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沉默_分節(jié)閱讀_3
韓晨心平靜地回答道:“我是檢察官,不是公安?!?/br> “檢察官?干什么的?”孫哲楊問道。 韓晨心用手指轉(zhuǎn)著筆,“你在里面沒有上過法律課?你不知道接下來的程序?” “嗤——”孫哲楊嗤笑一聲,充滿了不屑,他身體往椅背上靠去,說道,“檢察官同志,能不能給根煙來抽抽???” 韓晨心說道:“我不能給你任何東西,這是這里的規(guī)定?!?/br> 孫哲楊雖然臉上帶著笑,但是眼神卻很冰冷,“抽根煙而已,之前的公安同志都給過我,用得著這么絕情嗎?我好歹是你哥哥啊,都是一個老爸cao出來的?!?/br> 韓晨心沒有因?yàn)樗@些話有什么反應(yīng),他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正對著他們的攝像頭,說道:“你這些話并不適合在這里說,這里是有監(jiān)控錄音錄像的。” 孫哲楊說:“我說什么了?我——” 他話沒說完,房間門被盧靜給推開了,孫哲楊扯了扯嘴角,沒有繼續(xù)把話說下去。 盧靜覺得房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冷眼看了一眼孫哲楊,才問韓晨心道:“怎么了?” 韓晨心轉(zhuǎn)頭看過來,說:“我認(rèn)識嫌疑人,這個案子我可能需要回避?!?/br> “認(rèn)識?”盧靜打量著孫哲楊,毫不掩飾情緒里的厭惡,“出來說吧?!?/br> 他們常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各種各樣的罪犯都見識過,很難對于這些犯人有好感,尤其是作為一名女性,如果不表現(xiàn)得冷酷兇狠一些,反而會被對方視為好欺負(fù)好糊弄。就像袁文珊,剛來的時候態(tài)度比較溫和,就遇到過嫌疑犯對著她滿嘴胡說不干不凈的,氣得小姑娘臉都紅了;而盧靜,辦了那么多年案子了,自然知道該用什么態(tài)度面對這些嫌疑犯才是最合適的。 因?yàn)橐词刂锩娴娜?,兩個人出來訊問室也不敢關(guān)門,只站在距離門口不遠(yuǎn)的地方壓低聲音說話。 “怎么回事?”盧靜問他。 袁文珊不好意思問,盧靜可沒有不好意思。 韓晨心覺得也沒什么可隱瞞的,反正回去科長那邊也得要交代,于是說道:“他是我哥哥,親生的?!?/br> 盧靜一臉驚訝,“啊?分案子的時候你怎么不說?” 韓晨心解釋道:“他改過名字,我很多年沒見他了,不知道這些情況。他的戶口信息也不完整,所以沒注意到?!?/br> 很多年沒見,單純看照片確實(shí)很難辨認(rèn)得出來,至于為什么親兄弟會完全沒有聯(lián)系,盧靜就是好奇也不好繼續(xù)問了。 換做別人,她肯定是免不了要多打聽幾句的,可是韓晨心的性格,盧靜實(shí)在沒好意思再開口,最后只能說道:“這怎么辦?。繐Q人來辦?” 韓晨心說:“我回去跟齊處商量吧,今天先不問了,他們明天還有人來看守所,把案子交出去吧?!?/br> 說完,韓晨心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盧靜問他。 韓晨心搖了搖頭,他其實(shí)想說,他覺得這個案子證據(jù)不足,可能最后逮不了人,要是真在他的手上辦下來,到時候就微妙了。不過這些話可說可不說,韓晨心于是選擇了沉默,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盧靜于是只好說道:“行吧,我也沒看過卷,也沒法幫著問,就先把人還了吧?!?/br> 韓晨心一個人回去了訊問室。 袁文珊去還了人這時候早該回來了,不過她一頭鉆進(jìn)了隔壁盧靜和吳超的房間,顯然是抑制不住八卦,要找人說說去了。 這邊仍然是韓晨心和孫哲楊面對面坐著。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月底了,里面的孫哲楊穿的囚服依然單薄。 韓晨心沉默了很久,忍不住說道:“你有聯(lián)絡(luò)家里人嗎?可以讓他們給你送厚衣服?!?/br> “家里人?”孫哲楊說道,“誰?你嗎?” 韓晨心沒回答,他知道里面日子不好過,他開口也不過是提醒,他不認(rèn)為自己有那個義務(wù)。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韓晨心道:“你媽呢?” 