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_分節(jié)閱讀_11
蘇杭完全將這件事從來沒發(fā)生過一般,他強迫自己清醒的時候不去想,強迫自己學(xué)習(xí),又新找了份工作,每天累得跟狗一樣。 但無論多累,晚上還是會做噩夢。整夜整夜的夢到自己無論怎么掙扎,都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被人肆意凌辱的畫面。 而且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多了一個毛病。 他再受不了任何人碰觸……不論男女,別人完全不能再碰他一下,不然就會引出劇烈的嘔吐,包括宋莊。 幾次被人碰觸當(dāng)中嘔吐之后,蘇杭在學(xué)校就成了瘟神,蘇杭也注意著,不與任何人接觸。 被眾人孤立,他并不覺得難過。 不能與宋莊接觸,他心里雖然難過,但卻也更死心了……宋莊于他,只是太陽。 宋莊給予站在懸崖邊的他溫暖,蘇杭喜歡他,愛慕他。有些時候,兩人的距離看似觸手可及,但卻永遠遙不可及。 半個多月后,學(xué)校就放假了。 當(dāng)初酒吧經(jīng)理曾數(shù)次留蘇杭在暑假的時候繼續(xù)在酒吧做事,那時候蘇杭是有些踟躕的,他需要錢,但他也想家……即使那個家于他而言并不算幸福。 蘇杭現(xiàn)在在做的工作是在街上派發(fā)廣告單,從頭到尾都要站著,很累,但蘇杭若是不想做了,可以隨時走人。放假當(dāng)天,蘇杭就收拾東西上了火車。 火車上人擠人,蘇杭死死忍著被人碰觸顫聲的嘔吐感,最后還是沖到廁所大吐特吐。 火車票是特意買的靠窗的票,蘇杭虛弱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又用背包將自己與旁邊的人隔離開,才總算熬過了這趟火車。 下車的時候,臉色已經(jīng)蒼白如紙了。 回到家里,還沒敲門,就聽到門內(nèi)傳來陣陣清脆的歡笑,蘇杭轉(zhuǎn)身走到玻璃窗前就看到,房間內(nèi)蘇詩正在給父親按摩,他那個在他面前一向板著臉異常嚴(yán)肅的父親,被蘇詩的小笑話逗得不時大笑。 很美的天倫之樂圖。 蘇杭眨眨眼,抓著背包帶子,走回房門前慢慢揚起嘴角,才敲了敲房門。 “哪位?”房內(nèi),蘇詩仍帶著笑意的聲音。蘇杭突然覺得喉嚨有些梗,一會,蘇詩都走來開門了,他才看著面前明艷的少女輕聲說道,“……是我?!?/br> 蘇詩楞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朝父親大聲笑道,“爸,爸!哥回來了!” 蘇父已經(jīng)看到了蘇杭,臉上的笑意已盡數(shù)收起,看著蘇杭走到眼前叫了聲爸,他才淡淡點點頭,“回來就好,坐火車?yán)哿税?,回你房間去休息吧?!?/br> 蘇杭一直帶著微笑,聞言點點頭,背著背包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是虛掩的,蘇杭推開,就看到窗戶前那臺顯眼的鋼琴。一直揚著的唇很累,唇往下抿了抿,然后再次揚起,將背包放到椅子上,收拾床上的東西。 那本來是他的床,但現(xiàn)在上面什么都有……用不著的被單,沒有折疊好的衣服,蘇詩的娃娃,蘇詩的零食,蘇詩的小說。 蘇詩推開門,見蘇杭在整理床上被她放得亂七八糟的床,有些羞澀沖上來推開他,“哥,這些我來收拾,我來。” 蘇杭如今夜夜被噩夢折磨,身體幾乎一推就倒,被蘇詩推著踉蹌倒退了好幾步,背撞上柜子才穩(wěn)住。背撞到柜子上,很疼。蘇杭摸了摸蘇詩推過了地方,忍著惡心慢慢巡視這件房間,然后落到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漂亮的鋼琴身上。 蘇詩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見狀有些得瑟又帶著點炫耀的笑道,“哥,這是爸兩個月前給我買的鋼琴,我求了他好久才給我買的。家里沒地方放,就放你這了?!