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把李庭云的空杯子塞進(jìn)他手里，很認(rèn)真的提醒他：“你拿錯了，這個才是你自己的。”

    第章

    鄭哲跟艾金打了將近半個小時的電話,連艾金小學(xué)作文命題都聊了,聊到最后鄭哲渴的不行,又因為大晚上這地方也沒個賣水的,鄭哲干的幾乎都要下去喝海水了，但他最后還是收了線,一步兩試探的往回走。

    等鄭哲踱到了地方，那邊只剩下李庭云,他喝光了兩人的香檳，眼下似乎凍壞了，瞧見鄭哲過來,便裹著大衣哆哆嗦嗦的往這邊跑。

    鄭哲站在原地，事情跟他想象中出入太大，他愣了好一會，張嘴問李庭云：“人什么時候走的？”

    李庭云縮著身體，他雖然微醺，心里卻看的明白，他垂著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出去打電話沒一分鐘，小顧就先走了，張春天多留了一分鐘，他好像不是很想走，但后來也走了?！?/br>
    鄭哲沒再說話，這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回市里兩百多公里，三個小時，他本也沒打算當(dāng)天就回去，他還不至于sao包到出回市就專門為了吃頓飯。他結(jié)了帳，帶著李庭云到街對面的一家酒店開了房，樓上樓下，兩間房，避免了身上身下。

    鄭哲很清楚李庭云這個貴妃醉酒是什么意思，但之所以還沒邁出那一步，是他知道李庭云的喜歡是rou欲，就很直接的想要性，然而他又一想，如果他只為了這個，那又何苦等到現(xiàn)在？

    他還是想找個他喜歡的人，實在不行喜歡他也行，一定要有感情，少點也行，然后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或者子孫滿堂，或者斷子絕孫，怎么都行，只要別做單手俠就行，弄成執(zhí)己右手，媳婦我有，這鄭哲可受不了。

    晚上鄭哲睡不著覺，站在窗戶邊抽煙。

    他起初打算想想生意上的事轉(zhuǎn)移注意力，可惜正值年初，沒忙頭，他便只能開始回憶小時候的事。

    即便是他很刻意的避過那兩年，到最后他還是不自覺的想起當(dāng)年那段日子，末期的時候，他跟顧銘兩人整天對著打，打的恩斷義絕，勢不兩立。

    他后來回想起來，覺得是自己當(dāng)時太過年輕，顧銘又不開竅；現(xiàn)在想想，都年紀(jì)一大把了，其實不開竅的好像是他自己，他就像個繃緊的弓，攻勢連連，永遠(yuǎn)脫靶，雖然到后來終于擦了邊兒了，他也累極了，誰知道離正中紅心那年還有多久，一年，兩年，五年？

    韶光已逝，竹馬老去，繼續(xù)苦苦相逼實在是沒意思。

    顧銘在回去的路上。

    一起來的還有不少人，兩個車，張春天因為有話想跟他說，便把剩余的人都趕到前頭那輛車上，他自己開著車，帶著顧銘上了高速，狠踩油門往回跑。

    張春天十分不能理解顧銘，他氣囊囊的，大臉發(fā)紅：“顧銘，你怎么想的？”

    顧銘這回沒有發(fā)呆，他低個腦袋，手指頭在手機(jī)鍵盤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摁。

    他的手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么躁亂過，他連砍人的時候手都平安穩(wěn)當(dāng)，然而他現(xiàn)在也不是在做什么危險動作，只是在編輯短信，不過他沒編輯完，他全刪了,因為他倆實在經(jīng)歷過太多不美好的事，因為他還不能確定他自己，因為他還對這種感覺很陌生，他得確認(rèn)好了，等他捋順了，決定了，該跑的跑不了，對的也錯不了。

    張春天又看了他一眼：“發(fā)給誰呢？”

    顧銘收起手機(jī)：“你剛才問什么？”

    “我說你怎么想的，你看看那倆人明顯就是要酒后……先別說我支不支持這事，玩完就踹我真是挺不樂意的……”張春天說道這里驚了一下，他說漏了嘴，好在他臉皮夠厚，又直接進(jìn)入到下一話題：“他敢欺負(fù)你，要不我找人揍他一頓，把他弄回來吧?！?/br>
    顧銘明白了張春天的意思，他破天荒的跟張春天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多說。

