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哥和小紅_分節(jié)閱讀_16
顧銘實在是很好辨認(rèn),鄭哲離老遠(yuǎn)就在人群里看見他,高挑單薄,短發(fā)凌亂,正彎著腰對著一個小姑娘,神態(tài)淡漠的捏人家的臉。 今天水果店收攤收的晚了點,寡婦很不好意思,裝了幾顆香瓜給小啞巴,叫他給顧銘哥哥送過去。 小啞巴連蹦帶跳的朝顧銘跑,逮著人了就使勁往他手里塞,她說不出話,就只能啊啊的跟顧銘比劃著。 顧銘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他才不想要:“我不要,你們留著吧?!?/br> 小啞巴還是啊啊的給他塞。 顧銘在水龍頭下洗干凈了手和臉,因為沒有毛巾,就鴨子似的一甩。 小啞巴被甩了一臉的水,覺得很有趣,咯咯的笑起來,她一笑酒窩又出來了,立刻便吸引了顧銘的目光。 顧銘轉(zhuǎn)過身,垂眼著比他矮了好幾頭的小啞巴,他背對著路燈,睫毛長長的垂下來,留下的暗影仿佛寒潭上不散的黑霧,氤氳陰冷。 顧銘想了想:“我摸摸你的臉行不?” 小啞巴還是笑:“啊?” 顧銘看她笑的挺開心,想著那就摸摸吧,看看酒窩這東西是不是因為臉上缺塊rou。 他剛把手伸過去,摸了幾下發(fā)現(xiàn)與常人無異,便失望的收回手,打算回家。 他轉(zhuǎn)過身,步子都還沒邁開,就被一個高個子單手提溜過去。 鄭哲咬牙切齒的拎著他的后領(lǐng)子把他往車?yán)锍?,他很想罵顧銘,可惜憤怒沖昏了他的頭腦,他一時間也組織不出什么太合適的理由,就只能像土匪搶親似的把人生拉硬拽的往自己車上抗。 顧銘反射性的揍了他好幾下,揍完了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是鄭哲,顧銘老實了,任由鄭哲把自己抱上車,咣當(dāng)一聲扔在副駕上。 鄭哲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沖出來的,他指著顧銘的鼻子,惡狠狠的,極力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酸意:“你為什么這么晚都不回家!你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我還沒吃飯呢!我把菜都切好了等你回去!我切了很多五花rou!我還他媽蒸飯了!我等你等的飯都涼了!” 顧銘對他這種死樣見怪不怪,他很平靜的等鄭哲吼完了,才輕聲細(xì)語的開口:“誰知道你今天回來?!?/br> 鄭哲先是一怔,后又對著他一瞪眼睛:“那你就從來不想著我會回去么?咱倆半個月沒見面,你就這么不想我?你一點都不想我么?” 顧銘剛想說不想,但是忽然意識到這樣好像不妥。畢竟鄭哲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此人是個超級大事兒媽,自己如果實話實說,怕是晚上回去又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 顧銘在心里長嘆口氣:“想?!?/br> 鄭哲熄火了。 他喜氣洋洋的開著車回家,卻出人意料的沒有跟顧銘說他最近的見聞,他一直在心里盤算怎么委婉的問問顧銘跟那個姑娘是怎么回事,才能顯得自己不那么小心眼,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辦法,于是便繞過過程,直奔結(jié)論。 “哎,你可別早戀啊?!?/br> 顧銘很奇怪他為什么忽然這么問:“為什么?” 鄭哲單手開車,掏出一根煙叼上,然而他嘴角也好的沒有很利索,所以這顆煙他只能叼在嘴中間:“你現(xiàn)在還小,沒見過世面,所以你別早戀,過兩年再說吧?!?/br> 第章 顧銘從來就沒想過戀愛這種事,他跟鄭哲不同,他神經(jīng)粗糙,很少想跟情感有關(guān)的事,他只把他的注意力放在他感興趣的東西上,不感興趣的東西伸到他面前他看也不會看,所以他實在懶得跟鄭哲討論這些戀不戀的事。 然而鄭哲說完了也覺得自己是反映過激,他才回過味兒來,畢竟那小丫頭才看著才那么大一點,顧銘估計是逗她玩,怎么也不會看上她,自己該是因為找顧銘找了太久才氣的失去理智。 鄭哲在心里暗下決心以后不能這么愛生氣,他之前是個驢脾氣,三句話不對付跟誰都發(fā)火,然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社會磨的已經(jīng)越發(fā)的好了,他在跟張春明一行人的相處中學(xué)會了忍耐,畢竟那些人不是肖亮艾金,沒人會像親兄弟一樣讓著鄭哲的小脾氣,鄭哲又覺得自己既然在外頭都服軟了,就更沒必要窩里橫,真正的男人在家是不能打老婆揍孩子的,鄭哲寧愿在家里當(dāng)狗熊,出去當(dāng)英雄,所以鄭哲想以后對顧銘好點,教育孩子的方式要溫柔,至少不能像剛才一樣武力解決。 