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久嚴(yán)射_分節(jié)閱讀_140
這不過了年上班每個人都是一臉喜色,唯獨市長面色陰沉,忙活了一上午班,給下面各單位機構(gòu)下了召開收心會的決定,中午快下班的時候給王廣琦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下了班去市長家一趟。 王廣琦高高興興的上門拜年,還給市長帶了禮物,就是個琺瑯彩瓷兒,見了市長照例跟市長說是假的,就是看著好看給市長拿來玩玩,但實際上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倆人心里都有數(shù)。 市長沒說話,先去洗手間洗了洗手,等保姆走了之后,便拿著王廣琦送來的東西就往他臉上一摔。 王廣琦顧不得挨砸,慌忙伸手去接,可那幾十萬的物件還是砰地一聲摔在地板上砸出個大裂縫。 市長大發(fā)雷霆。 王廣琦這回算是真把事情砸到家了,嚴(yán)希那點東西雖然不會搞死自己,但卻是個不小的導(dǎo)火索,幸好現(xiàn)在上頭沒查,要是真動手,這筆賬只能記到王廣琦辦事不力。 王廣琦站在客廳里給訓(xùn)的一臉茄皮色兒。 四十多歲的人了,在外頭也是跟大爺一樣被人捧著,市長三番兩次的這樣,這廝心里也相當(dāng)有想法,本來這次來還想跟市長說一下嚴(yán)希那個案子事,看市長這樣直接連提也沒提,扭頭就走了。 保姆走的時候沒關(guān)電視,眼下停在京劇頻道,正唱一出《擊鼓罵曹》。 市長懶得收拾地上的古董,氣的連中午飯也沒吃,就坐在沙發(fā)上反思了半天自己身上可能有的問題。 想著想著就把平時身上帶的公文包拿了過來,市長歲數(shù)大了,記性差,便拿了一個記事本專門記重要的事,雖然隱晦,可這玩意要被收上去,搞不好也是個事。 這本子市長用的年頭十分久,八幾年就開始用,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二十多個年頭。 市長翻了翻里面的東西,最后停在第一頁。 看了好半天市長才想起來那究竟是個什么事,現(xiàn)在看看這里面的人姓,除了田二,其余的都在牢里蹲著。 市長不自覺拿了里面附帶的筆,把‘田’字勾了勾,因為中間的豎冒了頭,乍一看還有點像是‘申’。 干這事的時候市長已經(jīng)四十出頭,不算年輕,卻挺幼稚。 憋了好幾天想出這么個辦法來,回憶起來市長都倒吸一口涼氣兒,畢竟這辦法現(xiàn)在在市長看來實在太粗鄙了,當(dāng)時能辦倒席以北還沒出別的亂子,多半是自己幸運。 那時候市委書記貪污被雙規(guī),后又揪出來涉嫌殺人,高官落馬肯定會帶下一隊蝦兵蟹將,市長眼瞅著這個機會,叫郗戰(zhàn)強和田二分別去給席以北送禮,回頭本長的林立實名舉報,這樣罪名就有了,涉黑,貪污,再讓指使趙立在搜查書記家時動了點手腳,把席以北歸成書記那一類,這樣上面斬草除根,肯定就一勺燴了。 雖然田二沒辦,但事情進行的還是很順利。 只是被判死刑市長還挺意外的,具體里面有什么道道兒市長也不清楚,后來宣判的時候,自己也著實也有點后悔。 市長翻了兩下,盯著封皮上的劉曉慶膠人,早就舊的不像樣。 這個本兒是自己送給席以北的,因為什么市長已經(jīng)不記得了,就記得那時候倆人關(guān)系很好,每天晚上一起下夜班,在苞米地旁邊,他推個自行車,是市面上非常難買到的鳳凰牌,自己戴一塊電子表,是市長爹從上海弄來的,那時在這個小地方這些玩意簡直時髦的要命。 其實無論從出身還是學(xué)歷,市長都非常想交下席以北這個朋友,覺得兩人很像一路人。 事實上倆人性格也挺互補,席以北好強爭勝,市長沉穩(wěn)謹慎,單拿出來都十分像樣。 而且最剛開始席以北對自己也很好,一起吃飯聊天,形影不離的。 誰知道后來時間長了就跟有病一樣,整天拿話兒暗損自己,那時候市長忙著準(zhǔn)備婚事,也沒心思搭理他,并且自己本身就是又丑又矮,人家說的都是說實話。 等后來市長結(jié)了婚,倆人的關(guān)系就更差了,也不知道的哪一回忽然在辦公室吵起來了,席以北隨手把這個本扔給市長了。 這不市長也沒丟,直接拿回去放自己辦公室,順手就用到了現(xiàn)在。 市長年輕時雖然心眼小,但也沒有因為這點小事記恨他,倆人和好的時候是席以北結(jié)婚的宴席上,當(dāng)時席以北沒給市長發(fā)請柬,市長覺得倆人好幾年的朋友,沒必要搞這么僵,就帶著份子錢去喝喜酒了。 席以北那天可真精神,一身小西服,頭發(fā)理的板板整整的,領(lǐng)著漂亮的新娘子來給市長敬酒,一盅白酒一口悶到底,臨了還摸摸市長的稀毛腦袋,搞的市長有點尷尬。 