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清景是微涼_分節(jié)閱讀_86
回家路上吹了點兒風(fēng),酒勁兒便上了頭,等洗完澡,酒勁兒散了些,反倒更困了。打著哈欠從浴室出來,晃悠悠回到臥室,花花正趴著研究菜譜,專心致志。 我一把撲進床里,抬手撲棱撲棱他的卷毛兒:“不用這么刻苦啦?!?/br> 花花輕輕搖頭,放下書,拿起手機:還不夠。 我歪頭看著手機屏幕,皺眉想了很久,依然不確定他說的是廚藝程度刻苦程度還是其他。 顯然花花對這個話題也沒什么興趣,索性換了個:你和于輕舟都聊什么了? 我嘆口氣,拿手指用力戳屏幕:“敢不敢把人名寫對一次!” 花花沒理我,繼續(xù)執(zhí)著這個問題。 我只好努力把瑣碎的片段往一起歸攏:“也沒啥啊,就出獄以后怎么過日子,怎么到的今天,還有他那些破事兒啦,反正就這個不順利那個也不順利人生就一杯具啥的,我懷疑他沒啥朋友,不然哪能憋那么多話等著跟咱們說……” 花花扯扯嘴角,飛快打字:沒跟咱們說。 我黑線:“……你哥人緣好行了吧?!?/br> 在監(jiān)獄里關(guān)系就很好? “怎么可能,”我片刻猶豫沒有直接否定了這種可怕的猜想,“你見過貓和耗子關(guān)系好的?” 花花疑惑起來,似乎在努力思索關(guān)系不好和把酒言歡之間的轉(zhuǎn)化點。 “趕緊洗澡去。”我拿腳踹他,省得他在我都沒想明白的事情上費腦細胞。 花花皺眉看我,過了好一會兒,才不太樂意地起身,奔赴浴室。 我感覺得出來花花不太高興,但對于不高興的源泉,完全沒頭緒。已經(jīng)不是第一回發(fā)生這情況了,所以我也沒當回事兒,翻身找個舒服的姿勢,安心醞釀酣眠。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很短的時間,也可能很長,半夢半醒的我沒什么明確的概念,只隱約意識到該是花花洗澡回來了,但我不想動,反正我沒有占到他的那一半床。 身下傳來顫動和輕微的不平衡感,這是花花上床了。 我的意識逐漸遠離,像是整個人落進深海的,一點點下沉…… 流動的空氣中闖進一絲清爽的肥皂香,柔柔的緩住我下墜的速度。嘴唇上傳來微妙的觸感,先是像羽毛輕拂,癢癢的,然后力道慢慢壓下來,清涼變成了溫熱。 第67章 我的大腦像是炸開一顆原子彈,整個人瞬間清醒,不是那種清晨鬧鈴聲中的漸漸,而是一根針扎進神經(jīng)那種驚醒,應(yīng)激反應(yīng)讓我根本來不及思考,啪就張開了眼睛,模糊的焦距里,熟悉的五官輪廓慢慢清晰。 電光火石間,我做了這輩子最英明的決定,我甚至沒等到焦距調(diào)準,下一刻直接詐尸一般騰地坐了起來,由于力道太大,這一過程里我的額頭猛然撞開了花花的下巴,以至于我裝模作樣揉腦門兒的時候花花是實實在在抽著涼氣——舌頭被突然合攏的牙齒咬破了。 “沒、沒事兒吧?”我有點心疼,又有點慌,話就說不利索了。 花花愣愣地看著我,有些迷茫,似乎疼痛也不足以讓他從變故中緩過神兒。 我急中生智,瞪大眼睛做出驚魂未定狀:“我剛剛魘著了……” 這說法很有說服力,我尚未平定的急促呼吸便是最好的佐證。 花花呆呆眨了兩下眼,表情漸漸緩和,總算拿過手機寫字:做夢了? “嗯,夢見又回到牢里了?!蔽翼槜U兒爬。 花花輕輕扯了下嘴角,似乎想給我一個安慰的笑,可惜轉(zhuǎn)瞬即逝,最后他抬手摸摸我的頭,好像在說,別擔心,都是夢。 我有點兒不爽,因為感覺自己莫名的降了輩分,但因為心虛感還沒過去,所以也就沒底氣去打掉腦袋上的爪子,任由他摸了個夠。 真正熄燈時,我是徹底睡意全無了,好在花花沒像往常一樣變成樹懶非抱在我這木樁上。 但,讓我鬧心的也是這個。 如果花花還一切照舊,我反倒可以安慰自己,無非就是孩子缺愛嘛,抱抱或者親親本質(zhì)啥沒啥不同,那天我看新聞還瞄見貝克漢姆親他兒子呢,嘴對嘴那叫一個深情??