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的閨房里。蘇瑾推了一把還在生悶氣的賀彥林，說：“別生氣了，再氣，臉上要長皺紋了，而且，你生氣，人家卻還在逍遙快活，你說你值不值？”

    賀彥林兀自憤憤不平地說：“男的一個個都是精蟲上腦，就連我哥也不例外！從小到大，他都沒有碰過我一根手指頭的，現(xiàn)在居然為了那么個賤|人，還是個公狐貍精，扇我耳光！還天天和我爸頂撞！難怪古代就有妲己誤國的故事，真是不得了！誰家里招惹上一個，就家門不幸了！”

    蘇瑾前段時間一直很傷心，她自十四歲時喜歡上了賀彥楓，賀彥楓卻幾乎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她還以為是不是因?yàn)橘R彥楓的腦子里一直將她定位為鄰家小meimei才會如此熟視無睹，聽了賀彥林這一番哭訴，開始簡直是晴天霹靂：彥楓哥喜歡的是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可是，聽著賀彥林的各種謾罵發(fā)泄，蘇瑾又慢慢地調(diào)整過來了心情：賀彥楓要是喜歡上的是什么國色天香的大美女才不好弄，情敵是個男人的話，呵呵，簡直是有太多空子可以鉆了！還有，在賀家還是人憎神厭的，光是靠賀彥楓一個人捧著頂屁用？早晚從云端摔下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蘇瑾附和著賀彥林說了一些解氣泄憤的話，賀彥林便越說越來勁了，對蘇瑾說：“那賤|人別得意！我爸說了，我哥是因?yàn)槟贻p還沒有定性，所以現(xiàn)在就由著他玩，等到了成家立業(yè)的年紀(jì)，該結(jié)婚還是得結(jié)婚，到時候正?；貧w家庭，叫那賤|人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蘇瑾笑著說：“可不是嗎？男的誰沒有個花花草草的過去，玩夠了也就收心了?！?/br>
    賀彥林忽然想起來蘇瑾原是喜歡過哥哥的，就是不知道現(xiàn)在……便用手肘撞了一下蘇瑾，半試探地問：“瑾兒，我記得你往日是喜歡過我哥的，要是你的話，像我哥這樣的，你樂不樂意嫁？”

    蘇瑾輕描淡寫地說：“那肯定是有點(diǎn)委屈的，不過呢，我倒是覺得，穩(wěn)定的婚姻，其實(shí)，不需要太多的愛情。比如說你哥這情況，他現(xiàn)在愛那個賤|人走火入魔一樣，頂撞父母，毆打meimei，說明這愛情固然甜蜜，有時候也像毒草，迷惑人的心神。換做是我就不一樣了，我和你哥哥算得上是門當(dāng)戶對，青梅竹馬，走到哪里都要被人贊是般配的一對，就算少了一點(diǎn)愛情的成分又怎么樣？他對我少愛一點(diǎn)，就更能投身工作，孝敬父母，禮愛meimei，這樣的婚姻才是最合適的婚姻，而且，人心都是rou長的，時間長了，就會轉(zhuǎn)變?yōu)橄噱σ阅挠H情，比來得容易去得快的愛情更加長久而可靠，不是嗎？”

    賀彥林聽得佩服地點(diǎn)頭不已，說：“瑾兒，你這話我要說給我爸聽，太有哲理了，也太適合我家的情況了！”

    場景二：

    賀父是早就知道蘇瑾的，她是匯海地產(chǎn)公司董事長蘇伯東的獨(dú)生女，家境優(yōu)裕，長得漂亮，舉止得體，是賀父心中的理想兒媳婦的典型，只是得知兒子是彎的之后，賀父也就望洋興嘆，滅了那心思。別說蘇家的獨(dú)生女，就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兒肯來做同妻都是不錯了，還挑揀什么呢，所以，當(dāng)賀父從賀彥林嘴里得知蘇瑾的心意，簡直就是喜出望外，當(dāng)即就拍了板，此后便明里暗里地安排工作上的接觸，讓賀彥楓和蘇瑾見面，給他們制造機(jī)會。

    賀彥楓并不知道這一層用意，但是，他和蘇瑾接觸了幾次，卻沒有任何異常的心思，對他來說，蘇瑾就是世交蘇伯伯的女兒，還有，賀彥林的好友閨蜜而已，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目前正在發(fā)生業(yè)務(wù)往來的客戶單位的主管。

