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哥和小紅_分節(jié)閱讀_6
“誰看誰有病。” “誰看誰傻逼!” “是的呢。” “看來你也是個有層次的人?!?/br> …… 他倆一唱一和的罵,奈何文化水平都比較有限,詞匯量少,也罵不出什么花樣來,很快就都沒話了。 不過倒是把氣兒全撒出去了。 鄭哲跟顧銘罵完了,對視半晌,都微微一笑,覺得對方又有點順眼了。 第 5 章 鄭哲發(fā)現(xiàn)這小子白天里生龍活虎的就知道玩,一到了晚上就跟死了親爹一樣憂傷。 這不自己才迷迷糊糊閉上眼睛,那邊又開始抽搭起來,好幾天晚上都是這樣,起初鄭哲很煩,扯著脖子張嘴就罵,一罵身后的人就消停了,一點動靜沒有,只是小肩膀子一抽一抽,抖的跟葉子一樣。但倆人畢竟一被窩睡了好些日子,多少過出了點感情,所以這天鄭哲便忍著困壓著火,舉著傷手翻過身去拍他,一邊拍一邊嘴里還振振有詞,那意思無家可歸也沒啥,哲哥愿意養(yǎng)著他。 鄭哲安慰半天也沒安慰好他,倒是把自己那點困意都說沒了,他睜開眼,望著眼前的蜷縮的黑影: “小伙兒,我還不知道你多大呢?” “十八?!?/br> “你連毛兒都沒長齊你還十八?老子才十七,你看看你比我矮多少?” 顧銘不想告訴他自己真實年齡,總怕暴漏了,回頭警察就來抓他:“就是十八?!?/br> “跟我裝大呢?”鄭哲翻了個身:“還有,你怎么能沒家呢?人總要有戶口吧,你戶口上在哪兒了?親戚家么?你就這么跑出來你家人不找你么?……” 鄭哲問了很多,但顧銘始終一句話也沒有,他只是在鄭哲最后沉默的時候干干的打了兩聲呼嚕,表示自己不想談這個話題。 鄭哲摸著顧銘露在外頭的膀子,揪著被頭就往上給他撩,后來又不知怎么忽然變了主意,直接坐直了身體,伸手就拉開了墻邊的燈繩。 顧銘瞇著眼,只覺得眼前身體的一閃,整個視線都亮起來了。 昏黃的燈泡映著鄭哲起伏的椎骨,他身上就一套背心褲衩,由于在被窩滾了半個點,從上到下都是褶子,還露了半片屁股蛋子,膈應(yīng)的顧銘趕忙把臉兒別過去。 鄭哲縮著脖子開了床邊的衣柜,那衣柜是最老式的,木框子里頭是玻璃,里頭還貼了一張劉曉慶的掛歷,他一頭扎在里頭翻了半天,接著扯出一件衣裳,回手就扔在床上。 “以后睡覺別光膀子了,你穿我的,”鄭哲頂著一頭黑亂的短發(fā)往床上竄,“就是稍微大點,比沒有強?!?/br> 被褥里伸出兩個白細的胳膊,待找明白了領(lǐng)子后,顧銘才坐起來把那白棉布的背心往自己身上套,他穿上后發(fā)現(xiàn)的確是有點大,領(lǐng)子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胸前,這玩意主要就是遮兩點的,可到顧銘這兒非但遮不住,還兩點俱露,一點實際作用也沒有。 鄭哲鉆進被窩裹緊了,目光在顧銘露出的嫩頭兒上刷刷的掃:“明天我給你找兩個別針把肩帶別一下行了?!?/br> 顧銘腫著眼睛打量自己身上的新背心,臉上有了點笑摸樣:“你家要是有針線,我自己就能縫?!?/br> 鄭哲剛才背心褲衩的在外面耍到?jīng)]什么,進了被窩反而冷的是上下牙直打架:“我都給你找衣服穿了,你能別哭了么?” 顧銘拉了燈繩,挺高興的躺回去:“恩,我現(xiàn)在也不想哭了?!?/br> 倆人好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起來又吵起來了,原因是顧銘醒的早,又不肯閑著,屋里屋外的玩,大耗子似的弄出不少動靜,一會盆兒響一會雞打鳴的,吵的鄭哲一大早不得安生。而鄭哲又是個愛睡懶覺的,自然不肯忍,眼睛還沒睜開就虎嘯似的吼,用力之猛,連脖子上的青筋都起來了。 “顧小紅!你他媽再出聲我弄死你!” 吼完了也就沒動靜了,翻個身繼續(xù)睡。 顧銘貓著腰揭開鍋,拿飯鏟子把熱好的剩飯挖出來放進嘴里,小心翼翼的嚼,連菜也不吃,填飽肚子后便輕手輕腳的闔上門就出去晃悠。 顧銘來了好多天,這還是頭一次出門,以前不敢出去是怕自己走了,鄭哲把門一鎖自己就回不去了,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鄭哲雖然拳頭很硬,心腸卻很軟,這個顧銘很知道。 顧銘沒上大街,因為身上還穿著偷來的衣裳,自己還刺了那個卡車司機一刀,總怕遇上,于是便只在小道里游蕩。 顧銘發(fā)現(xiàn)這兒跟老家那邊一點也不一樣,平房很多,而且家家都頂著一個小煙囪,一到飯點就冒煙咕咚的往出飄香。顧銘路過一個集市,興許是因為冷,所以人不算太多,即便是已經(jīng)臨近年關(guān),街上有不少擺攤賣春聯(lián)年貨的,每個人都cao著一口濃重的東北口音,這讓顧銘有點害怕,因為在老家的時候就聽說過東北人是好戰(zhàn)人群,互相多看一眼都能打的頭破血流,所以顧銘一直很小心的管著自己的眼睛,看見人影趕忙把眼皮一耷拉,等人走了在抬起來。 