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世家_分節(jié)閱讀_104
I will scrupulously abidethe medical ethics…… 聽著周圍的同學們整整齊齊宣誓的聲音,邵榮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年輕人的熱血和干勁。 握緊拳頭宣誓的同時,邵榮也在心底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撐過學業(yè)的壓力,努力拿到學位,將來當一個很好的醫(yī)生。 哪怕學醫(yī)的初衷是為了邵長庚,哪怕這種初衷如今變得可笑…… 可在握緊拳頭宣誓的那一刻,邵榮突然覺得,自己的選擇并沒有做錯。 比起跟蘇家人一樣當一名警察整日跟罪犯打交道,比起跟安家人一樣進入商業(yè)圈整日計算金錢的得失,他的確更想當一個平凡的醫(yī)生。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拿到醫(yī)師執(zhí)照,穿著白大衣坐在某個醫(yī)院的辦公室里,冷靜的處理各種病癥,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病人。 ——那是他想要的,充實而平靜的生活。 或許是受了邵長庚潛移默化的影響,邵榮對白大衣這種工作服有種特別的好感。 可那又如何? 不管所謂的初衷是什么,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就應該堅持走下去。 正如邵長庚所料的那樣,失去父親庇護的邵榮,在英國開始迅速的成長起來。 短短幾個月,他幾乎完全變了個樣,原本被保護在溫暖巢xue中的雛鳥,終于張開了自己的翅膀,雖然在起飛的過程中摔得頭破血流,可至少,他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知道站在爸爸身后享受保護的小孩了。 他比以前堅強獨立,身上依稀留著的青澀漸漸退去,連身高也長高了幾厘米,從原本清秀的少年變成了英俊的小青年,雖然看上去還有些稚嫩,可明顯比高中時代成熟了不少。 他不愛跟人交流,總是一個人安靜地待著,難免給人留下一種冷淡驕傲的錯覺。只有跟他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只是性格內向,不善于交際罷了。 邵榮在英國期間依舊沒有多少朋友,跟他走得近的也只有朱墨。 獨自一人背井離鄉(xiāng)的時候,很容易回想起當年在邵長庚身邊安心溫暖的生活。 很多個夢里,他都會夢見一些過去美好的情節(jié)。 童年時坐在爸爸懷里看故事書的場景,兒童節(jié)跟他一起逛游樂場的場景,中學時跟他去商場買衣服的場景,去機場接他回來的那天兩人手牽手走在冬日街頭的場景…… 那些零碎的記憶,如同電影里染上了回憶色彩的黑白片段,在腦海里反反復復的,清晰的回放著。 每次夢醒的時候,躺在異國他鄉(xiāng)冰冷的床鋪上,邵榮都會忍不住懷念起家里那個溫馨的小窩。 會忍不住懷念那個人曾經的溫柔。 甚至會在偶爾夢醒的時候,發(fā)現自己的眼角居然有些濕潤的痕跡…… 邵榮始終不明白,邵長庚用那樣強硬的方式來對待自己,可自己為什么始終都沒有辦法真正去恨他?反而在事情過去很久之后,傷害和痛苦都漸漸變淡,腦海里留下的卻是那個人的好。 清清楚楚記得的,全是十多年的相處中,他對自己悉心的照顧和無微不至的關懷。 他溫柔的目光,他微笑的臉,他偶爾皺眉的樣子…… 關于他的一切,都那么深刻的記在腦海里,隨著時間的沉淀,如同融入了血脈骨髓,即使如今關系破裂分居兩地,也依然……無法忘懷。 很想他。 刻骨銘心的想他。 無法控制的,瘋狂的想念著他。 腦子一閑下來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所以,邵榮就想方設法減少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 幾乎是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花費在了學習上,每天都抱著大部頭的醫(yī)學書籍,匆忙地穿梭在校園之中。 經常有人看見一個身材清瘦的東方男孩大清早坐在校園的角落里抱著厚厚的磚頭書背單詞,他的臉上始終沒有表情,目光卻時刻不離懷里的課本。 也常有人看見那個男孩在圖,手邊放的參考書堆了厚厚一疊,幾乎能把他的臉埋起來。