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fā)瘋啊你？”孫建軍怒氣沖沖。

    周婉婷沉默一會,道：“你回家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談談談,談你媽個頭！”孫建軍用力按斷電話,手扶著腰罵道,“真他媽的，后院起火，添亂！”

    “回去看看吧?！绷_赫道，“女人嘛，好好哄一哄?！?/br>
    “哈?！睂O建軍冷嗤一聲，“說得好像你挺懂女人似的，你能把你弟弟管好就不錯了。哎，我的事你可得上點心，走了，先回家去。女人，真麻煩！”

    他正在氣頭上，說話不中聽，羅赫也不著惱，只一笑，把他送出公司?？纯幢硐挛缌?，自己也沒什么事，昨天晚上喝酒喝得太晚，覺沒怎么睡，看什么都泛著點綠光，索性開車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保姆在廚房做晚飯，見羅赫回來，笑道：“巧了，你們都回來了，今晚早點開飯吧?！?/br>
    “哦？”羅赫一挑眉，“小橋也回來了？”最近羅橋和喬娜處于熱戀期，已經(jīng)半個月沒在10點前回家了。

    “可不嘛?！北Ｄ返溃拔易隽怂類鄢缘南闼謗ou。對了，還有娜娜。呃……她會留下來吃飯吧？”

    羅赫聽到“喬娜”兩個字，本來挺高興的心情黯然幾分，想了想道：“多做幾個菜。”

    “哎，好嘞?！北Ｄ返昧嗣睿θN房張羅。羅赫的腳步剛踏上樓梯，猶豫著又返回來，走到一樓的大書房里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實在沒事可做隨手拿出一本書?？戳藘裳劭床贿M去，郁卒地扔到書桌上。他閉著眼睛揉揉眉心，只覺得十分疲憊，終究還是起身再次上樓。

    還未到二樓的樓梯口，就聽到羅橋愉悅的說話聲：“你喜歡的都有吧？還去書店買什么啊，到我家來找肯定不會失望啦。”

    然后是喬娜：“嗯——真不錯，你家書的確挺多的。”她語速有點慢，似乎一邊說一邊瀏覽著什么。

    “喏?！吨袊贰贰ⅰ段簳x南北朝》、《哲學史》……你就說你想看什么吧?！?/br>
    “太專業(yè)了。咦，我記得你對歷史只是一般般啊，不太感興趣嘛?！?/br>
    “哎呀都是我哥的，他喜歡……這兒呢這兒呢，找到了，給你……”羅橋略顯興奮。

    羅赫越聽越是心情煩躁，本不想過去看見他們，但他的臥室在最里面，必須得經(jīng)過樓梯口附近的小書房。

    羅赫走過去，見書房門虛掩著，露出一條縫隙。羅橋拿著一本書在喬娜面前一揚，得意地道：“果然有吧，我可沒騙你?！?/br>
    “太好了！”喬娜的馬尾辮活潑地一甩，“快給我?！?/br>
    “哎——”羅橋把書藏在身后，“你怎么謝我？這可是絕版的，當當網(wǎng)都缺貨的?！?/br>
    “行啦行啦，知道你厲害行了吧。”喬娜還要去搶。羅橋低頭要吻她的唇，喬娜噗嗤一笑，偏臉躲開，嬌羞地道，“干嗎呀，別讓人看見?！?/br>
    “放心吧，他們這時候不會上來的?！绷_橋放下書，攬過喬娜的腰。喬娜的臉紅了：“萬一你哥回來呢……”

    “早著呢?！绷_橋再次低頭吻下去，這次喬娜沒有躲，年輕的情侶在秋日的書房里纏綿地擁吻。

    羅赫在門外看著，胸中燃起一團火，那種無法自控的熱度燒干了身體內最后一滴血，整個人輕飄飄的，卻又沉甸甸的，有一種想要猛烈地沖過去，把那個女人燒死的強烈的欲望；又想一把火把這個房子全點著了，把世界全毀滅了，一寸灰都不留下。

    喬娜羞澀地抬起頭，冷不防瞥見門縫中那道陰鷙的兇狠的冷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己。她嚇了一跳，失驚地叫了一聲。

    羅橋見她陡然變了臉色，忙問道：“你怎么了？”

    “有…有人！”喬娜指著門口，嘴唇發(fā)白。

    “有人？不能啊。”羅橋難以置信地皺起眉頭，搶上去猛地拉開房門，走廊里空空如也。他回頭道：“你瞧，沒人，你眼花了吧?！?/br>
    “不是?！眴棠葥u搖頭，篤定地道，“剛才肯定有人?！彼叩搅_橋身邊仔細張望一番，果然不見人影。但剛才那個眼神太可怕了，回想起來令她心悸不已，仿佛那人是個躲藏在暗處的兇手，隨時會來要她性命一樣。

    羅橋安撫地摸摸喬娜的額頭：“沒事了，你太累了，好好歇歇。”說著，扶喬娜坐到椅子里。

    喬娜兀自心跳加速：“不，肯定有人。好像，好像是你哥?！?/br>
    “我哥？”羅橋大笑，“拉倒吧，這個時候他正在公司里忙著呢?！痹捯魟偮洌牭酵饷嬗腥说?，“說我什么呢？”羅赫推開門走進來。

    羅橋忙起身道：“是喬娜，她非得說剛才看見你了?！?/br>
    羅赫盯了喬娜一眼，淡淡地道：“是么？看錯了吧?！?/br>
    喬娜勉強笑笑，沒敢吭聲。她總覺得羅橋的哥哥對自己似乎不太喜歡，可說實話，兩人見面次數(shù)不多，每次羅赫也很客氣有禮。但喬娜就是覺得這個哥哥對自己有偏見，不是在舉止和言談上，也許，也許是女孩子的直覺。她有點怕羅赫，這個人嚴肅而又沉默，不像羅橋那樣開朗活潑。羅橋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說從小到大哥哥如何照顧他，如何保護他。喬娜明白羅橋對哥哥的尊敬、信任和依賴，那種情感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晚飯三個人一起吃的，羅赫依舊不露聲色，只是看向羅橋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溫和。喬娜興致不高，有一口沒一口地吃飯。羅橋倒是很高興，一會談論歐洲聯(lián)賽，一會談論NBA。

