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受俘主帥受辱,《偽裝者》明樓上線
一絲不掛,滿是濁液的慕容沛被丟在地上,像一團被使用過度的紙巾。 睡得迷糊的王豫被唐東推醒,捋了一下膝蓋上的毯子:“四少,我們現(xiàn)在可以繼續(xù)談買賣了?!?/br> 慕容沛費力地移動了一下頭顱,眼角猩紅的眼睛怔怔地看向王豫。 王豫耐心地解釋道:“就是我之前提到過的,用四少自己做籌碼,買我手里的軍火的買賣。” 慕容沛面上閃過極其屈辱的神情,臉渾身脹成了豬肝色,許久,眼中瞬息萬變的情緒都按捺成蟄伏黑色。他張了張嘴,因為傷了嗓子,聲音嘶?。骸澳銊偛拧欢家呀?jīng),已經(jīng)……” 說了兩個已經(jīng),慕容沛后面的話還是說不下去,作為堂堂江北六省的主帥,方才的事情對他而言都是奇恥大辱,根本說不出口。王豫并不在這個時候逼他,只搖頭:“這不一樣,這是懲罰。” 王豫開始跟慕容沛講道理:“就像你偷軍火不算買賣一樣,懲罰也不能算買賣。你偷我,我罰你,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不能作為買賣的籌碼。罰過了,事情就了結(jié)了,翻篇了,我們還可以說買賣的事情?!?/br> 王豫的態(tài)度很溫和,這種溫和激怒了慕容沛,因為王豫說話的樣子像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對一個少不更事胡攪蠻纏的小輩,殷殷叮囑諄諄教誨。在對自己做出這種事情之后,依舊擺出那副慈眉善目的臉,只能讓慕容沛打從心底里作嘔:“王豫,你真讓人作嘔!” 王豫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慕容沛的意思,也尊重他的感受:“我知道今天的事情發(fā)生得很突然,四少一時難以接受,你可以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我給你的條件不變,你還有,嗯,四天時間?!?/br> “你……愿意放我走?”慕容沛的表情有些驚訝,其實他想問的是“你敢放我走”,到了嘴邊,怕給王豫提了該殺人滅口的醒,才臨時換成了“你愿意放我走”。 王豫并不回答,只示意唐東:“帶四少去洗漱,換一身干凈體面的衣裳,送他回督軍府?!?/br> 唐東揮手,禾綠當即走到慕容沛跟前,微一躬身:“四少,請跟我來?!?/br> 慕容沛滿臉警惕地看了看王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唐東,終于將信將疑地站起來,跟著禾綠去了浴室。 慕容沛僵硬卻強撐著挺直的背影看不見了,唐東才附在王豫耳邊:“先生,真的就這樣放慕容沛走?” “如果我們把慕容四少留在這里過了夜,江北大營必然要亂,叛軍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該趁病要命,”王豫低垂著眼皮子微微一笑,“一個主帥,連軍隊都沒有了,他還需要軍火嗎?” 唐東點頭:“先生說得是?!?/br> 慕容沛都可以出現(xiàn),那么其他民國時期年代大戲的男主也可以出現(xiàn),王豫早有這個心理準備。但是當唐東站在面前,宣告第叁個攻略目標出現(xiàn)的時候,王豫還是吃了一驚:“你說誰?” 唐東恭敬又不卑不亢地頷首,原封不動地重復(fù)了一遍:“明樓先生到訪?!?/br> 王豫愣了足足叁秒,終于擺擺手示意禾綠將面前的上海蟹黃小米粥、吳江家常脆口菜和天津灌湯蝦仁包撤下去,因為受到了驚嚇,他失去了胃口:“請明樓先生進來?!?/br> 明長官很快就進來了,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焦不離孟的阿誠秘書,同樣肩寬腰細腿長顏值爆表的兩個人都身穿干練西裝,氣勢與氣勢的迭加不是四則運算,而是幾何倍數(shù)增長。 明樓走到王豫面前握住了王豫的手,態(tài)度親切而不失威嚴:“好久不見,王先生?!?