闭f著她扔下手里的東西,跳過來打開鋼琴蓋隨意彈了幾個鍵,然后興奮的問蘇杭,“哥,怎么樣?” 蘇杭緩緩點頭,“很好?!?/br> 他在外面打工,省吃儉用……家里卻有余錢給蘇詩買鋼琴么? 蘇杭突然覺得坐了一個晚上的火車,真的累極了。走到床前,繼續(xù)整理蘇詩扔下的床,收拾好后,轉(zhuǎn)頭看著蘇詩,淡淡說道,“我累了,想睡會。” “???哦哦,那我先出去了?!碧K詩楞了一下,忙點頭出門。 …… 蘇杭沒有朋友,以往在家若是沒事,他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在這里,關(guān)上房門他就不必再小心翼翼的顧忌別人的情緒。 但如今這間房已經(jīng)是蘇詩的練琴房了。 蘇詩每天都要練習(xí),蘇父蘇母若是有空,也會站在旁邊聽一下。蘇杭看了一次,就不準(zhǔn)備在她練習(xí)的時候在旁邊了。 自此,每次蘇詩練習(xí),他都會找個理由出去。 蘇杭在家里也并不好過。 每次見到父母,他都會下意識去想,若是他們知道他曾被男人……會是什么后果? …… 蘇杭只在家里住了一個月,就再次上了火車回學(xué)校。 沒回家之前他瘋狂的想回家,想回到這個人們說的,一生中絕不會拋棄你的家里療傷。 但他忘了……這個家其實并沒有他的位置。 他住下后,家里連歡笑都少了,父母的脾氣也明顯上升,雖不曾罵過他,但大多時候,氣急時總會朝對方若有所指的指責(zé)。 蘇杭看在眼里,只是笑。 然后有天再次被噩夢驚醒后,他起身收拾東西,天沒亮就去買了火車票。 他身體畸形,他自閉自卑,懦弱,如今還陰沉,不像蘇詩那樣討人喜歡,不會像她那樣會撒嬌……那就離開吧。 蘇杭離家時找的借口是打工的地方需要人手,叫他回去,父母神色帶著訝異,但并沒有挽留,只是在蘇杭離家時遞了個存折過來……是蘇杭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 蘇杭坐在火車上,回想起父母眼中那絲隱隱的愧疚,將頭埋進雙膝,擋住眼中無法控制的眼淚。 愧疚么,可就算愧疚,他們也不會親近他。 出血 學(xué)校里還有許多沒回家的學(xué)生居住,宿舍是可以住的。回到學(xué)校,蘇杭住了一晚上之后就開始找工作。 合適的工作并不好找,特別是蘇杭如今完全不能與人接觸,于是也就將工作的范圍局限在了一個狹窄空間內(nèi)。 蘇杭找了兩天,不是自己不合人家要求,就是自己沒辦法做這件事。蘇杭泄氣,但也沒辦法,還是只能慢慢找。 幾天后,蘇杭總算還是在市圖書館內(nèi)找到了一份擺放書籍的工作。這工作也不怎么輕松,但卻是個只要踏實勤快做事就可以的活,而且整理館內(nèi)人流少的階段進行。平常沒事,里面可看的書大把,很適合蘇杭。 …… 下班之后,蘇杭習(xí)慣性朝安陽的地下室走去。 放假之前那段時間,蘇杭恨不得連自己是誰都一同忘記了,哪怕心里感激安陽,對于安陽這個知情者,他心里也是很抗拒的。 也就直到這次回到學(xué)校,他才有勇氣來找他。 但安陽卻消失了。 回到學(xué)校這半個月來蘇杭每天都要來一次,但都沒有碰到安陽。開始的時候蘇杭心底是慶幸的,但接著變成擔(dān)心,后來心里卻多了些悵然。 蘇杭也就只有在安陽面前,在這個似乎不當(dāng)他曾被男人強暴的事情當(dāng)回事的少年面前,才能有一絲喘息的機會……他才有勇氣告訴自己,這其實,并不算什么事。 看著面前帶著銹的鐵門,蘇杭伸出手規(guī)律的敲了幾下門,還是毫無反應(yīng)。蘇杭嘆了口氣,剛要再次敲門,鐵門卻突然拉開,蘇杭的手一下就敲到安陽的胸前。 安陽并沒有穿上衣,蘇杭一眼就看到他不寬闊但卻肌rou結(jié)實的上半身,上面?zhèn)诤芏啵K杭眼睛一轉(zhuǎn),下意識就看向他的腰。 那里,當(dāng)初那道猙獰的傷如今已經(jīng)愈合,只余留一條淡紅色的疤。 蘇杭觀察著,安陽也不說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蘇杭忙收回手退后一步吶吶說道,“你,你在家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