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時代_分節(jié)閱讀_23
但現(xiàn)在,他不舉牌。另外一些同城的買家一看。興趣頓時也大減,才叫價到兩千萬,陶慶為就不再舉牌,簡直無法想像,這應(yīng)該是上億的寶貝,這價位不舉牌自然不會是價位超出預(yù)期。 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大家都覺得,陶慶為一定是收到了什么內(nèi).幕,這年頭陰謀論最能唬人。但電話競投還在進行。 有人就想,不知道是不是陶慶為現(xiàn)在聰明了,怕人和他搶,改在了場外競拍。 但有人打眼,有人就能撿漏,場內(nèi)的買家猶豫,電話成交依然熱火朝天,最后成交價1.8億人民幣,還是場外電話成交。 南音驚訝地不知說什么好,“這么貴?” 君顯卻意味深長笑了笑,靠在她耳邊說:“有時候東西價格太低,或是根本沒人舉牌,拍賣行覺得沒面子,沒有達到預(yù)期價位,也有可能找他們的人拍下,這樣多一道傳承的手續(xù),好騙另一個下家?!?/br> 南音目瞪口呆,君顯這些年主力研究這邊的藝術(shù)品市場,他說的,一定是沒錯的。她想了好一會才說:“那是不是說,國外提供的傳承證據(jù)也不能信?” 君顯低聲說:“……也不是絕對,但這件有些奇怪,應(yīng)該不是正常藏家拍到的?!?/br> “為什么?”南音低聲刨根問底。 君 顯看著她,原本覺得應(yīng)該回家再說,又不想她心里裝著疑問,靠近她耳邊,輕聲說,“開始競拍的時候,5條線只有2.3條有人在拍,我注意了他們的號碼,后來 都退出了……我觀察,到中間那一段,陶叔停拍好久之后,才又加進來兩條線……最后一直是這兩個線在競拍,一定是覺得場內(nèi)的價太低,他們不想這東西成交?!?/br> 南音趴向他耳朵,低聲說:“那也是錢呀,怎么會放著成交不成交?” “——資本家把牛奶為什么倒進大海里?”君顯搖頭,伸手摟上她,靠在她耳邊繼續(xù)說,“寧可不成交,也不能做出過低的成交價,這樣一是會拉低同年代器物的價值,容易得罪同行,其次,不利于以后傳承有序,寧可成交上億,下一手,萬一遇上土豪,又可以只高不低?!?/br> 南音的思緒轉(zhuǎn)的飛快,覺得三觀被重塑,陶保躲過一劫的喜悅,瞬間都沖淡了。 君顯手搭在她肩膀上,慢慢等著她想。 主 要拍品成交,拍賣會很快也結(jié)束了。成交價同步到國內(nèi)各大新聞,但對本地富豪而言,比起拍品成交,有心人更關(guān)心,像陶慶為這樣的藏家為什么會忽然放棄競拍。 第一天和他見面那個山西人,和他也算是老熟人,倆人愛好不同,很少拍一樣的東西,那人這次來,是參加蘇富比的一個拍賣會,來這里只是順路看看。 晚上,他特意約陶慶為吃飯,和他打聽成交的情況,“老陶,咱倆也是好朋友,你跟我說句真話,為什么這東西你不拍了?” “這次差點打眼!”陶慶為吸了口雪茄,意氣風(fēng)發(fā),心里也有些得意,說道:“……這東西既然曾經(jīng)上過佳士得,在那邊拍過一次,這次要重拍,你說為什么不上那邊兒去?” 那人愣了一下,還沒想明白,“為什么不上那邊去?” “你 呀你……”陶慶為用夾雪茄的那只手點了點他,笑著說,“佳士得和所有拍賣行最大的不同在哪里?”他轉(zhuǎn)身望去窗外,看著遠處說,“佳士得和蘇富比,是少有變 相保真的拍賣行,你也知道,全世界藝術(shù)品交易都不保真,但佳士得這種老牌大拍賣行不同……拍出去的東西如果發(fā)現(xiàn)是贗品,五年之內(nèi),買家都可以去找他們,他 們管退,交易會自動取消!” “但是所有其他的拍賣行,就不提供任何擔(dān)保,拍到了贗品。也只能自己承擔(dān)風(fēng)險……” 陶慶為望著窗外吸了口雪茄,臉上有種世故的狡黠,也有種欣慰的釋然,“你說是不是除非那賣家腦子有病,誰都知道頂級的東西要送到頂級的拍賣行,因為頂級的拍賣行才有頂級的客源。他放棄曾經(jīng)上拍過的大拍賣行而選這里,只能說明一個問題?!?/br> “佳士得不收!——因為這東西存疑?”那人終于開竅了。 陶慶為笑著點頭。 那人一下站了起來,“佳士得的鑒定團隊可是頂尖的,如果真是從這角度看,那今天這東西還真是不能拍。”他走過去,“你手底下,還有這樣的專家?以后可得多照顧照顧老弟?!?/br> 陶慶為客氣道:“哪里哪里!” ****** 漆黑的小路,只能勉強并排行駛兩輛車,沒有路燈,這條路的限速卻是50,車開的很快,兩邊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 英國這樣的小路很多,隱藏在樹林后的大屋更多。 小路忽然蜿蜒而下,車一轉(zhuǎn)過去,看到了遠處的燈火通明,一座莊園,一座獨一無二的莊園,被圍在燈火之中。 這條路,走到后半段,是私人所有。 順著這條私人的小路一直開下去,巨大描金的鐵門,打開來,再開一陣,才能看到一棟四層高城堡式的大屋。 