/br> 這個本職經(jīng)濟學(xué)家的學(xué)者在兼職的路上一條道走到黑,官僚主義腔調(diào)十足,搞得坐在輪椅上的王豫猶如養(yǎng)老院里的孤寡老人,明樓就是前來慰問讓他感受社會主義大家庭和諧溫暖的重量級領(lǐng)導(dǎo),于是這一握五味雜陳:“真是許久未見,明長官風(fēng)采依舊。” “不行了,”明樓擺著手,神色自若地在王豫對面坐下,把西裝撐得一個褶子都沒有的筆挺半身往沙發(fā)背一靠,泰然從容大氣天成,仿佛他是主人,王豫才是那個登門拜訪的賓客,“市政府一堆的雜事,手底下卻沒有得力的人,今天早上我一照鏡子,你猜怎么著,都有白頭發(fā)了。” 王豫瞄了一眼明長官全部往后梳,露出星目劍眉的濃密黑發(fā),又望了一眼正襟?!罢尽痹诿鏖L官身側(cè),跟唐東一條流水線生產(chǎn)的明·除了生孩子十項全能·明長官最得力助手·誠秘書,微微一笑:“穩(wěn)定新政府秩序的任務(wù)很重,也離不開明長官的領(lǐng)導(dǎo)指揮,但明長官還是應(yīng)該要注意身體?!?/br> 明樓的雙手交迭著,壓在交迭的大腿上:“我能不能少幾根白頭發(fā),就要請王先生多支持了?!?/br> 王豫配合地做出愿聞其詳?shù)臉幼樱骸懊鏖L官的意思是?” 唐東上了茶,明樓保持著安坐的姿勢,一動沒動:“王先生是商場上的老前輩,雖然不曾走仕途,但萬變不離其宗,有些話,我不說,你也是知道的。此次汪先生要建政府,當需先建經(jīng)濟?!?/br> 王豫點頭:“明長官是國際知名的經(jīng)濟學(xué)家,汪先生請出任新政府的長官,也正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 明樓見王豫點頭,便繼續(xù)說下去:“而要建經(jīng)濟,當需先推行貨幣體系。” “明長官要推行新的貨幣體系?” “萬萬離不開王先生的支持?!?/br> 王豫聽明白了,頓時沉默了。 明樓要的支持,說得好聽是支持新貨幣體系推行,支持新政府穩(wěn)定建立,說白了就是他自己印了一張花花綠綠的紙,要別人拿真金白銀去換,當真金白銀來用。 政局穩(wěn)定,有著堅強的后盾,政府發(fā)行的紙當然是錢。但就是以王豫稀爛的歷史知識也知道,汪偽政權(quán)這艘破船,印出來的紙就真的全是廢紙,這種支持,就算有系統(tǒng)開的金手指,也是輕易支持不下來的。 明樓這次來,也知道不會很順利,但凡是個正經(jīng)商人,都能看出拿錢買紙的買賣不是個合算的買賣。見王豫沉默了,他反倒打開了話匣子:“如果慘烈就能換來和平和勝利,我們愿意,拋頭顱灑熱血,四萬萬中華兒女,每一個人都愿意。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國軍主線節(jié)節(jié)敗退,創(chuàng)建大東亞共榮圈未嘗不是一種追求和平的方式。我們現(xiàn)在做的,就是為追求這種和平提供最大的經(jīng)濟保障?!?/br> “明長官,你有雄心抱負,我很佩服。但我一個瘸子,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知道王先生的顧慮是什么,這個年月太亂,朝不保夕,對于新政府的繁榮穩(wěn)定,誰都不能打包票,我也不行,但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干看著,什么都不做吧?”明樓苦口婆心起來。 王豫打斷了這種苦口婆心:“明長官,我王某人并非什么都不做,即使在是經(jīng)濟如此不景氣,大環(huán)境如此蕭條的情況下,我依舊養(yǎng)著我廠子里那百十來號吃飯的嘴,也沒有說裁員,工錢、年節(jié)的禮品按時按量。只是我沒兒沒女,腿腳又不方便,總要留一些傍身的,免得到頭來自己吃不上飯。” 明樓連忙道:“我自然知道,王先生是有良心的資本家,不然今日我不會登門拜訪。只是我希望王先生知道,現(xiàn)在中國缺的不是您施舍一粥一飯的善心,缺的是安然和平。的確,我不能向你承諾永久的繁榮穩(wěn)定,但是我向你保證,至少我坐鎮(zhèn)新政府,推行新的幣制,將給這些苦夠了的百姓一段安穩(wěn)日子?!?/br> 慷慨陳詞,勸王豫掏腰包,卻不見把偌大個明氏集團典當全支持新政府去,明樓這就是典型的雞血式毒雞湯,自己大義凜然地躲在碉堡里,忽悠別人去死了:“明長官,你這是在難為我呀。” 民族大義說盡了,半點不起效,明樓開始說利益:“當然,我明白,要讓王先生只是聽我的空口白話就堅定地站出來,實在是強人所難。