孫哲楊抬眼看他,眼神陰冷,“與案件無關(guān)的問題可以拒絕回答,這不是你說的嗎?” “隨便你,”韓晨心這么說道。 鐵門后面響起了腳步聲,是獄警來收犯人了。 韓晨心看著鐵門被打開,獄警走進(jìn)來,幫孫哲楊解開手銬,拉開椅子,讓他站出來,然后把提票交還韓晨心,對孫哲楊吼道:“出去!” 孫哲楊因?yàn)槟_上銬著腳銬,行動緩慢,他一步一步朝外面挪去,沒有再回頭看過韓晨心。 韓晨心卻一直看著孫哲楊走出去,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鐵門里面,才收回了視線,開始準(zhǔn)備訊問下一個嫌疑人。 下午從看守所回去檢察院,韓晨心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處長說明情況了。 吳超探頭探腦在處長辦公室外面想偷聽,袁文珊拿文件夾拍了他一下,說道:“別鬧!” “怎么了?”吳超撓撓后背,之前的事情他已經(jīng)聽盧靜跟袁文珊說了,不過大家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從而越發(fā)好奇了。 “人家的私事兒!”小姑娘其實(shí)也好奇得不得了,不過還是道德感占到了重要地位。 吳超低聲說:“你說這案子要真捕了,韓哥豈不是會很尷尬?” “關(guān)你什么事?”袁文珊一把拉住吳超離開,“快走了?!?/br> 偵監(jiān)處的處長齊嵩是個性格沉穩(wěn)的中年人,他向來挺喜歡韓晨心,覺得這年輕人話不多,辦起案子來倒是踏實(shí)穩(wěn)重。 聽到韓晨心交代的情況,齊嵩不禁皺起眉頭,“這倒挺麻煩!” 韓晨心說道:“其實(shí)也不麻煩,我回避就好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br> 齊嵩抬眼看他,“沒什么影響吧?” 韓晨心搖搖頭,“沒什么,我們很多年沒有見過了,而且也沒有感情?!?/br> 齊嵩聞言,嘆了口氣,他不清楚韓晨心家里具體是個什么情況,韓晨心這小伙子又是個悶葫蘆,什么都不說,叫別人倒不好去詳細(xì)問了。 不過現(xiàn)在面對面坐著,韓晨心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真看不出來這件事對他有什么影響。 于是齊嵩一拍桌子道:“行,這事你最好還是寫個回避申請,交給劉檢簽個字,去找徐芳重新分案子,你就別辦了,一點(diǎn)都別摻合!” 韓晨心應(yīng)道:“我知道,放心吧?!?/br> 回去辦公室,韓晨心先打了一份回避申請,去找分管的副檢察長簽字的時候,沒找著人。 于是他回去又翻開那個案卷看了一遍,今天他始終沒有問孫哲楊一個問題,就是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因?yàn)轫n晨心覺得自己既然不辦這個案子了,就沒有問的必要,對方說是或者不是,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 不過現(xiàn)在,他還是仔仔細(xì)細(xì)將這份案卷從頭到尾,一個細(xì)節(jié)不漏地看了一遍,合上案卷的時候,韓晨心想著,除非下次他們?nèi)柸?,孫哲楊翻供承認(rèn)了是他干的,否則這個案子應(yīng)該會是證據(jù)不足不予逮捕。 說不上是什么心情,或者根本沒影響到心情,韓晨心拿著案卷和申請,又一次離開了辦公室。 下午下班,韓晨心給家里打了個電話,說是要回家吃晚飯。 他mama受寵若驚,連忙問道:“你想吃什么啊?我去給你買?!?/br> 韓晨心說道:“隨便吧?!比缓缶蛼炝穗娫挕?/br> 吃什么不重要,他只是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回去交代一聲,畢竟那個人也是他爸的兒子。 可能韓晨誠,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孫哲楊了,他也并不想要跟這個家庭扯上關(guān)系,要不然為什么連姓都改了呢? 韓晨心一邊開著車,一邊不著邊際地想著,到了后來,卻是突然回憶起他剛上初中那一年,下了晚自習(xí)被還叫韓晨誠的孫哲楊堵在回家的路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