“很漂亮，對吧。有時候想想，在天災(zāi)橫行的世界上還有這么一個地方，就覺得很奇妙。”

    “你見過天災(zāi)？”莫斯提馬看了一眼能天使。

    “沒有。我jiejie見過，她跟我講過。課本上也有。”

    莫斯提馬不作聲了，她的眼神變得冷漠起來，讓能天使有點不知所措。她還以為她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也許是莫斯提馬注意到她過分的熱情，便把她推開了。能天使有些自討沒趣，莫斯提馬給她的印象又開始惡化起來。

    “那里是夏宮嗎？”

    莫斯提馬突然的發(fā)問打斷了能天使的胡思亂想。她指著遠(yuǎn)處一棟白色宮廷，夏宮就在那里。夏宮本來是一處古代的戰(zhàn)爭要塞，時間流轉(zhuǎn)斗轉(zhuǎn)星移，它現(xiàn)在是這個小鎮(zhèn)的議事廳，從這里正好可以看到夏宮的標(biāo)志性建筑，在庭前的七根白石柱。七根石柱上面什么裝飾也沒有，只是立在那里。在清晨的某一個時刻，七個柱子的影子會合在一體。

    “對。”

    “你jiejie就在那里做研究？”

    能天使點點頭。實際上這一整片地都是夏宮的，只有受邀請的學(xué)者才被到這里來住。能天使的jiejie每年夏天都來，能天使學(xué)校里無事的話也就跟著過來度假。

    莫斯提馬看著夏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能天使忽然意識到如果莫斯提馬要住下，多半是協(xié)助jiejie做研究，她應(yīng)該領(lǐng)著她也去夏宮看看，雖然有門禁把守，但總是可以臨近看一眼的。天還沒全暗，能天使還不想回去。

    “那鏡湖有什么傳說嗎？”莫斯提馬回頭看向鏡湖。

    “傳說這是神的湖。我們不喝湖水，也不去湖里劃船，湖里的魚很多，我們也不吃?！?/br>
    “那是因為還沒餓著?！蹦固狁R一笑。

    一般的天使絕不會那么說話。但其實能天使心里也是那么想的，她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莫斯提馬看穿了，她也樂得被莫斯提馬看穿。莫斯提馬和以往來她家做客協(xié)助研究的人都不一樣。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莫斯提馬實在叫人一見傾心。

    .

    .

    .

    .

    幾天的相處下來，能天使覺得莫斯提馬是個反復(fù)無常，極難取悅的人。她總是讓能天使松懈，松懈，松懈…然后再突然抽掉所有話語，什么東西都不剩下。

    能天使說話一向輕浮慣了，莫斯提馬非要把話題往深刻里說。雖然她見解足夠深刻，讓人覺得受益匪淺，最終總會和jiejie一起討論起一些神學(xué)話題來，但還是讓能天使覺得被針對了。那時候好像舞臺上只有jiejie和她兩個，能天使則被踢下臺去。

    當(dāng)她對莫斯提馬的觀點表示好奇與附和時，莫斯提馬又總是以調(diào)侃的形式結(jié)束她的話語。我們到底算不算朋友呢，能天使偷偷看著那雙靈動敏銳的眼睛，不知道為何，她有些害怕與莫斯提馬直視。

    也許是因為害怕會被她洞察自己的小心思吧。

    有一次，她們從夏宮回來，一進門能天使便察覺到空氣里壓抑的怒火。她放下手里的書，扒在自己房間門口探頭探腦地張望。jiejie和莫斯提馬一前一后進了客廳，jiejie把材料放到茶幾上，莫斯提馬則倒了兩杯酒。

    她把酒遞給jiejie時，開始發(fā)難了，“你真覺得那個白胡子老頭的話是對的？”

    “我認(rèn)為他很睿智，也有自己的見解。他有自己的經(jīng)歷。再說，不管那位老師怎么樣，你也不該那么激烈地當(dāng)眾反駁他。”

    “啊啊，這就是我為什么討厭搞研究的原因…那個老頭，他只是想讓自己顯得博學(xué)多才而已，別人發(fā)言的時候他都沒有聽，他趁著那個空兒趕緊排練自己的話，卻還做出一副運籌帷幄把握大局的樣子。他已經(jīng)太老了，他的理論帶著明顯的時代缺陷。”莫斯提馬頗為刻薄地下了論斷，又說，“你不應(yīng)該被困在故紙堆里，和這些老學(xué)究混在一起。我不明白…”

    “我有自己的原因?！?/br>
    jiejie做了個手勢示意莫斯提馬不必再說下去。莫斯提馬便就此打住，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能天使有點擔(dān)心她們倆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但一杯酒喝完，那氣氛便悄無聲音地溶解了。兩個人重又和好。

    能天使羨慕她們那種對自己的身體和情緒極致的控制力。于此同時，她明白自己為什么害怕莫斯提馬的眼睛了——因為那她無與倫比的洞察力和直覺，這是她平時藏起來的力量，她的目光如同一顆子彈一樣直直的射進你的眼睛里，在你的腦子里來回穿梭。她對自己才能的珍惜和把握，她從不顯山露水的微笑，她那不經(jīng)意間揮灑出來的智慧…原來這才是能天使難以自已地迷戀她的原因，凌駕于友誼與欲望之上。如果她能那么有力地洞察一個老人的大腦，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能天使被她吸引，怎么可能不知道能天使吃飯時說自己在學(xué)校的趣聞是在賣弄風(fēng)趣取悅她。

    …她怎么可能毫無察覺？

    說你愛我，或者你不愛我。我只要一個答案，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欣喜若狂。千萬別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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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雖然莫斯提馬有時候表現(xiàn)得棱角分明，但她大部分時候都很圓滑。能天使發(fā)現(xiàn)她喜歡站在一邊，笑瞇瞇地冷眼旁觀一切。除非事情發(fā)展到了一定地步，不然她不會插手。她總是給人一種穩(wěn)定感，就是她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有一天傍晚，jiejie提議她們?nèi)ゾ瓢珊纫槐?。能天使一拍即合，但莫斯提馬拒絕了，她說，“如果我今晚喝了一杯，那肯定會喝第二杯，第三杯…我很了解我自己，明天還得在夏宮保持清醒，還是不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