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別看肅修言一臉坑爹坑哥毫不手軟的樣子,按照程惜對他性格的理解,他對家人還是很看重的,哪怕她知道肅修言在現(xiàn)實里已經(jīng)坑過一次肅修然,但還十幾歲的他卻肯定不會主動做出傷害哥哥的事。 再說……肅修言壓根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爭奪家業(yè)的性格好嗎?他鬧來鬧去還不是為了跟爸爸和哥哥邀寵? 于是程惜就端著一臉“我懂”,“我理解”的表情,省略了自己的心理活動,示意肅修言他們可以走了。 肅修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知道又想了點什么,抿了抿唇后,在桌子上留下錠銀子,攬著她的腰從窗口飛了出去。 肅修言是向著神越山莊的方向徑直沖過去的,他們當(dāng)然也很快就被人發(fā)現(xiàn),四面八方都有江湖俠士飛檐走壁追了上來,還有大聲的呼喊,生怕別的人沒看到。 肅修言的輕功當(dāng)然要甩他們一截子,但他畢竟還帶著一個人,再加上還有人從前面堵過來。 在沖了一段路后,他們也終于被前方的暗器逼落到地上。 肅修言將程惜護在身后,連開口說句話都沒有,一掌就朝前方劈了過去。 他的掌力放眼天下也沒幾個人能接得住,擋在他們身前的這些人當(dāng)然東倒西歪被震飛了一片。 其他人沒有負(fù)傷的人頓時都停住了腳步不敢上前,有個后排的人突然喊了一聲:“這魔頭從不殺人,我們不要怕,一起上!” 程惜頓時瞠目結(jié)舌,她知道人類的本質(zhì)就是不要臉,但這個不要臉得也太明顯了吧? 肅修言握著拳冷笑了聲,沖著那個方向又是一掌,頓時又掀飛了一片。 但那些人也已經(jīng)被點醒了,再加上打敗武林第一人的強烈誘惑,一蜂窩地涌上來開始群毆。 程惜就在這個戰(zhàn)團中央,一邊盡量機靈地躲避刀劍,一邊看肅修言虐菜。 肅修言雖然不下殺手,但也一點沒手軟,被他一掌拍到吐血倒地不起,一腳踢到動彈不得的不在少數(shù)。 在這個混亂的戰(zhàn)局中,有個聲音及時制止了正義盟繼續(xù)丟臉的行為,那人還沒看到人影,清晰洪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諸位武林同道,即便此魔頭十惡不赦,如此圍攻一人,也有違俠義之道?!?/br> 那些人聽到這個聲音,也都放緩了攻擊,有些已經(jīng)趕緊撤開幾步停手了。 程惜看到有個白衣的身影翩然落地,那人束著黑發(fā),手里拿著一柄劍鞘雪白的長劍,長得倒是挺帥,但程惜莫名就覺得這張臉有幾分炮灰的風(fēng)采。 那人落地后就抱了抱拳,繼續(xù)聲音洪亮地說:“鄙人正義盟齊耀天,同曲城主倒是首次相見?!?/br> 身旁的人都停了手,肅修言也收了手,冷笑了聲:“本座聽說正義盟的盟主是個偽君子,今日一見,果真不假?!?/br> 他這么不給面子,齊耀天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差了點,不過還是強撐著風(fēng)度開口:“曲城主孤身攻入丹碧城,還挾持了神越山莊的程神醫(yī),不知是意欲何為?” 程惜連忙在旁插嘴:“我不是被挾持的,我是陪著他一起來的。” 齊耀天接連被他們倆堵了話,臉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青了,不過他的臉皮倒還真特別厚,就這樣還能繼續(xù)若無其事地自言自語下去:“既然曲城主執(zhí)意要為難神越山莊,正義盟就無法再坐視不理?!?/br> 肅修言“呵”得笑了聲:“就憑你?你能怎樣?” 齊耀天開口似乎還想說點什么,肅修言早就不耐煩地一掌劈了過去。 這個齊耀天雖然虛偽,但武功顯然跟其他雜兵不是一個段位,匆忙間舉起劍鞘倒也擋住了這一掌。 接著他不但拔出了長劍,又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頓時又一起向肅修言砍了過去。 程惜頓時一陣無語,嘴上說得這么光明正大,還不是要圍毆? 肅修言追擊齊耀天就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程惜趁空擋想往一旁的屋檐下躲一躲,就瞥見有人赫然朝她圍了過來,似乎是想抓住她好威脅肅修言。 程惜心想還挺會欺負(fù)人,她雖然并沒有什么高深武功,但搏擊的底子還在的好嗎? 平時肅修言太厲害了沒給她發(fā)揮的余地,現(xiàn)在這簡直是給她試試身手。 