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哥和小紅_分節(jié)閱讀_88
他放下手機,脫了外套,坐在沙發(fā)里,開了電視,選了半天也只有播新聞聯(lián)播,便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硬糖放進嘴巴里,一動不動的盯著電視。 他像個獨居了很久的老頭子似的,冰箱里是空的,屋子是黑的,電視機里嘰里呱啦的說,主持人像個話癆,一刻也不得閑,吵吵嚷嚷的像是屋子里有很多人一樣。 這其實就是他這幾年最平常的夜晚生活,孤家寡人,寂寞安靜,顧銘倒也不覺得什么,只很自然看著主持人,覺得主持人的聲音動聽,生怕他下一秒就閉了嘴。 他這幾十年來玩的好的人多是話癆,他年輕的時候煩,現(xiàn)在這些人全都不在他身邊了,他沒得煩,反而開始懷念起來。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加入了這里的喧囂,顧銘抬眼一看,嘴里那顆糖竟生生的順著喉嚨滑進肚子里。 他接起電話,人也跟著站起來。 鄭哲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像是飄渺的霧,仿佛蠱惑的術,他問顧銘在哪兒,顧銘就告訴他自己在哪兒,鄭哲說他五分鐘到,顧銘就開了門往出走。 天已經黑透了,因為天氣還有點冷,又正是飯點兒,小區(qū)里就沒什么人,顧銘出了門,走了一段才覺著自己應該回去,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等。 對面來了一輛奧迪,大燈閃的顧銘有點睜不開眼。 從上頭下來兩個打扮入時的姑娘,拎著香奈兒踩著高跟鞋,下車關門,眼看著路邊站著一個男的,高挑,很白,外套都沒穿,手扶著裝點小區(qū)園藝的回廊,車燈閃過,他直直的盯著這里,眼睛沉的像是夾帶玄霜的黑霧,嘴唇艷的仿佛灼灼一抹的紅蓼。 姑娘先是怔,走近了看他一臉失望,又靠在一起偷笑,等那倆人一步三回頭的牽著手進了樓道,奧迪后面的也開過來一輛車,見奧迪還擋在路中間便不耐煩的摁了一下喇叭,等奧迪開走,一腳油門竄向前,又一腳急剎停在旁邊。 駕駛位的門打開,鄭哲從里頭鉆出來,繞過車頭,往顧銘這邊看,往顧銘這邊走。 顧銘很是愣了一下,腦子沒反應過來,腳卻是往前走,隨著身體的前移,肢體的僵硬,他的手不自覺的撫過粗粒的廊,擦過垂柳的枝,磚石和木質在他手心劃出了白道兒,指尖也擦出了紅痕,可顧銘毫無知覺,沒覺得疼也沒覺得難受,直到碰到面前的人,握住鄭哲的手,他才覺出來溫度,覺出來刺痛。 顧銘摟住鄭哲的背脊,往里一收,熱騰騰的抱了個滿懷。 顧銘張了嘴,又閉上,想問的事太多,可開了口,喉嚨里只沖出來一句話。 “你怎么來才?” 鄭哲捏著顧銘的下巴,手指陷進他的臉頰,將那張小白臉兒抬起來,同自己對視。 鄭哲看的非常仔細,一遍一遍的,他雙目黑亮,氣息帶火,熱烘烘的刷過顧銘的臉,巖漿一樣,在星月之下烘的顧銘全身發(fā)熱,血都開始往臉上涌。 “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顧銘在他的目光里涌出了一張微紅的臉蛋:“不老?!?/br> “你可老了,不如年輕的時候好看了,成丑貨了,”鄭哲捏著顧銘的臉,顧銘的紅嘴唇軟軟的拱著鄭哲的手指,拱的鄭哲手心發(fā)濕,鼻子發(fā)酸,他眨了眨眼,喉嚨發(fā)緊:“真丑啊,你看看你,臉也黑,眼睛也難看,眼毛還短,你這么丑,除了我,還有誰愿意要你?” 顧銘沒說話,他既不會撒嬌也不會哄人,只便示好的把臉貼在鄭哲脖子上,用力的抱他,發(fā)現(xiàn)他不抱自己,又騰出一只手將鄭哲的兩條胳膊分別放在自己腰上,再重新抱住他。 他的頭擱在鄭哲的肩膀上,趴了沒多久,長長的睫毛里就滾出一顆淚珠:“我覺得我真幸運,我這樣的人也能善終,以后我一定好好陪你?!?/br> 鄭哲忽然緊緊的箍住顧銘,雙手摸他的后背,又降到腰肢,力氣大的像是要將人掐死似地,而后他終究xiele力,又順著那細細的一匝腰往上,撫摸過那密細的布料,感受著那緊實流暢的曲線,他的手一遍一遍的撫摸顧銘的胸口,急切的揉摁,最后上了顧銘的脖頸,側臉,他捏著顧銘的臉,捧著顧銘的臉,饑渴的噙住顧銘的唇瓣,嘬吻他的唇尖,而后將自己的舌頭伸進去,攪拌,牙齒輕輕的咬合,咀嚼似地去嘗唇間那兩片柔軟的rou,又香又甜,全是顧銘的味兒。 他本來已經忘了,現(xiàn)在卻是全記起來了。 哪怕顧銘因為離他太近,貼著他的臉,看著都不太像顧銘,鄭哲也知道這就是顧銘,他的顧小紅回來了。 鄭哲盯著跟自己唇舌交纏的人。 他的手拂過顧銘的額發(fā),撥到一邊,露出整張光潔的臉,他仔細的盯著這張臉,看顧銘微顫的睫毛,和因為疼痛而擰起來的眉毛。 