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時代_分節(jié)閱讀_76
“不止呢?!蹦弦粞a充,“多虧他認得賣東西給他的人,不然他本身說不清來路,也是要坐牢的,國家有理由認定,沒有上家,這東西就是他自己挖的?!闭f完她笑起來,雖然感覺很無稽,但事實就是這樣。 陶慶為靠向沙發(fā),他也喜歡和南音聊天,特別省勁,“你覺得什么價合適?” 南音轉(zhuǎn)著手里的杯子,說道:“這些東西……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也就是那樣子,咱們這里……去年他買過一件,賣了六萬。所以……” 陶慶為大笑起來,“到底是女孩子,臉皮薄,說個價你都不好意思,還不是自己的東西?!?/br> “也不是……”南音說,“我和他關系一直都很熟,這些東西,他什么價以前買的,我大概也知道,但他孩子現(xiàn)在生病了。如果是一般人,我覺得四十萬就足夠了??伤那闆r,我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多給他一些?!?/br> 陶慶為欣賞地看著她,有些時候,南音有種難得的實誠,這是他周圍的人身上沒有的,他說,“在英國的時候,你幫過我一個大忙,是不是都忘了,所以現(xiàn)在說話還瞻前顧后?!?/br> 南音又捂著她的茶杯,小聲說,“一件歸一件?!逼鋵嵢绻徽f,她都快忘了。 陶慶為卻站了起來,他走到辦公桌旁,按了電話,不多時他的助理就進來,他對那人說,“你到財務上支六十萬,存在一張卡上,送到……”他看著南音,“什么醫(yī)院?” “……長城醫(yī)院?!蹦弦暨B忙站起來,走到桌旁,把人名,病房號,樓層都寫下,又囑咐對方,“你到時候問清楚他認得我,才把卡給他,然后別告訴他密碼,讓他打我的手機,我聽過電話確定人沒錯,你再給他密碼?!?/br> 陶慶為笑著搖頭,這份細心也喜歡人,可惜……看到助理出去,他才又問道,“聽陶保說你要結(jié)婚了?” 南音剛端起茶,一聽這話,不敢再喝,略拘謹?shù)卣f,“具體日子還沒定,但是確實已經(jīng)有這個打算?!?/br> 陶慶為走到她身邊坐下,“要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訴伯伯,對了——婚禮是中式的還是西式?” 南音想了下說,“可能是中西合并的。這個我真的還沒想?!?/br> “沒想過結(jié)婚嗎?”陶慶為臉一板,“那還結(jié)什么?” 南音連忙搖頭,木木地,“不……不是。” 陶慶為又大笑起來,逗南音令他覺得很愉快,他這又鄭重說,“回去告訴你師父,如果真的是西式的婚禮,到時候我領著你,讓你師父別和我搶!” 南音:“……” 倆人說笑了一陣,南音低頭看了看時間,拿出手機來,知道方星和彩青快到了博物館,她放下心來,那里別的師兄們姜暖都不熟,她心里不安,把人家一個人扔在那里。 剛掛上電話,手機又響,她一看,正是趙老師打來的。 手機一通,就聽趙老師說,“謝謝,人來了,正在我這里。” 南音說,“那就好。” 就聽趙老師說,“剛剛你送來的錢!我已經(jīng)交了手術費,其實后面不用來這么急,還送這么多,怎么賣到一百萬這么高的價!”他的聲音壓的很低,顯然知道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一定不會在電話里說這些。 南音的心一抖,泛起驚悚的恐懼感,“什么……什么一百萬?” “前面和你一起那女孩,已經(jīng)來送過一次四十萬!” “什么?!”南音一下站了起來,“什么時候?” “就是你們走之后,不到半小時。——她可真大膽,都是現(xiàn)金呀,那么漂亮個人,就那么送來了?!?/br> 南音只覺頭暈腦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是怎么說的?她說是我讓她去的嗎?” “不是你讓她來的?”趙老師也茫然了,“她剛一直和你一起,不是你們家的師兄妹嗎?她來的時候就說先送一部分手術費來。我以為是你安排的,根本也沒問。這里人多口雜……” “人多口雜你就不應該……算了”南音說,“東西我?guī)湍阗u了六十萬,就是現(xiàn)在來給你送錢的人,那四十萬,我得幫你還回去。不過現(xiàn)在暫時剩下的錢不給你,等我問清楚這事情?!?/br> 趙老師覺得六十萬也很多了,連忙答應,把電話給了陶慶為的助理,南音告訴他先回來,回頭再說。掛上電話,她自己一刻不敢停,對陶慶為說,“這事情有點變。今天和我去的有個朋友,她大概看不過眼,覺得他們太可憐,已經(jīng)提前送過一次錢去?!?/br> 陶慶為往外送她,“那你快回去問問,回頭打電話?!?