    九點時羅橋開車送喬娜回家，不用問，倆人肯定還得找個花園什么的再聊一會。羅赫到書房去，仰頭靠在寬大的老板椅上，回想羅橋親吻喬娜時的樣子。越想越是煩躁難耐，拿起手機打給俱樂部的經(jīng)理：“阿育在么？”

    “在，在。”經(jīng)理一疊聲地說。自從阿育跟著羅赫，經(jīng)理沒敢給他排客人，留在店里只為了羅赫一人而已。

    羅赫掛上電話，開車去了俱樂部。

    阿育仍是那個樣子，很靦腆，總愛臉紅。即使他服侍羅赫已經(jīng)不止一次了，該露的地方也露過了，該做的事情也做過了，卻還是有點放不開。人也不夠機靈，不會來事，不懂得看羅赫的眼色。

    他青澀得仍像個雛兒，閉著眼睛在羅赫的身下承受著，只是忍不住時才哼哼兩聲，像貓抓一樣。

    完事之后羅赫盯著他看了很久，看得阿育都有些忐忑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羅哥，你，你不舒服么？”

    羅赫搖搖頭，突然開口：“我要是喜歡上你了，你怎么辦？”

    阿育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支支吾吾地道：“我……我……”

    羅赫明白他是誤會了，一笑，道：“說著玩呢，別往心里去?！?/br>
    “哦……”阿育低頭應著，垂下眼瞼，遮住那些無妄的失落和自嘲，說，“羅哥，我再服侍你一回吧?！?/br>
    羅赫搖搖頭：“天不早了?！?/br>
    服侍了又能怎么樣呢？痛快了又能怎么樣呢？他畢竟不是羅橋，誰也不是羅橋，羅橋只有一個。羅橋可以是任何人，哪怕他是個通緝犯、是個殺人狂、是個MB、是個性奴隸，羅赫都可以擁有他，可以抱著他。

    但他不是，他是親弟弟。

    孫建軍回家時是帶著一肚子氣的，他砰地推開別墅的大門，把客廳里的周婉婷和周母都嚇了好大一跳。

    周婉婷是正襟危坐的姿勢，化著得體的淡妝，也只是一驚隨即便恢復了正常。看樣子她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不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來嚇唬人的。

    周母緊張地在女兒和女婿之間來回脧視，一副想要說什么卻又不敢開口的樣子。

    周婉婷低聲道：“媽，你進屋吧，我和他說。”

    “……啊…好。你，你小心……”周母只好走進去，留下滿是憂愁的一瞥。

    “你什么意思？”孫建軍先發(fā)制人。

    周婉婷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和你離婚?！?/br>
    孫建軍嗤笑一聲，回身坐在沙發(fā)的轉角處，雙手張開搭在沙發(fā)靠背上。這個姿勢很瀟灑，但過于舒展，對于渾身酸痛的孫建軍來說難度有點大。剛一放上就覺得肌rou疼，沒辦法又收回來了，撐在身體兩側，高高地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shù)氐溃骸靶邪?，我同意，離唄，不過你可得想好了?！?/br>
    “我想好了?！敝芡矜猛χ毖澹拔也环椿?。”

    孫建軍一聳肩：“那好，明天我找律師跟你談。幸好咱倆沒孩子，贍養(yǎng)費什么的用不著。省事了?！?/br>
    “是用不著。不過我要這棟房子，還有你名下的所有現(xiàn)金、基金、股票，還有車?！?/br>
    “我草！”孫建軍瞪大眼睛，“你讓我凈身出戶??？！”

    “不行么？”周婉婷仰起臉看著孫建軍，臉上掛著輕蔑和憤恨，“你一個GAY，騙婚騙了這么多年，要你凈身出戶都是輕的。”

    “哎?！睂O建軍伸手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話可別說得這么難聽啊。我是GAY我承認，可我騙你什么了？要錢給你錢要物給你物，在床上也很滿足你吧，人家做丈夫也無非如此啊。我覺得我還挺合格的呢，至少沒跟你吵過架動過手，我很尊重你呀?！?/br>
    周婉婷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真無恥！在外面玩男人，回家和我……我想想都惡心！”

    “哎呀包小三嘛?！睂O建軍無所謂地道，“身邊哪個有錢的不包?。磕闳ゴ蚵牬蚵?，我告訴你，找我你就偷著樂去吧。那些包女小三的生了兒子，大媳婦還得幫忙養(yǎng)活你知道嗎？還得帶著小三去給孩子買東西你知道嗎？還得分家產你知道嗎？我找倆男人玩怎么了？不會給你搶著生兒子又不會逼你離婚要名分又不會訴諸法律跟你爭財產，多好啊?！彼沧熘钢芡矜茫耙艺f你就想不開，睜一眼閉一眼得了唄。離吧，離了我看你找誰去，還能有我這么大方？還能有我條件這么好？切，離，你說離咱就離，今天離了明天我就能找個比你年輕的比你漂亮的比你更會來事的你信不信？但我可丑話說到前頭，剛才你說要這個要那個的，沒門。這么多年，你一家子都靠我養(yǎng)活，你工作了么？你賺錢了么？……”

    “是你說不用我工作的！是你說讓我當全職太太享福的！”周婉婷尖聲高叫，“你說會讓我快樂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