不料在鄭哲下決心要自我控制時候,顧銘就告訴他自己找了個工作的事。 顧銘想的很簡單,這事瞞不下去,鄭哲要是發(fā)瘋自己就走,畢竟現(xiàn)在自己也賺錢了,沒地方住大不了在店鋪湊合著住,反正他從小吃苦,也不怕吃苦。 當(dāng)時他倆正在吃晚飯,說完這個屋子里安靜了一會,鄭哲心緒復(fù)雜的盯著顧銘,而對面的人卻是像往常一樣,低著頭大嚼大造,滿腦袋都往出冒汗珠子。 鄭哲有一下沒一下的用筷子挑著碗里的粉條,尋思尋思還是放下來:“真找了?” “真找了?!?/br> 鄭哲放下碗筷,要生氣似的一豎眉毛,然而他也只是豎了一下,就又恢復(fù)了平時的摸樣:“什么工作,累不累?” 顧銘如實的告訴他,最后還強(qiáng)調(diào)了一句:“不累?!?/br> 鄭哲從口袋里給自己摸煙,邊動作邊問:“太辛苦了,我舍不得你去,能不去么?” 顧銘從菜碗里撈了一筷子五花rou往嘴里送,因為吃的急,他的小嘴唇給燙的紅潤潤,配上他的白臉,很是讓人賞心悅目。 “你之前不是比這還辛苦么?” “那是我,你跟我不一樣,你太瘦了,你看看你這小肩膀……唉……你為什么不想去上學(xué)呢?” 顧銘聽見這話開始擰眉頭,他早知道鄭哲要來這一出,顧銘抬起頭正想橫他一眼,結(jié)果卻很意外的發(fā)現(xiàn)鄭哲的臉?biāo)愕纳掀届o,幾乎沒什么太大的情緒波動,跟平時出入很大。 鄭哲一直在心里舒緩情緒,一邊問顧銘:“為什么一定要去工作呢?你又不缺錢?” 顧銘看他態(tài)度很好,也不想找茬:“我這么大個人了,也不能總讓你養(yǎng)著吧?!?/br> 鄭哲捏著煙,口鼻里的青煙徐徐的出:“你一點也不大,而且我想一直都養(yǎng)著你?!?/br> 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剩下半句話低的他自己都聽不大見:“養(yǎng)一輩子也行?!?/br> 顧銘一開始都不覺得什么,可聽見這句覺得不大對勁,但是顧銘怎么想也不明白哪里不對勁,他破天荒的仔細(xì)思索了一會,然而他那顆腦袋中看不中用,一想問題就困,又正好到了睡覺的時間,他的心事不過夜,第二天早晨起來就忘了。 早晨過去的時候小啞巴發(fā)燒了,寡婦在繁忙中給她喂了一次解熱鎮(zhèn)痛片,可到了下午那孩子還是燒的很厲害。 天氣炎熱,細(xì)手細(xì)腳的小姑娘躺在兩個水果箱拼成的簡易小床上,燒的臉蛋通紅,一會睜著眼啊兩聲,一會又默默的流眼淚。 寡婦實在忙不開,也不放心留顧銘看店,干脆給了顧銘一些錢,叫他領(lǐng)著小啞巴去前街診所打吊瓶。 顧銘拉著小姑娘的手往外走,小啞巴頭腦昏沉,踉踉蹌蹌的任由顧銘拉著走,一副隨時要摔倒的摸樣,又因為臉實在太紅,乍一瞅有點像是喝高了站不穩(wěn)。 顧銘看這小姑娘一個勁的在自己身邊打醉拳也覺得她很可憐,當(dāng)即便把人撈起來背著走。 小啞巴不用走路舒坦很多,她開始有了笑摸樣,兩個細(xì)胳膊掛在顧銘的脖子上,葉子般的小手在顧銘臉上摸來摸去,先是摸摸顧銘的高鼻梁,又摸摸自己的小塌鼻子,玩的不亦樂乎。 顧銘隨便給她摸,她只要不捏著顧銘的鼻子不讓他喘氣,他就不會生氣,顧銘一直不討厭這個小啞巴,話少的人顧銘都喜歡。 午后的陽光毒辣,不過顧銘還是覺得比老家差遠(yuǎn)了,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東北的樹蔭下是涼快的,而在自己老家,夏天無論在哪兒都是蒸籠一樣。 倆人就這么順著陰涼穿進(jìn)小胡同,結(jié)果剛拐進(jìn)去就眼看著前面站著好幾個半大小子,圍著一個胖小子拉拉扯扯。 胖小子似乎被揍過,臉上還掛著一道鼻血:“你們知道我爸是誰么?” 對面的三個小子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知道,你爸是個大傻逼?!?/br> “……你們……我爸是張春明!” “沒聽說過?!闭f話的小子放下書包,扔給身后的人,接著一把扯住胖子的領(lǐng)子:“趕緊給錢,要不然揍死你!” “都說好幾遍沒帶錢你們聾?。坑性缃o你了,因為塊八毛挨頓胖揍我至于么?誰他媽有功夫跟你扯這王八蛋,你劫個道咋這么磨嘰呢……” …… 顧銘怔了一會,靜悄悄的往后退。 他不想惹麻煩,因為那幫人是劫道的,劫的人沒錢,可他卻有錢。 那幾個人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邊有個眉清目秀的半大小子,還是一副很好欺負(fù)的摸樣,想著反正都撞見了,劫一個也是劫,劫倆也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