    蘇瑾雖然還只是在校學(xué)生，但是她撒個嬌要在她父親的歸海地產(chǎn)中掛個職務(wù)，她爸能不答應(yīng)？于是，蘇瑾就榮任企劃部總管，正好與賀彥楓所在的部門有業(yè)務(wù)往來，而歸海地產(chǎn)的業(yè)務(wù)就好巧不巧地落在賀彥楓的肩膀上。

    每次談業(yè)務(wù)，蘇瑾都是盛裝出行，濃妝淡抹，嬌柔身姿，香奈兒的幽幽香氣縈繞，再伴以各種富含女人韻味和貴婦范兒的優(yōu)美姿勢，四十五度疊腿斜支，支頤、托腮、嫣然巧笑，力圖在賀彥楓面前展示一個完全不同于之前鄰家小妹的淑女形象，可是，全都是媚眼做給瞎子看，一點(diǎn)效果也沒有。賀彥楓往往坐下就談?wù)?，談完了就走人，多的話一句都沒有。

    搞了幾次，都是徒勞而無功，別說蘇瑾敗興，就是賀父都不耐煩了，又生怕蘇瑾反悔，索性說：“干脆我來拍板，直接叫他娶你就得了，只要你不介意他的荒唐，不過，他也只是一時的荒唐，我的兒子我了解?！?/br>
    蘇瑾咬咬唇，說：“硬逼他的話，搞成捆綁著入洞房了，結(jié)婚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弄得跟仇人一樣，不如另外設(shè)個巧妙點(diǎn)的辦法，我和彥林商量吧，伯父您暫時不管，到時候繼續(xù)支持我就是了。”此時距離莫程的產(chǎn)期還有三個月。

    場景三：

    一周后是賀父的六十歲生日，因?yàn)槭莻€難得的整生日，故而親朋好友們紛紛來慶賀，有些是外地專門趕來的，賀家便整租了一座酒店吃喝玩樂。這種情況，大腹便便的莫程自然是不會來的，而賀彥楓和賀彥林作為子女則必須到場，幫著父親款待來賓，安排事宜。特別是晚宴上，親友們紛紛來祝壽敬酒，而賀父年事已高又有血糖高之類的老年人慣有的毛病，自然是不敢多喝，但是中國人這酒桌上的禮儀是感情深一口悶，不喝就是不給面子，老的不喝就叫小的代替唄，最后就變成了賀彥楓代父飲酒以不辜負(fù)親朋好友們的祝福和情誼。

    喝到散場，賀彥楓已經(jīng)爛醉如泥，賀彥林趕上前來扶住哥哥，說：“喲，怎么醉成這樣了？我都扶不住你，不如就在這里歇著吧，反正已經(jīng)訂了很多房間。”

    賀彥楓醉得腳都站不住，卻堅(jiān)持說：“回家。”

    可是，賀彥林只是笑，說：“等會兒我給家里打電話好了，負(fù)責(zé)給你請假，行了吧?！?/br>
    賀彥楓腳下虛浮，眼前飄忽，被她扶到一個什么地方，貌似有張床，賀彥楓倒下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賀彥楓頭痛欲裂，飲酒過多的后遺癥，更可怕的是，這張陌生的床上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

    女人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用半是嬌半是嗔半是喜的聲音說：“彥楓哥——”

    賀彥楓認(rèn)出來她是誰了。

    這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不管她是誰，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對賀彥楓來說，只意味著麻煩。

    賀彥楓沒理她，自己把衣服穿好，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給賀彥林打了個電話：“你給我滾過來！給我解釋清楚這個事情！”

    賀彥林假裝一頭霧水的樣子，問：“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賀彥楓：“不都是你搗的鬼嗎？我怎么會睡在這么一個鬼地方？還有，蘇瑾怎么會跑進(jìn)來和我在一起？昨天不都是你安排的嗎？”

    賀彥林叫屈，說：“我沒有安排什么。你昨天喝醉了，走不了，我就扶你在晚上用宴的酒店里睡下的，好多沒走的親朋好友也都是在那里休息的，蘇瑾可能也留宿了吧，至于她為什么會跑到你房間里去，我就真不知道了，莫不是她走錯了房間，又或者，哥，你是不是因?yàn)槟虥]法陪你，所以一時把持不住，在外面偷腥？卻拿我來做擋箭牌？”