這樣,只要王先生能夠第一個站出來,贊成新貨幣,此后的幣制推行,交易額王先生獨自得6%?!?/br> 王豫微一皺眉,做出沉吟的樣子。 王豫終于沒有斷然的拒絕,而擺出考慮的樣子,明樓忙趁熱打鐵:“我個人的收益可以再給王先生1%?!?/br> 王豫又沉吟了片刻,忽而問道:“明長官的幣制推行,在哪里開記者會?” 明樓便笑了,這一笑夙愿達成,意氣風(fēng)發(fā):“后天下午,華懋飯店,恭候王先生大駕光臨?!?/br> 王豫也笑,無聲的微微的笑,一時間氣氛和煦,如沐春風(fēng)。 明樓帶著明誠走了,唐東走到王豫身邊:“先生,您真的要答應(yīng)明樓先生?” “成交額的百分之七,說得好聽罷了,如何兌現(xiàn)?還不是拿他那個在上海城里也不管用的鈔票廢紙。拿我的錢去生錢,卻只給我紙,再多的紙,也是紙,”王豫回頭,“你覺得我會答應(yīng)嗎?” “那后天華懋飯店?” “不去,若是他派人來問,就說我病了,心痛得厲害,不能成行?!?/br> “心痛……”唐東的嘴角勾出一個想笑又努力抑制住的弧度,低頭,“是,先生?!?/br> 并沒有如往常一樣直接進入主題,而是打了兩手太極,就把明樓哄走了,王豫這樣做,原因有四。 第一點原因,武力差距。 明誠的武力值不容小覷,王豫并不想給他當面動手的借口,因為一旦暴怒的明誠跟唐東對上,一瘸瘸了叁條腿的殘障人士王豫自己,就要對上完全不科學(xué)地把武力值設(shè)定得毫不遜色于明誠,甚至可能還高于明誠的明樓,勝負幾乎是立竿見影的。 第二點原因,智商差距。 在《偽裝者》這部諜戰(zhàn)片中,明樓作為頂配的智商擔(dān)當,身兼數(shù)職。上海明氏家族大公子,國際知名經(jīng)濟學(xué)家,汪偽政府財政部經(jīng)濟司首席財經(jīng)顧問、特務(wù)委員會副主任、新政府海關(guān)總署督察長,國民黨軍統(tǒng)上海站情報科上校科長“毒蛇”,中共地下黨上海情報組組長“眼鏡蛇”,這些錯綜復(fù)雜到放在別人身上光看名字就要看得眼花繚亂顛叁倒四的身份,他自然切換游刃有余。 初初看劇的時候,為明樓豐富多彩層出不窮的身份所震懾,只覺得燃,只覺得爽,只覺得又燃又爽。后面冷靜下來想一想,明樓真的是一個堅定的有覺悟的無產(chǎn)階級紅色斗士?恐怕并非如此。 在汪偽政府、國民黨、共產(chǎn)黨都有高級職稱,導(dǎo)致明樓可以在偽政府、國民黨、共產(chǎn)黨和日本人之間四面逢源。明樓也的確做到了,瘋狂偏執(zhí)如王天風(fēng)也沒有懷疑過他的覺悟,多疑如南田洋子到死還深信他的忠誠,甚至在烽火狼煙中他還游刃有余地護航明氏集團做大做強作威作福。 對日本人沒有忠誠,對汪偽政府沒有忠誠,對國民黨也沒有絕對忠誠,乃至于中共地下黨上海情報組組長“眼鏡蛇”,也不一定是明樓自己想最后堅持的身份,不過是中共走到最后,這個身份才走到最后罷了。 明樓跟當時生逢亂世,今天姓蔣,明天姓汪,后天就跟了老毛子的投機分子沒有絲毫不同,只是他眼光精準,把投機倒把做到了極致,笑到最后,便透出食物鏈頂端的優(yōu)越感來。 王豫不是要自認智商低下,絕對會遭遇明樓智商碾壓,只是在明樓智商設(shè)定如此高的情況下,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愿意跟明樓發(fā)生正面沖突。 第叁點原因,跟莫紹謙和慕容沛比起來,明樓不算太渣。 明樓對內(nèi)安內(nèi),對外攘外,算來算去,也不過渣了一個青梅竹馬的小師妹汪曼春。這種渣,在汪曼春一心效力日本的情況下,立刻被構(gòu)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偉大愿景拔高了立意,犧牲小我成全大我,明長官渣得志向遠大,渣得有理有據(jù),渣得情非得已令人唏噓讓人感慨催人淚下。 最后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這個原因十分重要,其重要性甚至超越了前叁點原因加起來的總和——拆我樓誠皆狗帶,王豫不想狗帶。 更多小說請收藏:po18.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