鄭哲不是故意咬破了顧銘的嘴唇,卻大概是知道顧銘的嘴唇破了,被咬肯定很疼,然而就是這么疼,顧銘也沒說什么,也是緊緊的抱著他,手指都要嵌進鄭哲的腰里。 鄭哲知道這人現(xiàn)在一定很愛他。 他也愛他,從十七歲就愛。 鄭哲高興的要命,簡直要笑出聲來。 這些年他經歷了堅定,錯誤,動搖,絕望,麻木,疑惑,所有的所有,他終于熬完了他全部的苦楚,艱難,他總算等到了他的好日子,他的顧小紅。 第90章 小別勝新婚,久別塞開葷,倆人在料峭春風里拉扯著回家,進了門燈也不開,靠在墻上,鄭哲脫顧銘的褲子,顧銘解自己的衣服,急不可待,短兵相接,長槍搏洞,鄭哲的鼻梁抵住顧銘的臉,感受著對方顫抖的鼻息和不斷上蹭的身體,過一會覺得他一只腳站不住了,又放下他那條腿,將其翻過去,緊緊的摟在懷里。 鄭哲頭上都是汗,順著發(fā)根流進衣領,他貼在下方濕冷的脊背上,在黑暗中艱難壓抑的重喘,深情款款的低語。 顧銘攥住腰間的手,單手扶墻,下巴滴汗,搖搖晃晃,葉子一般。 疾風驟雨去了又來,等最后挪到臥室后,倆人都折騰的沒什么力氣,又睡不著,就過冬的耗子一樣湊在被窩里說話。 屋子里沒開燈,也沒拉窗簾,鄭哲背對窗,對面的顧銘迎著光,臉蛋兒給映的白亮,擦了粉似的。 鄭哲一只手撐頭,另一只手在顧銘的肩膀和后頸上游移,并時不時的捏顧銘的臉。 他之前跟顧銘在一起總有點心里發(fā)虛,現(xiàn)在總算是徹底踏實了,踏實的后果是肆無忌憚,他小偷似的在顧銘身上掏來掏去,好像他身上有很多兜兒,還專掏屁股和胸口,也不怕顧銘生氣。 四目相對,視線膠著,顧銘問鄭哲為什么不接他電話,鄭哲問他為什么回來的這么早,互訴衷腸,間歇虐腸,如此反復兩回,直至天色蒙亮。 鄭哲上午睜開眼的時候,看見周圍還很是愣了一會。 他坐直身體,正要翻身下地,卻忽然發(fā)現(xiàn)旁邊被子鼓著一個大包,露出頭頂那一撮黑頭發(fā),和一只手上的幾個細指頭尖。 顯然是蓋著一個大活人。 鄭哲掀開被,像是掀開了新娘的蓋頭。 顧銘嘴唇埋在枕頭里,臉蛋泛紅,熟透的水蜜桃似的,眼下這一出明擺著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總算徹底滾到鄭哲被窩里了。 有了顧銘的鄭哲就不著急回老家了,他自然而然的留在這邊,陪著顧銘處理剩余的事兒,他已經徹底清楚了顧銘回來的處境,包括官司和保外就醫(yī),也知道顧銘這邊其實還沒正式審判,律師的意思是后續(xù)問題不大,即使最后別的罪名成立了,本來就沒幾年,緩期執(zhí)行也跟沒判一樣。 從律師所出來后,上了車,鄭哲忽然使勁的摟住顧銘,捏起他的下巴,舌頭小魚一樣鉆進他的嘴。 鄭哲親的斷斷續(xù)續(xù),顧銘也被吻的稀里糊涂,就只趁間隙問他:“干什么?” 鄭哲在他唇上來了個帶響兒的:“我一想到你最艱難的時候我沒幫上忙就鬧心?!?/br> 顧銘搖搖頭:“公司也多虧了你?!?/br> 鄭哲的嘴唇蹭了蹭他的唇尖,而后放下,緊接著發(fā)動汽車,將車從車位里倒出來。 他一邊開車一邊跟顧銘撩閑:“對了,等你這邊都弄完了,人能走了,就跟我回家過五一唄?我算算時間差不多。” 旁邊的人拆開一小袋梅rou,聽鄭哲這句話,啊了一聲,嘴唇微張。 鄭哲給他解釋:“帶你去見見我家人啊,你公公還有你小叔,”說完又看了顧銘一眼,眼里含笑:“順便帶你去鐵嶺,去長白山,我得帶你去捉野雞啊。” 顧銘闔上嘴,低頭從那一小包梅子里挑出一顆肥頭大耳的梅rou,直接喂進鄭哲的嘴里。 鄭哲臉上的笑意加深:“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你說你怎么會寫情書呢?還寫那么長,沒拼音沒錯別字的,你這水平提升有點快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偷著上夜校了?” 顧銘像是要笑似的,嘴角一抿:“我讓別人幫我查的字典?!?/br> 路上車不多,鄭哲他眼望著前方,單手握方向盤,騰出手去摸顧銘的手,攥好了,放在手心里:“那你也比我厲害,換我我是寫不了,我可記得我小時候寫作文,那把我愁的,寫一句問我爸一句,真事兒,搞的我的作文里全是我爸的口頭語,一點也不書面,氣的我老師罵我是先天性寫作缺陷,所以我到現(xiàn)在都很羨慕會寫作文的健全人?!?/br> 顧銘不知道該說什么就什么也沒說。 “以后咱家給人寫信這事都歸你了。” 顧銘又沒說話。 鄭哲稍一側臉,看顧銘臉上出現(xiàn)了一點為難之色,下巴稍一用力,抿緊了嘴,像是忍笑:“你給我寫情書,我不會讓你白寫的,可我又不能回寫,要不我給你唱個情歌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