那個試圖偷襲她的俠士害怕弄傷她,收起來兵器伸手來抓她,本以為肯定能得手,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程神醫(yī)”,抬手一記勾拳就打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程惜又補上一拳把那個人徹底打懵,順手抄起墻邊的一根木棍夯在了另一個人的頭上,同時抬腿一踢,正中那人下體的重點部位,那人疼得喊都喊不出來,捂著下面就倒了下去。 她這幾下還真出奇制勝,把剩下兩三個試圖在她這里撿便宜的江湖俠客都唬住了。 沒辦法,她練得是現(xiàn)代搏擊,沒什么花樣,也不講招式,隨機應(yīng)變就是干。 她這邊拖了一會兒,那邊的戰(zhàn)況又起了新變化,原本此起彼伏的慘叫突然停了下來,現(xiàn)場的人就像被什么東西靜止了一樣,全都不敢動了。 程惜透過人群一看,就看到肅修言的手指懸在齊耀天的腦袋上,只要掌心勁力一吐,這個現(xiàn)任正義盟的盟主,腦袋馬上四分五裂。 當(dāng)然只要他擊斃了齊耀天,在場的這上百個人也一定會一擁而上,跟他不死不休。 四周一片死寂,在這種寂靜中,突兀地響起了一串腳步聲,程惜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一張她說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 那人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四名佩劍的黑衣侍衛(wèi),自己則一身沉黑鑲著金邊的長袍,頭上束著個金冠。 他的頭發(fā)大部分還是黑的,鬢邊的頭發(fā)卻早就花白了,連胡子也染上了點斑駁白色。 但這些花白的頭發(fā)和胡子,不僅絲毫不損他的氣勢,反倒給他增添了些不怒自威的凌冽。 程惜忍不住微微縮了縮脖子:“肅伯伯……” 她這一聲叫得很小,肅道林也像是沒聽到一樣,就帶著他的幾個黑衣的侍衛(wèi)穿過人群,在肅修言和半跪著的齊耀天面前站住了。 周圍的人都舉著明晃晃的武器,他更像是完全沒看到,就沉著臉盯著肅修言,開口就罵:“逆子!還不給我退下!” 肅修言瞇了瞇眼睛,微微動了下手指,嚇得旁邊的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齊耀天額上的冷汗也頓時更多了點。 好在他只是呼吸不穩(wěn)了片刻,就重新冷笑了起來:“肅莊主怕是忘了,我哪里那么好福氣做您的兒子。” 程惜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這對父子早不見晚不見,偏偏在這種千鈞一發(fā)的時刻見面,她還真不知道這場面會怎么發(fā)展。 還沒等她想明白,肅道林已經(jīng)冷笑了聲:“怎么?還要我叫你爹嗎?” 程惜……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沒忍住“嗯”了聲,然后她就尷尬地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似乎更安靜了一點,這么上百個武林豪杰,卻靜得好像掉根針都能被聽到。 肅修言臉色都青了,程惜看到他咬緊了牙關(guān),額頭上青筋憋得凸出來幾根。 現(xiàn)在她是真的害怕他氣息再穩(wěn)不住那么一下,齊耀天的腦袋就真開花了。 肅道林又冷笑了聲:“愣什么?還不給我滾過來!” 程惜也跟其他人一樣,大氣不敢出地看著肅修言,看他的臉色更鐵青了一些,然后……然后他就緩慢地收起了勁力,放下手垂在身側(cè),走到了肅道林面前。 肅道林連正眼看他一下都不看,抬手示意自己身旁的一個侍衛(wèi)留下,接著就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程惜在旁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被肅道林頭也不回地點了名:“小惜,你也跟我回去?!?/br> 程惜只能扔掉手里的木棍,在萬眾矚目下硬著頭皮,走過去跟在肅道林背后,被那三個侍衛(wèi)夾著走出了包圍圈。 肅道林留下的那個侍衛(wèi)應(yīng)該是頭領(lǐng),在場里抱拳,語氣自然地說:“諸位武林同道,我家二公子外出游歷歸來,似乎是被諸位當(dāng)做了別的什么人,這都是誤會,都是誤會?!?/br> 程惜簡直佩服這種睜著眼說瞎話的勇氣,神越山莊的二公子都好幾年沒聽他們提起來過了,結(jié)果輕飄飄一句“游歷歸來”這就算交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肅二:他不會派人來接我的。 