    雖然他倒不是很在乎得來的東西是否是靠強(qiáng)迫，只是他現(xiàn)在實在急不來。

    他還沒想通那東西他想不想要，他不想要的，給他也不要，他想要的，不是他的他也敢爭，他要東西從來不看他能不能得到，都是先衡量他想不想要，這其實才最合乎他的性子，不要臉面，不是善類，貌似軟糯，實際猙獰，這才是他，才是顧銘!

    艾金是一月初的時候到的。

    鄭哲開車去飛機(jī)場接的他，有年頭不見，艾金打扮時髦，人也漂亮了，臉不知道擦了什么，涂的粉白粉白的，眼珠子發(fā)藍(lán)，后來一問才知道他戴了什么彩片。

    鄭哲看他那樣就鬧眼睛，艾金也痛快，翻出個小盒，揪著眼皮就把彩片摘下來放好，接著又雙肩包里翻出一盤CD遞給鄭哲：“見面禮?！?/br>
    鄭哲看一眼封皮：“這是啥？2002年的第一場雪……這都04年了，怎么還唱02年呢？”

    艾金拆開外頭的塑料包裝，接著把CD塞進(jìn)播放口里：“你咋這么老土呢，這盤碟現(xiàn)在可火了呢，到處都在唱，歌手叫刀郎，我好愛他的聲音，特性感，我跟我老公zuoai都聽?！?/br>
    鄭哲聽的直笑：“你這么一說，你讓我以后拿什么心情來欣賞他的歌？”

    “想我的時候聽啊，”艾金對著車?yán)锏幕瘖y鏡左右照臉：“你看你多想我，跟我打個電話都不舍得掛。”

    鄭哲很認(rèn)真的聽那張專輯，半晌又皺了眉頭：“這歌詞兒也你媽太露骨了吧，什么火火的嘴唇午夜銷魂的……這唱的不是口那啥么？政府也讓發(fā)行??？”

    艾金笑起來，眼睛彎彎著：“你心怎么那么不正呢，人家唱的是接吻……”

    說完又摁了快進(jìn)鍵，換了一首：“你聽這首沖動的懲罰，我最愛這首?！?/br>
    “這首唱的什么？”

    “大意就是喝醉了酒不小心把人辦了，傻逼后悔了?！?/br>
    鄭哲看他一眼：“你罵我？”

    “有你啥事？”艾金笑意更深，他往前一探，抬手就逆著鄭哲的頭發(fā)捋了一把，“六哥哥，找對象沒有？”

    鄭哲腦袋上被薅出個雞冠子，他猛一偏頭，擰了眉頭：“別他媽薅我頭發(fā)，你就非要把我整個傻逼樣你才滿意么？”

    “我那是喜歡你才摸你，一般人我碰都懶得碰呢……”艾金又幫他把頭發(fā)順回去：“問你話呢，還單著呢？”

    “恩，追求者太多，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跟誰處好?！?/br>
    “拉倒吧，追你的人多，你早跟我顯擺了，”艾金一撇嘴：“還可顧小紅那一顆歪脖子樹吊著呢？膩不膩啊你？”

    “別說，這個姓刀的哥們唱的真挺不錯的……”鄭哲不想說這個，便給自己點了根煙：“你是想先去吃飯還是先去我家，我看你也別住賓館了，住我家比賓館好多了，房間都給你收拾出來了?！?/br>
    艾金看了鄭哲這反應(yīng)，嘴丫子一咧：“我cao，老六，你不是吧，追他這么些年還沒上手呢？他老幾?。拷鹁栈?？還是大腸頭鑲鉆了？這么高貴光拉屎多浪費，不做零是多想不開啊？”

    第章

    “我哪追他那么多年啊,我中間有七八年都沒見過他好吧？行了,你別老一見我就說這個了,我都說煩了?！?/br>
    “你說不說就不說啊,我六哥哥人這么好，上趕著他他還不要,我跟你說我還就是不樂意了，真能裝逼,等我見著他的，老娘非擄擼袖子撓他一臉。”