蓡栴}是花花沒照舊,反而整個人繃著一動不動,時有時無的呼吸擺明沒睡著。這有點兒像他剛出獄那天晚上的狀況,只是那時候緊張,忐忑,興奮,不敢置信,所以睡不著,可現(xiàn)在呢?我不敢再往深想,如果他偷親我險被發(fā)現(xiàn)這事兒和他出獄這事兒可以放在一個天平上衡量……靠! 裝睡是件體力活,忍耐再三,我還是輕輕翻了個身,從仰躺變成側(cè)躺,渾身關(guān)節(jié)都稍稍得到了舒緩。 徹底背對著花花,讓我的神經(jīng)也略放松了些。 月光被厚厚的窗簾擋住,室內(nèi)黑得像被潑了墨,我閉上眼努力想睡著,思緒卻越來越清晰,也可能是白天王八蛋的到來,勾起了一些久違的回憶,現(xiàn)在那些好的不好的都在我的腦袋里重演,聯(lián)歡會,采石場,周鋮和金大福的胡搞,花花被那幫孫子拿煙頭燙……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睡著,而且睡的也不踏實,迷迷糊糊的,沒辦法,大腦皮層里的某些細胞依然在頑強地播放著紀錄片,不以主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淺眠易醒。 第二天清晨花花剛坐起來,我就察覺到了,然后毅然決然地告別了周公。 “幾點了?”我打著哈欠問。鬧表沒響,窗簾又遮擋了全部的光,實在不好判斷。 花花把手機遞過來,北京時間七點二十。 “靠,你起這么早干嘛?”我還沒開啟續(xù)接模式,完全想什么說什么。 花花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寫:睡不著了。 我沒好氣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勞碌命?!?/br> 花花樂了,淺淺的,卻像一縷微風(fēng),讓人很舒服。 我也跟著樂,想也不想就抬手摸他的頭,可是剛撲棱一下,我就停住了。 花花略帶疑惑地看著我,片刻后,微微瞇了下眼睛。 我有點兒要崩潰,這都什么破事兒啊,好好的日子非搞得別別扭扭,這他媽都哪跟哪?。?/br> “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我看是你欲蓋彌彰惱羞成怒!” “我蓋什么了,你說說呢?!?/br> “有能耐你別清空收件箱!” “需要我提醒你嗎容愷同學(xué),這是‘我’的手機。” 墻皮灰被激烈音波震得撲哧撲哧往下掉,我嘆口氣,心里平衡了——這大清早的,有人比我和花花還別扭。 快速穿上一條秋褲,我光著膀子就進了客廳,遠遠便看見小瘋子和周鋮吵得不亦樂乎,一個面紅耳赤,一個表面上看情緒還成,但眼底要結(jié)冰了。小瘋子近來情緒就不太好,找個借口撒火發(fā)瘋很正常,讓我驚訝的是周鋮居然應(yīng)戰(zhàn)了,這不開天辟地頭一回么。 “大清早的吵吵啥啊,天塌地陷了?”我一邊說著一邊走進戰(zhàn)局,準備給自己倒杯水,順帶緩和一下尷尬局面。 小瘋子一看見我立馬精神煥發(fā),聲音又高了幾個八度,指著周鋮跟指賣國賊似的:“你都想不到,他居然還給金大福打電話!” 哪又冒出個金大福? 我也顧不得倒水了,直接一腦門子疑問地去看周鋮。 周鋮無奈地嘆口氣,仿佛這個問題已經(jīng)解釋了一百次而現(xiàn)在只是再和我陳述第一百零一次:“是那邊打過來的。” “那還不是一樣!”沒等我說話,小瘋子直接搶答,“反正你就是小三!還是個男小三!那天我看見你倆一起吃飯就知道這里面沒好事兒!” 那天,是哪天?小瘋子開始情緒低落的那天? “好吧,就當我和他在圖謀不軌,”周鋮停頓幾秒,忽然笑了,一掃上一秒的煩躁和不快,變成了我熟悉的那個淡然的家伙,只見他靠近容愷,輕松吐出幾個清晰的字,“好像也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