車在正門口停下,有人立刻恭敬地打開車門,男人從車上下來,透著一樓白色的格子窗,可以看到孤獨璀璨的一室燈火。 “先生已經(jīng)在書房等您?!?/br> 他點點頭,整了整衣服向內(nèi)走去。 剛一進屋,一個年輕男人從樓上走下來,瘦高的個子,看到他就說:“怎么還得自己人拍回來,宣傳費都虧進去了?!?/br> 他站在樓梯口,仰望著說:“出了點意外,最后幾個場上的大客忽然都不拍了?!?/br> “奇怪!”那男人走下來,雖然沒特別動作,卻令人覺得有些吊兒郎當(dāng),“不用上去了,這么小的事情他也不管?!彼叩脚赃叺钠珡d,嘴里嘟囔著“不可能呀。” 他旁邊有個邊桌,手一抬,搭上邊桌上的大瓶,他忽然轉(zhuǎn)頭來說:“難道有人看出那瓶子不對——但不可能呀,那件的工藝已經(jīng)頂級了,我算的清楚,還特意弄那么殘……” 他說著話,尾指上的戒指卻碰著下面的瓶子,那瓶子,正是應(yīng)該今天上拍的瓷母,但是品相完整,從保存程度來看,足可以媲美故宮的那個。 門口跟過來的男人看著他,“也許人家只是發(fā)現(xiàn)了,圖錄上的記錄,并不是送拍的東西?” “咦——”那男人露出興味地笑容,“……這樣說也蠻有道理。” ☆、第24章 還是上次的餐廳,臨海,賣最新鮮的海鮮,加綠檸檬塊的汽水,無事一身輕的幾個人,坐在那里享受時光。 君顯關(guān)上后備箱,手里提著一雙帶淺紫色的直排溜冰鞋,安全帽,方星走在他旁邊說,“給南音買的?怎么還有護膝?帽子?” 君顯還未說話,忽然一只白色的獅子狗從他們中間跑過,君顯毫不猶豫一抬腳,一下踩住了地上拖著的繩子,方星詫異極了,“你干什么?” 就見君顯彎腰,把繩子拽在了手里,他向后看,就見一個英國老太太快步追了過來,笑著說:“謝謝你,年輕人?!?/br> 君顯笑著說:“……一只不守紀(jì)律的小東西?!?/br> 他們說的英文,方星聽明白了,這才恍然大悟,君顯發(fā)現(xiàn)這是人家跑掉的狗。英國人遛狗通常是不栓的,讓狗撒歡的跑,他又想起來剛剛君顯大概是看著這只狗帶著繩子,所以才“出腳相助”。 那老太太已經(jīng)走了過來,她脖子上的白色珍珠項鏈和臉上的笑容,體現(xiàn)了完美的教養(yǎng),聽君顯開玩笑,她說道,“——他太調(diào)皮了,是一只不合格的寵物?!?/br> 君顯把手里的繩子遞過去,卻說,“這不全是他的錯,只怪今天天氣太好,大概他想和你分享一下好心情?!?/br> 老太太顯然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這么風(fēng)趣,笑著點頭,接過那繩子說,“好吧,看在你替他說話,我就減去他今晚不許吃晚餐的處罰好了。”語氣很認(rèn)真,像恩賜。 君顯也裝模作樣順著說:“那他真應(yīng)該感謝您,用他全部的忠誠和熱情?!?/br> 兩個人都笑起來,他們一對一答的話,像是英文臺詞,方星聽明白,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他們的這種對話。方星又想,那誰說的,君顯他們在學(xué)校的時候,犯錯會被罰寫十四行詩,是不是最渣的學(xué)生出來也能開口華章,還是他們都是抄寫莎士比亞? 倒是這種對陌生人無處不在的善意,是有教養(yǎng)人士一貫的風(fēng)格。 忽然,他又詩意的想到,牛津是藝術(shù)之城,在那里長大的君顯,他的生活,應(yīng)該是和文學(xué),藝術(shù),糾纏在一起的。 而后他又想到了他們的南音,望過去,他頓時皺眉,那傻丫頭正大口大口地吃著魷魚圈。 他走了過去,走近了,又看到南音手掌夾著一大杯加檸檬的汽水,準(zhǔn)備喝,他有些怒其不爭般,敲了下南音的頭,“你說說你,搞鑒定的,誰不是滿腹錦繡,清麗脫俗,你不能少吃點?” 南音詫異地看著他,昨天立功了,今天才準(zhǔn)備大吃大喝慶祝一下,怎么又說自己,她回嘴道:“三哥你也是搞鑒定的,你能分清幾個東西,自己過眼的,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能保證嗎?” 方星頓時無語,幾個人里,他的興趣都在掙錢上面,古玩這行,知道個差不多,要掙錢就不是難事。他又不稀罕成為鑒定專家。 彩青看他無緣無故說南音,有些不高興,摸了下南音的頭發(fā)說,“吃你的,別理他!” 南音也覺得方星很是莫名其妙,繼續(xù)吃東西,決定今天生他半天氣,不和他說話了。 那邊老太太走了,君顯走了過來,在南音身邊坐下,把直排輪放在她腳下說,“這是37號的,你是36號半的腳,我覺得穿稍稍大一點好?!?/br> 南音一看那顏色,頓時愛上,笑著點頭,“現(xiàn)在就穿,現(xiàn)在就穿?!彼亮耸?,準(zhǔn)備試一試。 丁占元一看她準(zhǔn)備去玩,連忙說:“等等——南音,你先和我說說,那東西不對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