/br> 南音略內(nèi)疚,站在門邊,躊躇了半天才說,“我是怕萬一有什么事,讓您的助理先帶錢回來,東西已經(jīng)在您這里,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麻煩您的人再跑一趟,辛苦了……” “你怎么想這么多……”陶慶為打開門,把她讓出去,“每天那么多人買賣這個,每個人都像你這么膽小還得了?!?/br> 南音點頭,心急火燎地趕回博物館。 博物館里,方星彩青已經(jīng)都到了,大家正坐在會客室里說話,南音看姜暖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神態(tài)自若悠然,她都沒進去,“姜暖,出來聊兩句?!?/br> 方星和彩青略奇怪地望著她。這口氣好強硬。 南音靠在門邊解釋說,“重要的事情。你們不方便知道。” 姜暖已經(jīng)站了起來,大大方方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先一步向外去。 倆人來到辦公室,一關上門南音就問,“你又去了醫(yī)院?” 姜暖點頭,“對!”那表情,不能再坦蕩。 南音氣的不行,說道:“你去以前怎么不問問我?” “我問了?!苯谷坏赝蛩?,眼神中還有不滿,“其實今天的事情是你不對!那孩子已經(jīng)那樣了,你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其實當時我就想給錢的,幾十萬對于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br> 南音郁悶死了,哀聲道:“根本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就是錢的問題!”姜暖說,“有錢就可以減少不必要的痛苦。再說,東西我不要他們的,錢是我心甘情愿給的!和你沒有關系?!?/br> 南音頭都疼了,壓著性子好脾氣地說:“國家有文物法,你今天問我,我不能說!你……你怎么這么心急?” 姜暖看著她的眼神柔和了些,“還好你不是冷血的人——那你剛才是去給他找賣家了嗎?” 南音更不能說,那賣家什么的,可是陶保他爸,她含糊道:“這種事情是犯法的,現(xiàn)在幸好是在咱們博物館,在外面,很多話都不能亂說。就算做鑒定,很多這樣的東西,也不能直接給人家開鑒定證書的?!?/br> “這是為什么?” 南音一個頭兩個大,“國家政策不支持呀,加上……”她覺得這話題如果一開始,就太長了,果斷說道:“反正你記住,你現(xiàn)在才來國內(nèi),又是第一次,古玩買賣要非常小心,如果買錯了東西,就算是真的,也會有麻煩,生坑貨什么的,最好碰都不要碰。” 姜暖看了她半天,終于不解道:“可我賣給你們的幾件青銅器,不都是出土文物?” 南音說,“那是國外買的,不同!國家還鼓勵呢,我們這是回流文物?!?/br> 姜暖更不解了,看著她,像南音是一個邏輯自相矛盾的神經(jīng)病。南音也覺得這些法律和邏輯很自相矛盾,但又什么辦法。 她哀求道,“反正——你記好,到了國內(nèi),出土文物這些,如果沒背景,沒手段,就千萬別亂碰?!?/br> 姜暖點頭,但還是追問道:“為什么?” “為 什么?”南音伸出手,“第一,如果你和別人買,這個別人被抓了,他有可能把你供出來,你就是買家,要沒收,是不是會倒霉,要看具體買什么東西。第二……” 她又彎下一根手指,“這個最重要,如果你被公安鎖定,他們收了你買的東西,還會讓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出賣東西給你的人,如果你是買的街上那種流動攤販的, 那就倒霉了!一準人已經(jīng)全國各地跑的找不到了——他們就會當你是挖墳掘墓的,把你直接關起來?!?/br> 她語氣森森,神情凜然。 姜暖條件反射露出害怕的樣子,還向后躲了躲,“……不會吧?!?/br> 南音滿意地說,“現(xiàn)在知道自己錯了嗎?” 姜暖似是而非地點頭,討好的說,“對不起南音,之前我誤會你了……” 話音未落,忽然,方星推門進來,神色緊張,“南音,你們今天干什么了?” 屋里的氣氛,因為方星的驟然出現(xiàn),加上他臉色的莫名凝重,陡然氣氛一緊,南音小聲說,“沒,沒干什么?” “沒買生坑貨?”方星疾言厲色。 南音的心一下慌了,別人南音不清楚,可方星,經(jīng)常自己也買生坑貨,所以他這樣大驚小怪的樣子實在說不過去。 方星等不及,又吼道:“還不快說,分局的人都找上門來了?!?/br> 南音的臉,唰一下變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