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人_分節(jié)閱讀_6
雪蘭這才敢出來,只見地面上一片狼藉,土地和木柴上留下了不少白色污跡,有的星星點點,有的一團一團,還有一股腥臭的氣息。她皺了皺眉,向窗外看看,確定無人后,也悄悄溜了出去。 從那之后,雪蘭再也不輕易出房門半步,李姨娘拿鞋底抽她,她也不動彈。 只是每天吃飯的時候,雪蘭都覺得別扭。 聽那二人的對話,她原以為黃姨娘是被逼迫的,誰知這女人反而更容光煥發(fā)了。到天氣下霜的時候,她還穿著收腰的高叉旗袍,走起路來大幅度扭動臀部,一點也不擔心動作太大扭到腰,簡直無時無刻不在發(fā)sao。 似乎這份私情給她的生活帶來了全新的體驗,一個年輕的、強壯的、有力的男人,只要看到他有力的手臂和胸膛,她就從胸口發(fā)出難以控制的顫栗,這讓她整個人都容光煥發(fā)。她喜歡偷人,也喜歡被偷,這種刺激的方式讓她忘乎所以。 雪蘭看著黃姨娘的樣子,覺得她簡直瘋了,難道都不害怕被發(fā)現(xiàn)嗎? 可是兩個月后,黃姨娘卻忽然開始遮遮掩掩了,臉上擦著厚厚的粉,還能聞到她屋里傳出熬藥的味道。 一天夜里,雪蘭都睡下了,卻被一陣尖叫聲驚醒,緊接著外面就傳來了亂糟糟的聲音。 她爬下床,想去看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卻被李姨娘攔住了。 她虎著臉說:“小孩子家家,湊什么熱鬧,滾回去睡覺?!?/br> 說完,她穿戴好,自己看熱鬧去了。 第二天,雪蘭才聽王媽說,黃姨娘最近一直推脫身體不舒服,很久沒服侍老爺了。昨晚上老爺心情好去看她,誰知沒多久,他就踹了房門,撕著黃姨娘的頭發(fā),把她拖到了門廊上,在外面又踢又打,現(xiàn)在還不知怎么樣呢。 然后,家里就來了個大夫,先給劉老爺看了半天,又挨個姨娘瞧病,也過來給李姨娘看了。 李姨娘卻笑著說:“我就不必了吧,老爺都一年沒進過我屋了?!?/br> 大夫說:“還是看看吧,這病邪乎,聽說姨太太們感情好,都是一張桌子吃飯的?!?/br> 李姨娘氣的翻了個白眼,罵道:“真真的娼婦,自己偷人染病也就算了,還連累旁人,若是真沾在了我身上,我就把她撕了喂魚。” 雪蘭正站在一邊,就問大夫:“什么???” 李姨娘驅(qū)趕她說:“沒你小孩子的事,別亂打聽。” 后來問了三姐才知道,竟然是花柳病。 雪蘭聽后,渾身起了雞皮疙瘩,XX的,這是性病?。【褪悄莻髡f中電線桿上小廣告中的病,專治淋病、梅毒、尖銳濕疣……沒有抗生素的時代,絕癥??! 李姨娘天天跟她一張桌子吃飯啊,這年頭又沒有洗潔精,筷子碗的能洗干凈嗎?雪蘭恨不能出去吐上一吐,把這幾個月吃的飯都吐出來。 還好這是接觸性傳染病,雖在一張桌吃飯,但劉家人吃飯很規(guī)矩,倒也沒什么。 過后,雪蘭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后,她不知道,自己曾躲過的那個柴房里正發(fā)生著驚天動地的事。 黃姨娘被壓著,跪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她鮮亮的旗袍裹著她豐滿的身軀,像個裹著的大粽子。臉上有兩個大大的巴掌印,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她嗚咽著喊道:“老爺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是被逼的!嗚嗚嗚……” 劉老爺坐在一張被搬進柴房的木椅上,陰暗的柴房中,他的臉色暗淡無光,看著她跪在腳下又哭又鬧。 太太也站在旁邊,嘆了口氣說:“這都怨我,原以為大兒媳能當了家,我也就不管后院了。哪想這賤人招來了丑事,還染上了臟病,差點害了我們一家人,我看直接打死埋了吧?!?/br> 黃姨娘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耳邊流下很多汗水,像被雨打濕了一樣,她害怕到渾身顫抖,然后拼命的磕起頭來,磕磕絆絆的求饒:“老爺,老爺,饒了我,是那程武強迫我的!是他強迫我的!我原想告訴老爺、太太,可他威脅要殺了我和小少爺,求老爺看在小少爺?shù)拿嫔橡埼乙幻?!?/br> “程武呢?帶來沒有?”劉老爺幽幽的開口。 “在外頭站著呢。”太太說。 “叫他進來?!?/br> 程武一進門,黃姨娘就撲過去,又掐又打:“是你這個混賬流子強占了我,還染了臟病給我,我要讓老爺太太給我做主!” 程武卻一把推開她,跪下說:“老爺太太明鑒,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做這等事,不知姨太太為何要污蔑小的,但小的能證明自己清白,還請女眷轉身。” 