    鄭哲哼了一聲，挑起一條眉毛：“怎么過這么多年你還這么點出息,還擄袖子撓他一臉……你怎么不擼管子射他一臉？”

    “顏射他留給你，”艾金搖頭晃腦的：“我發(fā)現(xiàn)你真跟以前不一樣了，小時候我這么說你一準(zhǔn)生氣，真的，你是越長性格越好了，看來周圍環(huán)境還是很重要，你小時候有點愣愣的?！?/br>
    “是么？我以前那么差勁呢？”

    “不差勁，以前也挺好，只是現(xiàn)在更好。”艾金補充了一句：“不過沒我老公好?！?/br>
    “我記得你之前那個老公不是最好么？怎么這個也這么好了？”

    艾金是個閑不住的，開始給自己涂唇膏：“我跟你說，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我以前光想著找個大的，現(xiàn)在這個雖然不大，但硬度好啊，還金槍不倒，我算發(fā)現(xiàn)了，做男人呢，最重要是夠硬夠持久?！?/br>
    鄭哲在心里暗暗記下了，又朝艾金嗤之以鼻：“你老公是贊比亞種驢吧？”

    艾金咧開嘴哈哈笑，他的情緒起來的快，落的也快，他忽然像個女人一樣幽幽的望著鄭哲：“六哥，你以后肯定能找個好的，真的，你看你條件一點也不差，也不到三十歲，你別太著急，一輩子那么長，你以后還會遇見很多人呢，再說就算你現(xiàn)在就算找到了對象，以后也不一定過一起去，你看我，我都換了多少個了，我哪個都是認(rèn)真的，可哪個都不成，搞不我也要孤獨終老呢……”艾金一臉惆悵，兀自惶恐，又忽然瞪圓了眼睛：“要不這樣吧，等咱倆都四十歲了，都還單著身，那咱倆就湊合在一起行么？不一定非要做情侶，咱倆就在一起搭伴兒過日子！”

    “行啊，”艾金這席話，早是鄭哲自己抑郁時都想膩歪的，所以他聽了沒太大反應(yīng)，倒是想起來李庭云，反正艾金來一趟也沒法叫生意上的人陪著玩，叫李庭云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哎，對，我在這兒認(rèn)識個零，人挺好的，你有興趣見一見么？”

    倆人常年聯(lián)系，雖然頻率不勤，但艾金基本上也算掌握鄭哲工作生活的第一手消息，鄭哲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交了個同志朋友，這很讓艾金意外，抱著好奇的心態(tài)，艾金見李庭云之前還有點迫不及待，可見著了，迫不及待就成了俗不可耐。

    這兩純零相見，免不了要對著搔首弄姿。李庭云初始還很正常，只是兩個人微笑著說了幾句話后，艾金忽然就借由上廁所又去把他那兩個小彩片兒給戴上來，這回是個黑色的，低調(diào)又心機(jī)。

    鄭哲沒注意，只是覺得艾金的眼睛亮了些，不知道是燈光閃的還是點了眼藥水，因為都是自己人，這回選的飯店也不是什么星級酒店，只是個挺有特色的私房菜館，環(huán)境一般，連碗筷都是一次性的，主要是圖名氣圖好吃，然而就是在這種惡劣的就餐環(huán)境下，旁邊的兩個老爺們忽然像是進(jìn)了北京釣魚臺大酒店，驟然全成了女王蜂，鄭哲眼瞅著艾金拿一次性水杯跟拿高腳杯一樣，他跟李庭云碰了碰杯：“李總保養(yǎng)的真好，一點也不像快四十了。”

    李庭云那點娘們勁也給逼出來了，全然不是鄭哲平時看見的精英摸樣，他笑意闌珊，舉止都優(yōu)雅成了女明星：“彼此啊小艾，你也不像快三十的，像個小男孩?！?/br>
    倆人眼神交換，言語溫婉，內(nèi)心卻激烈的猶如滾了熱油，早噼里啪啦的開始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