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完，就見霍許抬手摸了摸南音的額頭，皺眉冷冰冰地說，“是不是又發(fā)燒了？”

    南音笑著，輕軟的聲音說，“昨天你說又發(fā)燒了，一句話，把那護(hù)士嚇的臉都白了?！?/br>
    “是嗎?！被粼S放下手，“讓他們別亂換人！”

    “人家病了?！蹦弦粽f。

    霍許說，“那病了就別來，免得過給你。”

    olivia徹底呆住，傻愣愣地看著他們，好像聽到了外星人的對話，連哭都徹底忘了。

    他兇巴巴說：“是不是又發(fā)燒了？”

    南音怎么不打掉他的手大喊——“關(guān)你什么事？”

    她無法理解呀！

    南音現(xiàn)在不發(fā)燒了，就是咳嗽的很厲害，她說了兩句話，又咳嗽起來。

    霍許等她咳嗽完，拉著她那放在外面的右手，給她放進(jìn)被子里，紫色綢緞的邊，塞進(jìn)她的脖子下面，像要把人用被子埋了，“你再睡一會?！?/br>
    南音咳嗽了一陣，原本想說她睡不著，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剛霍先生那動作一點(diǎn)不溫柔，明顯沒有伺候過病人，她領(lǐng)了人家的好意。

    霍許扯了扯嘴角，看向olivia說，“你要什么圣誕禮物？想好了告訴我?！?/br>
    olivia點(diǎn)頭，看著她哥出去，她來不及抱怨那讓自己挑禮物的態(tài)度，看向南音，不可思議地叫道：“南音，你怎么對我哥態(tài)度那么好？”

    南音奇怪道：“他對我好呀。”

    對你好？

    好？

    olivia站在床邊，像被人兜頭兜臉扇了幾巴掌，那說的是她哥？他一輩子，還能有人說他個“好”字？

    那是她不知道，對她粗聲粗氣的一個人，也許對著別人會慢聲細(xì)語，這世上，別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完全取決于自己對對方的態(tài)度。南音把霍許當(dāng)真正的好人，覺得霍許關(guān)心她，對她也好。

    她心里就對霍許親近，這種東西無法作假，霍許又怎么會不知道。他身邊那么多人，可說到親近，或是心里真的高興看見他的，那真的還沒有。他自然對南音越來越不同。

    圣誕了，大家為了熱鬧，挪出時間呆在家里，霍許和手下說話，南音和olivia在客廳玩大富翁，霍許偶爾看向她倆，就正對上南音的目光，一見他望自己，她就笑。

    而且笑的很好看，好像她一直等著，就是為了給他笑一下，這種別無所求的等待，有種不加掩飾的喜愛……霍許原本繃著臉，后來漸漸的，她總笑，他也就給她笑笑。

    樊誠坐在旁邊，壁爐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發(fā)出細(xì)響，他靠近南音問她，“你為什么一直那樣笑？”

    南音挺喜歡樊誠，這人寧可撞樹也沒有撞她，聽樊誠問，她就老實(shí)說，“你真心對別人好，別人自然也會對你好。而且大家都怕他，你沒覺得他也挺可憐？”

    “可憐？”樊誠覺得自己聽錯了。

    南音點(diǎn)頭，態(tài)度認(rèn)真。她雖然曾經(jīng)覺得國內(nèi)的謠言和霍先生有關(guān)，但后來也沒什么實(shí)際證據(jù)，霍先生還讓人把她送回去過……她湊近樊誠又說：“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我習(xí)慣了?！?/br>
    樊誠聽完，看她的眼神很難懂，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沒說。

    ******

    圣誕過后，緊接著就是農(nóng)歷的新年，霍許越來越忙，每天回來的都很晚。他要見南音的時間，反而只有早晨。

    清晨，吃了早餐，霍許坐在南音的房間里，手里拿著一大本的成交記錄，南音坐在梳妝鏡前，正讓人給她梳頭。

    “他們?nèi)?zhǔn)備車了，你今天幾點(diǎn)回來?！蹦弦舴稚系钠桨咫娔X。

    霍許低頭勾畫著說，“我讓他們把時間表復(fù)制了一份給你?！?/br>
    南音的頭發(fā)被辮成了兩條辮子，梳頭的女孩關(guān)門出去，南音扔下電腦，湊到霍許身邊，“我沒看，你今天要干什么？”

    霍許把那成交記錄給她看。南音翻了翻，奇怪道：“你看這些干什么？”

    霍許拿回來，合上，“沒事翻翻，你打扮了，今天要出去？”

    “和olivia去做衣服?！蹦弦粢豢?，懶洋洋的靠在霍許肩頭，她好像還覺得太硬，拿了個靠墊塞在腦袋后頭，腳搭在絲絨貴妃椅一側(cè)的扶手上，晃著說，“我們要去做過年的新衣服，不過是你掏錢。”

    霍許看向?qū)γ娴拇蠡瘖y鏡，她穿著條厚厚藍(lán)色絲絨的裙子，腳上蹬著靴子，梳著兩條長辮子，那靴子晃著，她沒骨頭似的靠在“自己”身上，美滋滋的，不知怎么的，越看越像動畫片里的人，他的眼中露出笑意來，除了她，再沒人敢這樣用自己當(dāng)靠背。