他穿的上半身穿的像個棉花包子一樣,腿腳卻是細長,手跟脖子都露在外頭,還光著個腦袋,加上又是個濃眉紅唇的形象,惹不少路人都斜眼瞅他,甚至還有個賣凍梨的老大娘閑著沒事問他冷不冷。 顧銘自來臉皮很厚,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可這時候卻是被瞧的有點驚悸,順著墻根就躲進胡同里。 胡同里有一家狐貍養(yǎng)殖專業(yè)戶,養(yǎng)了十來籠的銀狐,這會兒正好在院里剝皮,那東西本來味道就大,此時更是腥臊撲鼻,加上宰狐貍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顧銘的眼睛。 他站在鐵門兒外,眼看著那一院子的鮮血淋漓,怎么也邁不開步子。 顧銘在這地方找了這么久的樂子,終于找到一個他真正感興趣的事。 那狐貍通體銀白,給個莽漢子踩在腳底下,掄起木棍砸的鼻口出血,緊接著就掛在木頭樁子上,從屁眼開豁,割骨去皮,手法巧妙的將一整張皮從那下往上血淋淋的扒下來。 顧銘能覺出來自己頭發(fā)豎了一下,卻并非害怕,反而胸腹里熱血翻涌,蠢蠢欲動,很想上去試試,可又明知不可能,只好趴在門欄上干過眼癮。 殺狐貍那家很快發(fā)現(xiàn)院外看戲的半大孩子,本來嚇唬兩聲想把人攆走,結(jié)果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丫頭摸樣的人,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春風滿面,不像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頑劣小子,讓人煩不起來,就隨他看了。 倒是院子里的大狼狗不樂意,發(fā)瘋的對著顧銘咆哮,一副要掙脫鎖鏈的架勢,可顧銘依舊不管不顧,趴在門欄上看的目不轉(zhuǎn)睛,直到肚子咕嚕一聲,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回家做飯。 *** 鄭哲到了是沒睡成懶覺。 顧銘走沒多久,艾金一行人就翻墻過來,連帶著一尊關(guān)公,一桶老白干和四只粗瓷大海碗,土匪似的進了院。 因為顧銘走的時候只給大門上了鎖,這幫人直接推門進屋,也沒等鄭哲起來,噼里啪啦的把那些破爛一頓擺放,就差在鄭哲床前燒香磕頭了,把鄭哲給煩的,衣服都沒穿利索就跟他們急頭白臉的干。 肖亮是最后一個進門,他對此的解釋是他對象很煩這一套,他也沒辦法,只能把結(jié)拜儀式搬鄭哲這里,因為他家最方便,沒有媳婦也沒有娘,哥幾個想怎么作怎么作。 不過在正式結(jié)拜之前,四個人還是商量了一下解決王達吹的事。 此事迫在眉睫,這一個老流氓禍害的大家都不安生,在這么拖下去怕是要找上門兒,肖亮已經(jīng)給盯上了,多少天他跟他對象連家都不敢回,生生在他姥姥家賴著住,還說下一個不定就要輪上誰了。 此言一出,當場就給張驢兒嚇出一個屁,放完了死活要搬去艾金家避難。 艾金媽是出了名的彪悍,當年還加入了紅衛(wèi)兵,跟他爸兩桿三尺撓子在文革晚期中武出了一片天地,名氣滿貫東方紅和星星火兩條大街,特別是他媽,因為是滿族,坊間都盛傳她是想復國,要不是艾金爸在一次武斗中死了估計還打呢,所以有這樣的媽一般人不敢惹艾金。 艾金不想要張驢兒,坐在鄭哲旁邊就開始勸他上自己家來。 鄭哲沒搭理他,只顧著跟肖亮說正事,他前一陣子把王達吹家在哪兒,周圍的環(huán)境什么樣,全都調(diào)查了個底兒掉,這哥們有一臺幸福250,一個人的時候基本上都在摩托車上,是個人都攆不上,雖然他回家的時候會下車,但他弟是搞五金的,他家的門洞里擺了許多鐵鍬,而且他弟也有可能在家,所以最好不要選擇在家門口動手。 幸而他家周圍有個小學,一到放學期人流量很大,加上兩邊擺攤的小販,騎自行車都得下來推就更別提摩托車了,而且他通?;丶揖褪欠艑W那個點,旁邊又是省道,附近有一大片莊稼地,十分適合動手。 肖亮贊許的點點頭,抬手擰開裝酒的塑料桶:“就這么定了,誰讓他敬酒不吃吃拳頭呢,不過話說回來,倒時候大家下手都悠著點,把這事了了就行了,可別失手殺人啥的。” 張驢兒坐在床頭上分香:“肖哥,你咋還倒上酒了呢?” 肖亮頭也不抬:“這都要中午了,我得回去給你嫂子做飯,就尋思趕緊把結(jié)拜這事先辦了吧,對了,今天幾號?” “十四號。” “有點不吉利呢……” “哎呀,就今天吧,你要選日子你早問啊,酒都倒出來了,眼兒那么小咋灌回去啊,趕緊的吧,”艾金一邊翻著白眼一邊依偎著鄭哲,“你說是不是呢,六哥哥?” 鄭哲叼著煙,厭惡的搡了他一把:“你怎么跟個‘貼樹皮’一樣,你再這樣我一腳把你踹大門外去!” 艾金笑著往旁邊坐了坐,也不生氣,反倒神色嬌憨:“你就是一腳踹進我大門兒里……哎呀人家好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