市長以為他倆就這么和解了,結(jié)果后來還是鬧出一堆事,幫自己追季姑娘的是他,把這事告訴自己媳婦搞的自己差點離婚也是他,鬧離婚的那次倆人的關(guān)系才徹底決裂,到石炎都初中了互相也沒說過一句話,現(xiàn)在更是想說也說不著了。 筆記本的最后一頁,市長還用藍黑的鋼筆水寫了愿友誼地久天長。 市長合上筆記本,去廚房取了鋼盆兒和伙計,撕下來,一頁一頁的點燃。 那上面隱晦的記載了市長的大半生,風(fēng)光無限,轉(zhuǎn)眼就成了焦黑浮燼。 市長又從家里收出來些別的文件資料燒掉,雖然現(xiàn)在上頭沒動靜,但未雨綢繆還是比較妥當(dāng)。收拾的空擋市長也想了一會石久的事。 看這臭小子現(xiàn)在一點事沒有,匿名信的說法一準(zhǔn)是胡扯淡,還有席以北的兒子在看守所估計呆了有倆月了,得找個時間處理一下。 雖然自己惹上這些麻煩都是拜其所賜,但市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之前那么生氣了。 覺得自己跟席以北較了那么多年的勁,到老還跟他兒子對著干,之前沒那么大仇,現(xiàn)在也不至于,要不是那小子打石久的注意,市長也不會動殺心。 正尋思的時候市長家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電視里檀板鳴響,滿戲臺的花槍,一個武生正叉腰攢勁兒的唱‘我有心替爺把賊掃,手中缺少殺人的刀,有朝一日時運到,拔劍要斬海底蛟?!?/br> 市長看了一下這個陌生的外地號碼,想了想還是接起來。 電話那頭的人欲言又止的,告訴市長林孔杰等人已經(jīng)被審查了,上面成立了專案組,沒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明天就要來對市長進行黨內(nèi)審查。 **** 石久跟著老劉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有柵欄印子。 老劉起初跟石久來的時候還很熱絡(luò),又遞煙又聊天的那叫一個殷勤,畢竟管理局的人在本市還是相當(dāng)牛逼的,更何況是干部,結(jié)果這會兒出來,老劉跟在石久后頭臉色蠟黃,半天沒動靜不說,看石久的眼神兒也格外陰郁。 石久擦了擦臉上的灰印子,轉(zhuǎn)頭嘿嘿的笑:“哎,劉律師,剛才嚴(yán)律師談案子談的忽然上不來氣兒,要犯心臟病……我那是上去給他做人工呼吸去了……不是那什么……你可別多想了?!?/br> 老劉干笑了一聲,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話來。 尋思嚴(yán)律師睜著眼呢啊,一點沒有要暈倒的意思啊,再說自己這輩子也沒見過站著臉對臉做人工呼吸的,有這姿勢么…… 而且這倆人也夠能聊的,大冬天自己在外面抽了一整包的煙,嘴都要抽瓢愣了石久也不來叫自己,這不實在受不了就尋思回去,結(jié)果一開門,好家伙,可真夠鬧眼睛的。 石久上了自己的車:“哎,劉兒,你下次再來的時候還帶上我啊。” 老劉臉有點僵,跟石久笑了笑:“那什么,石部長,總帶人來也不行,這我還好個求人呢……” 石久沒搭理他,開門上車。 車?yán)锢涞母岩粯?,石久把空調(diào)開到最大,縮著膀子回味律師嘴唇的味道。 唉……真美啊……就是那老劉招人煩,進來也不打個招呼,整的自己剛碰了個唇尖兒就得松開。 石久正要發(fā)動汽車手機就響了。 打電話的是焦林,跟石久要律師案子的情況,所屬法院還有關(guān)哪個看守所啥的,他也不太懂,就是大概的問一下情況。 石久都聽蒙了,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 想這大佛自己燒了一個星期的香他都跟死了似的,咋還忽然開始顯靈了呢。 還沒等石久問焦林就又開口了,告訴石久這事不要聲張,他要也沒別的意思,也管不著這事,而且嚴(yán)希要是真犯罪的話,人民和政府也絕對不會姑息啥啥的。 到后來這老爺子也沒說別的,石久也就沒問,總之他跟自己要什么自己告訴他什么,畢竟老爺子能這么直接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這年頭領(lǐng)導(dǎo)說話都恨不得一個字兒掰倆,簽個字橫簽跟豎簽都倆含義,像焦老這樣天真直率的領(lǐng)導(dǎo)都要絕種了,真希望這樣的人多活兩年啊。 掛了電話,石久長舒口氣。 覺得自己得趕緊回去把律師家收拾收拾了,這些日子他不在,自己把家造的跟個豬圈一樣,別律師回去看見了再跟自己翻蹄子。 90、 市長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哪個高官了,上面要這么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