    他從南音的身上覺出對自己nongnong的依賴感，這種依賴感，讓他覺得自己很偉大，又很重要，這和別人的敬畏不同，敬畏是被迫的，依賴是不由自主的。

    其實(shí)他不知道，這是他不夠見多識廣，如果早和女人生上幾個孩子，自己孩子總有會這么依賴他的。因?yàn)閮和床灰娝鎸?shí)的顏色，南音是視而不見。

    這種視而不見令霍許有個錯覺，他覺得南音對他是無欲無求的，她是真的喜愛依賴他。

    想到第一次見她，勞倫斯的評價，臉上沒有*，像是一眼能被人看到心里。這種沒有心機(jī)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會不由變成另一個自己。

    很有安全感！

    他說，“我去接你，你好久沒去倫敦了，別在街上走，咳嗽還沒全好?！?/br>
    南音抬起辮子，剛想說話，一串音樂聲突然飄揚(yáng)在空氣中，南音的手停住，那音樂如同有魔力，連她的心臟，也被瞬間被定?。?/br>
    她一下坐起來，靠墊順著掉到絲絨貴妃椅的后面，她一無所覺，而后反應(yīng)過來，一下跑到床邊，拉開床頭柜，手機(jī)的音樂已經(jīng)停了，她看著里面的手機(jī)，忽然眼淚一涌而上。

    過去兩個多月，她天天盼著電話響，為什么現(xiàn)在才響？

    霍許看著她，看她垂著頭，一聲不響，死死盯著那抽屜里面，想靠近又怕受傷害的一臉忐忑，他如同得知自己孩子被欺負(fù)的父母，心里一下難受起來。

    那種難受令他第一次生出，很想刨根問底的感受來，恨不能拉著她問問，心里為什么難受，有多難受？就像別人罵了自家孩子，一定要問清楚，罵了什么，罵了幾句，然后十倍百倍的好還回去。

    然而，這畢竟不是一樣的事情，這世上，也有些仇，根本沒辦法算。

    他站起來，看她越發(fā)難過，眼淚又落了下來，好像一身病辛辛苦苦才治好，一下又被人勾的犯了老毛??！他頓時陰沉下臉，不知是想甩門而去，還是走過去扔了她的手機(jī)。

    電話又響起來，霍許還沒動，南音已經(jīng)一把寶貝地抓了起來，小心翼翼放到耳邊，聽了幾句，她的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點(diǎn)著頭說，“知道了……我就來?！?/br>
    霍許氣的不行，剛想摔門而去，南音走了過來，從他身邊走過，聲音低不可聞地說：“我三哥來倫敦了，我可以去見見他嗎？”

    他的火氣，好像一下就被澆滅了，她竟然，還知道問問他。

    霍 許的目光凝在南音臉上，看她低頭，一臉悲傷，她頭型生的極好，這樣梳著兩條辮子，很稚氣，忍著眼淚的樣子，帶著委屈，好像明明知道不應(yīng)該，自己也管不住自 己。他抬手，整了整她裙子的藍(lán)絲絨領(lǐng)口，順手擦掉那臉上的眼淚，“洗了臉再去，讓他們看看，沒有他們你過的更好，別見了人家就知道哭，平白墜了自己的面 子?！?/br>
    南音說：“知道了。”聲音很乖巧。

    霍許又改了主意，“我送你去。對了，把他的卡還給他。”

    南音猛然想到，自己買的東西，什么除草劑，安眠藥什么的，不知道這明細(xì)賬單方星會不會看到，她頓時緊張起來，“我買的那些東西……那些東西……”

    霍許看她一臉緊張，抓著自己像找人救命，真想訓(xùn)她一句，“現(xiàn)在知道丟人了？”但覺這話太傷人，轉(zhuǎn)而說道：“放心吧，錢都打回給他了。”

    南音怔在那里看他，他裝作看不見，按了鈴，讓人來給南音洗臉換衣服，南音最近瘦了，才做的衣服都是修身收腰的款，挑了件藏藍(lán)色的，穿上顯得身材特別好，霍許眉頭凝的很緊，說南音：“這樣渾身沒rou，只好看有什么用？”

    南音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這身?xiàng)l打扮，如同一個世紀(jì)前英倫真正的淑女，委屈地想，自己要是以前也打扮的這么好看，不知道阿顯和自己分手的時候，會不會多一點(diǎn)不舍得。

    方星住在酒店，南音和他在酒店餐廳碰的面。

    霍許沒有下車，只派人跟著南音。方星隔著大白方格的玻璃窗，遠(yuǎn)遠(yuǎn)看著南音進(jìn)來，他已經(jīng)站了起來。

    她從那人的車上下來，一路上，冷眉冷眼的保鏢陪著，酒店里的人都是一眼挪開目光，她梳著兩條辮子，畫了很漂亮的妝，穿的更加漂亮，像一下變的陌生，令人覺得很緊張，不敢再像以前般，直直肆無忌憚的望著她。走的越近，這種感覺越明顯。

    馬克給她拉開椅子，南音坐下，酒店的侍應(yīng)一瞬間都變得小心翼翼。手足無措地站在遠(yuǎn)處不敢過來。

    馬克親自接了餐單遞給南音。

    南音只看著方星說，“如果我不點(diǎn)午餐，他們不會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