    賀彥楓氣得罵：“放你的狗屁！趕緊給我滾過來，順便在外面藥房買一盒事后避孕藥上來！”

    賀彥林見哥哥動了真氣，也不敢違抗，說：“好吧，我一會兒就過來看看。”

    賀彥楓掛了電話，見床上的女人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此時怯怯地過來，眼眶里轉(zhuǎn)動著淚水，說：“彥楓哥，我不會給你帶來什么麻煩的，昨天，用了那個……套，應(yīng)該不會懷孕。”說著，她指了指地上，貌似有個非常顯眼的套子，外面糊著一層血，里面還有殘余的乳白色液體。

    賀彥楓只看了一眼，就掉轉(zhuǎn)了目光，心里罵著自己，果然喝酒壞事，真沒想到在自己家的地盤上都會出這樣的紕漏，要是莫程知道了，可不得了。

    好在……還沒那么嚴(yán)重，只要能壓的下來。賀彥楓思忖已定，看著面前梨花帶雨的女人，字斟句酌說：“對不起，我知道這句話彌補(bǔ)不了什么，不過，我只有這個?；蛘撸阋X嗎？我也可以想辦法?！?/br>
    蘇瑾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說：“你在侮辱我嗎？彥楓哥——”她咬著唇，咬得蒼白的唇色上顯出一抹紅，然后凄楚地說：“不，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賀彥楓不想和她多說，因?yàn)槎嗾f也無濟(jì)于事，便站了起來，說：“很抱歉我什么也給不了你，同時還希望你保守這個秘密，說出去對我們都沒什么好處。還有，我覺得以后再見可能會比較尷尬，所以，我會把歸海的業(yè)務(wù)轉(zhuǎn)給別人，以后就不再見面了?！?/br>
    賀彥楓走了之后，蘇瑾看著地上那個裝著液體的避孕套，唇角露出譏諷的笑，這個男人還真是無情啊，果然就被她算到了他一定會設(shè)法不留種的，幸虧她防著這一招，事前按著網(wǎng)上教的法子弄出來的假精|液，瞞天過海了！

    其實(shí)，昨晚上賀彥楓醉得太厲害，而蘇瑾自己還是個姑娘，到底沒那個狠勁非要成事，她還有點(diǎn)矜持有點(diǎn)自憐自愛的意思，覺得自己的第一次不能以這樣幾乎接近自娛自樂的方式完結(jié)，所以，只是偽造了現(xiàn)場，并沒有真正地做成，而這只是第一步，好戲還在后面。

    場景四：

    莫程在賀家?guī)讉€月，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因?yàn)檫@驚世駭俗的肚子，只能避開所有的人，包括王澍鑫。

    但是，王澍鑫這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和同學(xué)相處出了什么問題，打了幾次電話過來都是情緒低落，無論莫程如何相勸，他都是悶悶不樂，而且反復(fù)地說：“哥，我真是難受得很，我想見你一面，不行嗎？”

    自然是不行，莫程不忍心也只得忍心，拒絕了他。

    又兩天，王澍鑫打電話來，說：“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休學(xué)一段時間，出去散散心?！?/br>
    莫程大驚失色，這怎么可以？王澍鑫今年十九歲，正是少年向青年過渡、敏感又脆弱的年紀(jì)，有什么煩擾心事沒個人訴說，是容易出心理問題。莫程思忖了幾秒鐘，艱難地做了決斷：“小鑫，你別亂來。這樣吧，我們……見一面，有什么事當(dāng)面說，我好開導(dǎo)你。不過，我現(xiàn)在沒辦法出門，只能你來找我。我住在……”莫程報(bào)了一個地址，最后說：“小鑫，我和以前有點(diǎn)不一樣，希望你看到我的時候不要太吃驚?！?/br>
    莫程告知了賀母有朋友來訪，并請她將王澍鑫帶入，在頂樓的花園里和王澍鑫談了很久。