太太回避后,他三兩下除了衣裳,光著身子轉了一圈說:“老爺看到了,若說小的強占了姨太太,還把病過到她身上,怎么小的身上沒有病呢?” 黃姨娘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哆嗦道:“你……你……” 劉老爺卻站起來身來,猛地扇了黃姨娘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黃姨娘的臉被打的歪在了一旁,嘴角流下了血跡。 “婊子,賤貨!說出jian夫是誰?快說!” “老爺,我沒說謊,真的是他!那天晚上他偷溜進我屋子,事后他要挾我,我害怕所以不敢聲張,此后他三番兩次逼我成事??墒墙鼉蓚€月他都沒來找我了,我不知為什么我染上了他卻沒有,老爺你要相信我?!?/br> 太太卻忽然插嘴道:“要冤枉人也不先打聽好了,兩個月前,程武叫老大派去了山東,莫非他長了翅膀,天天飛來跟你私會?” 劉老爺忽然發(fā)起狠來,抓著黃姨娘的脖子,然后一腳一腳踢在她肚子上。 “你當老爺是三歲小孩?信你這些胡謅,前些日子你天天涂脂抹粉,sao的三里地外都能聞到,這是正跟jian夫相好呢,你們倒是情深意重,到現(xiàn)在還護著他。” 伴隨著慘烈的尖叫聲,不一會兒,黃姨娘就歪在地上不動了,兩條大腿中間流出了鮮紅的血液,血液混雜著地上的泥土,變成深暗的黑紅色,和她過去留在地上的白濁,又一次融合在了一起。 太太‘哎呀’一聲,搖搖頭道:“沒想到,連孽種都有了,真是……怪不得要護著jian夫呢?!?/br> “都是你,不知道把好門戶,還有臉說!”劉老爺氣道。 “我回頭教訓大兒媳婦?!碧t疑了一下,又說,“說起來咱們都沒染上病,就是可憐了小三,才五個月大……” 劉老爺皺著眉說:“還不知道是誰的種呢,死了倒也干凈,送出去養(yǎng)吧。” “是?!碧α诵?,跟劉老爺出了柴房。 ☆、第 6 章 黃姨娘叫一張席子裹了,也不知扔去了什么地方。外面都說,黃姨娘流產(chǎn),一尸兩命。 平日跟她稱姐道妹的王姨娘還湊上去哭了兩聲,只是連碰都不碰那尸體一下。她心里萬分慶幸,不但這sao貨死了,連帶她生的兒子也染上了那病,老爺嫌棄,叫扔出去養(yǎng),怕沒幾天活頭,樂的王姨娘當天的飯都多吃了一碗。 這天晚上,各處都唏噓不已,太太屋里也不例外。 這屋里有一張雕花大木床,是張?zhí)呐慵蓿S花梨木的,她當小姐那會兒就睡在這張床上,如今也已經(jīng)四十多歲,是有孫子的人了??上У饺缃瘢勃毷乜沾彩畞砟炅?。 她的丈夫劉品三是個有能耐的男人,志氣也頗高,守著一大份家業(yè),民國后還當了政府里的官,只是他對女色上太放縱。一個個女人抬進門后,張?zhí)簿涂撮_了。 哪個富貴人家不是這樣呢?還好她生了兩個兒子,而且是劉老爺唯二的兒子。兩個都很出息,不但念了大學,畢業(yè)后也都進了政府。 張?zhí)o躺在身邊的大兒子喂了一瓣蘋果,像小時候似的,大兒子還是最愛吃蘋果。 “那個娃娃怎么處置的?”太太問。 劉大哥嘆了口氣說:“留他在世上也是活受罪,這花柳病到后期渾身能爛成水。到底是我們的兄弟,直接送他上路了?!?/br> “咱們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怪只怪他是個男孩啊,這屋里的女孩子,有哪一個我不是嬌生養(yǎng)著,只嘆他生錯了。”太太懶懶的說,“我不能叫他長大了分薄你們兄弟的東西,便是他只拿分走十個銀元,我也難受的不行?!?/br> “太太快別放在心上了,不過是個小玩意,值當什么?!眲⒋蟾缯f。 “程武都收拾干凈了嗎?” “放心,他曉得,我叫他耍夠了那女人,最后給她留點紀念。他從窯子里買了盒雪花膏,那膏子里混了老鴇命人從得病女人疙瘩里擠出的膿水,那女人用了,干干凈凈,誰都查不出來。” 太太又嘆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小二有他丈人幫襯,前途不差什么。就是你啊,在政府里干了五六年了,還是個小科員,送上去那么多錢,也不見動靜,真急人啊。” “那些老東西可不差錢,一月光拿餉,就能富得流油,加上四處送的,一點錢他們是看不在眼里的?!?/br> “那……你之前說的,有眉目了嗎?” “我給他看過三姐的照片,看著倒是滿意。那老東西一般女人玩膩了,現(xiàn)在只稀罕女學生,吹拉彈唱不算完,還得琴棋書畫,能說會寫,這樣大家閨秀似的姑娘上哪兒搗騰?花錢可買不來?!?/br> 太太笑說:“那就送他一個,咱家后面還有一大串好閨女,總能讓你順順利利升上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