他總是埋頭于書海之中,一邊翻書一邊認真做著筆記,一直到晚上圖書館關門的時候才會離開。 那個認真的中國留學生幾乎成了學校里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有人嘲笑他是只知道看呆子,也有人佩服他的認真執(zhí)著,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只是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變得忙碌。 因為,人只有在忙起來的時候,才不會有多余的心情去想其他的事情。 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因為想念那個人而輾轉難眠。 對于醫(yī)學生來說,人體解剖學是一門最基礎的課程,在了解所有疾病之前,必須首先了解人類的身體構造,清楚的知道各種血管、神經的走向和骨骼、肌rou的分布。 邵榮在進解剖室之前,已經把解剖圖譜翻了不下十遍。 他知道自己并沒有邵長庚那種聰明的頭腦和扎實的基礎,所以在翻圖譜的時候也就格外的認真。 他花了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去看書,把重點部位的結構全部記了下來。大腦十二對神經的走向,全身206塊骨頭和639塊肌rou的中英文單詞,體內各臟器的位置和動靜脈的分支…… 海量的知識記憶,讓邵榮的大腦一直處于非常疲憊的狀態(tài)。 教授用英文講課,很多聽不懂的知識需要課后自學,到了國外飲食也一直不習慣,邵榮經常是去課室的路上隨便啃幾口面包來解決早餐,有時候午飯和晚飯也沒辦法按時吃。 繁重的學習壓力,加上糟糕的飲食,讓他在幾個月之內迅速地瘦了下來。 洗澡的時候還能順便數一數身上的肋骨。 周圍的留學生大多如此拼命,邵榮也不覺得特別辛苦,只要提高睡眠質量每天好好休息,他依然能夠繼續(xù)堅持下去。 然而,真正另他沮喪的是…… 他根本沒辦法適應解剖室的環(huán)境。 在進解剖室之前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可到了解剖室的時候,邵榮卻發(fā)現,自己的手指會不由自主的顫抖,甚至連手術刀都握不住。 他害怕尸體。 六歲時抱著mama冰冷的尸體在床邊坐了一整夜的深刻記憶,讓他對這種冰冷的溫度和僵硬的人體產生了一種非??謶值奶颖苄睦怼?/br> 手指接觸到尸體的那一瞬間,幾乎是反射性的聯想到mama的皮膚冷冰冰的溫度,和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 周圍的同學都穿上白大衣準備解剖,邵榮卻臉色蒼白,拿著手術刀的手一直在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燈光的照耀下,被無菌布遮蓋住的尸體,視野范圍內露出的蒼白的皮膚,跟記憶里那個女人死亡時的模樣一再的重疊…… 冰冷的死尸的氣息,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了…… 邵榮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失去了控制,砰砰跳動的聲音在耳邊反復回響,胸口像是被沉重的石頭壓住了一樣,用盡力氣也沒法呼吸到新鮮的氧氣。 講臺上老師的臉,對面同學戴著口罩的模樣,漸漸在視野里變得模糊起來。 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身旁響起同學們震驚的叫聲—— “Avrin——” 此時,國內的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 邵長庚剛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就聽見桌上的手機在響,那個來電鈴聲是他為了第一時間接聽電話而專門設置的朱宇楓的來電。 接起電話,果然聽到朱宇楓的聲音,透著明顯的焦急:“學長,你家邵榮他……” 邵長庚呼吸一窒,握住手機的手指猛然收緊。 “他怎么了?” “他在解剖室暈了過去,已經送到醫(yī)院了,診斷是急性胃出血,剛剛在手術室內鏡下止了血……”朱宇楓顯然剛從手術室出來,說話有些氣喘吁吁的。 邵長庚皺眉,“怎么會突然胃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