    王澍鑫在學(xué)校里是和同學(xué)有些矛盾，心情有些郁卒，但是，沒有他在電話里說得那么夸張，他只是想著那一日那男生親吻莫程的情景就寢食難安，日日夜夜都思念著再見莫程才刻意地夸大其詞，逼出莫程來而已。現(xiàn)在，看到目前大著肚子的莫程，王澍鑫眼睛睜得大如牛眼的同時也心碎了一地。

    這下子王澍鑫的那點(diǎn)子為賦新詞強(qiáng)說愁的少年愁思不需要夸大也是極其沉重的了，莫程安慰開導(dǎo)了他很久，眼看著天色已昏，到了快要吃晚飯的時間了，莫程有心想要留王澍鑫一起吃晚飯，想了想這究竟是在別人家，就連留客吃飯都做不到，莫程咬咬牙，說：“小鑫，你回去了吧，以后有什么煩心的事，還可以來找我。等我這……身體好了，我也可以去學(xué)?？茨?，請你吃飯。”

    因?yàn)樾拇鎽z惜，莫程送了王澍鑫一小截路，但是，沒有出門，還是在賀府的花園里，誰知道，就迎頭遇到賀父和賀彥楓同時回來。

    賀父走在前面，先看到莫程和王澍鑫走過來，莫程摟了摟王澍鑫的肩膀，意思是要他加油，本來是一個極尋常的動作，可是，落在賀父的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大步走過去，站在莫程和王澍鑫的不遠(yuǎn)處，用滿含憎惡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然后重重地哼了一聲。

    莫程猜到他的想法，雖然感到很無力，卻身形不動，對同樣快步趕來的賀彥楓說：“彥楓，你不記得他了嗎？這是小時候和我一起長大的弟弟，王澍鑫。他來看我，不過現(xiàn)在他要走了，你代我送送他?！?/br>
    賀彥楓看了王澍鑫一眼，笑了笑，說：“小鑫啊，對，我們見過面的，看我這記性！你來看莫程？來都來了，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回學(xué)校。”

    王澍鑫低著頭說：“不用了?！北憧焖偬与x現(xiàn)場，他實(shí)在是不想和莫程的男人有什么接觸。

    賀彥楓扶著莫程回家，途徑客廳時，見賀父臉色鐵青，對賀母說：“你怎么這么糊涂？隨便就許他把野男人帶回家？”

    莫程頓時氣怒上腦。

    賀彥楓忙說：“爸，你別胡說，那是莫程的弟弟，來看看莫程不是很正常嗎？”

    賀父不依不饒地說：“什么弟弟？有血緣關(guān)系嗎？你也是個糊涂蟲，莫程這樣子，怎么能叫人隨便看到呢？說出去，我們賀家的臉還往哪里擱？再說，他現(xiàn)在跟了你，又懷了你的孩子，跟別的男人就要自覺地遠(yuǎn)離了才行，不然，什么時候給你戴一頂綠帽子，你還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呢！”

    莫程氣得捏緊了拳頭，恨不能往賀父的臉上招呼上去，忍了又忍，終于冷笑著說：“這是人說的話嗎？賀伯父，我敬你是長輩，你不要為老不尊！”

    上了樓，莫程就說要走，含著淚說：“這算什么？我就是想著我在你們家做不了主，連頓飯都沒有留他吃，結(jié)果呢，就是這樣都要被人往死里挑刺找茬！”

    賀彥楓挽住他，說：“我知道，我知道程程你一直很委屈，再忍過這兩個月吧？我們的房子，我已經(jīng)買好了，現(xiàn)在在裝修，等孩子生了那邊也差不多好了，到時候咱們立刻就搬走，多一秒都不呆，我也是受夠了！”

    莫程看著他，想著這些天他在中間，風(fēng)箱里的老鼠一般左右受氣也很辛苦，終于還是嘆了口氣答應(yīng)了，說：“希望孩子快點(diǎn)出來吧！我在這里都快要窒息了！”

    沒想到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場景四

    某個周末，距離莫程臨產(chǎn)還有一個半月。

    賀家的一家人都在家，賀父在一樓看電視，賀彥林在房間里上網(wǎng)，賀母在樓下花園里察看新種下的花，莫程和賀彥楓則在三樓上，舒緩的音樂飄蕩在休閑廳里，莫程側(cè)臥在一張貴妃半身榻前看書，賀彥楓則坐在他旁邊，不時地摸摸他的肚子，傻笑著對肚子里面的娃娃說話，美其名曰“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