程惜:對,他沒派人來,他親自來了。 肅二:…… 程惜:意外不意外,驚喜不驚喜? 肅老爹:逆子,滾過來?。ㄎ裔袒貋砹?,跟爹回家。) 第47章 誰家里還能沒點糟心事兒?(1) 接下來程惜就真的見識到丹碧城不僅僅是距離神越山莊近, 而就是肅家的地盤。 肅道林不止帶了這四個侍衛(wèi),人群外還等著一輛四匹馬拉的豪華馬車,浩浩蕩蕩幾十人的精衛(wèi)。 還有丹碧城的縣令帶著兩隊守城衛(wèi)兵也在外面, 縣令一看他們出來, 就彎著腰滿臉堆笑:“侯爺,卑職不知是侯爺家的小公子回來了, 沒能遠迎,實在是失職啊,實在失職。” 在這個世界里,神越山莊不僅是富甲一方, 肅家還世襲著爵位, 所以是既有財力, 還有名望, 朝廷江湖都禮讓幾分。 肅道林這時的臉色就緩和多了,仿佛疲憊了一般擺了擺手:“無事,我這逆子三五不時就要來來回回,倒是麻煩你們了?!?/br> 這下程惜就愣了, 她聽這個意思, 怎么好像肅修言不是幾年沒回來,而是這幾年都偷偷藏在家里呢? 丹碧城縣令卻好像聽懂了一樣, 頓時點頭哈腰, 連連道歉,一直把他們送到上馬車,還在原地不停行禮恭送。 程惜自覺地跟著他們兩個一起上了馬車,又在寬敞的馬車?yán)锕怨缘卣伊藗€軟墊子跪坐下來。 肅道林進來就坐在唯一的那個主位上,端起桌上的茶碗開始喝茶,程惜猜他下車前就在喝茶, 現(xiàn)在帶了兩個人回來,繼續(xù)喝茶。 雖然不管是在現(xiàn)實里來看,還是在這個世界里,肅修言都已經(jīng)有幾年沒有見過活著的肅道林。 不過在父親面前他倒還是很自然,進來后就在桌子邊坐了,姿勢很隨意,表情也很冷淡,緊抿著唇?jīng)]有開口的意思。 肅道林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就拿余光掃了下他,語氣冷淡地開口:“你這頭發(fā)是什么鬼樣子?” 肅修言冷笑了聲:“用得著您管嗎?” 程惜憋著氣不敢吭聲,心想懟過去還用“您”,肅總您這氣勢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果然見了親爹就慫。 肅道林也冷笑了聲:“你這不人不鬼的樣子,是想氣死誰?” 程惜繼續(xù)憋氣,心想果然是親父子,這冷笑的聲調(diào)都跟拷貝復(fù)制一樣。 肅修言是打算繼續(xù)懟回去的,但開口卻沒繃住咳了幾聲。 程惜忙開口試圖打圓場:“肅伯伯,修言身體里有蠱蟲,又剛跟人打過架,您再罵他,可能他身體受不了?!?/br> 肅道林這才抬眼看著她,隔了片刻說:“你喊他修言?” 程惜給他這洞悉一切的目光盯得脊背發(fā)毛,只能硬著頭皮說:“肅伯伯,我們……私定終身了?!?/br> 她實在不敢說他們兩個已經(jīng)領(lǐng)證結(jié)婚了,畢竟在這個世界的概念里,這種兩個人不告訴父母自己結(jié)婚的行為,還真就是……私定終身。 肅道林的目光倒是沒有繼續(xù)變得更嚴(yán)厲,而是微點了點頭:“也好?!?/br> 程惜頓時松了口氣,這種結(jié)完婚再告訴父母的事,還是有那么點小緊張的……萬一不被承認(rèn),心里還挺失落的。 但肅道林緊接著就補了一句:“此事交給我來安排,不要透露給我夫人?!?/br> 程惜想起來曲嫣對肅修言那種可怕的溺愛,連忙點頭如搗蒜,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想親自面對婆婆。 肅道林被程惜打了岔,卻并沒有放過肅修言的意思,目光又轉(zhuǎn)到他身上,冷冷地甩出了一句:“會些武藝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還不是橫沖直撞沒半點長進的廢物?!?/br> 這次肅修言是真的沒忍住,低頭悶咳了聲,沖口就噴了口血出來。 程惜連忙去扶他,找手帕給他擦血,他脊背微顫,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在她遞過來的手帕里咳了幾口殘血,這才喘了幾口氣,緩了過來。 肅道林從頭到尾都在端著茶碗喝茶,連抬頭看過來一眼都沒有。 車內(nèi)氣氛太尷尬,程惜也不知道說點什么,只能攬著肅修言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肅修言也不繼續(xù)跟她傲嬌了,也許是怕繼續(xù)吵起來自己又被堵得吐血,閉著眼睛靠在她肩上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