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不認識啊,我告訴你唄。我這個叫紅眼殺神,宋青也有,他那個大,滿背的,叫所羅門王,回頭讓他給你看看。以前在國外,非要每個人都紋,我嫌滿背不好看,就紋得小?!标愋皬牟桓颂崴趪赓u命的事,但是看見霍沉魚,他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 “我才不看?!被舫留~瞟他一眼,扭過頭不理。 他一個人耍流氓還不夠,還要別人脫衣服給她看,把她當什么了。 陳邪還追著問:“難看?。磕俏一仡^洗了。” 洗不洗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這個人可真奇怪。 霍沉魚等了一會兒,旁邊一直沒出聲,她以為陳邪走了,回過頭一看,還在那,手上拿了一個桃子,在削皮。 她有點驚訝。 陳邪歪頭看了眼她奇怪的表情,彎了彎唇,語氣淡淡的:“你看我怎么跟見了鬼一樣。” 差不多吧。 霍沉魚困惑不解,暗中思忖是不是哪里出了錯。 書里明明寫陳邪起床以后,不會在家停留超過十分鐘。而且今早八點半出門,是原文特意寫了的時間,不會錯。 就算今天起晚了,那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趕緊出門了呀。他那群兄弟還等著他打臺球呢,怎么還在家坐著。 “你,”她糾結(jié)了一會兒,提醒似地問他,“你怎么還在這里?” 陳邪挑眉,饒有興味地湊近她,見她往后躲,他才停住,說:“因為,這是我家?!?/br> “……” 霍沉魚一哽,無言以對??此孟翊_實沒有急著出門的打算,她就站起來,不等陳湘了。 她是確定陳邪不在家,才會來的。現(xiàn)在陳邪在家,她就不能待在這。 “我,我還有事,”霍沉魚剛要說告辭,抬眼發(fā)現(xiàn)陳邪歪著頭,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她不太懂那種眼神是什么意思,只覺得情緒很嚇人,一下子閉了嘴。 這個人怎么這么兇。 她就說,這種人太危險了,必須要遠離的。 霍沉魚不說話了,偏過頭看著別處,兩只手背在身后,手指攪在一起,心里默念:陳湘快點回來呀。 她眼前突然多了一雙黑鞋。 不知道什么時候,陳邪也起來了,站在她面前,一手拿著刀,另一只手拿著削了皮的桃子遞給她,有點冷淡:“吃不吃?” 霍沉魚有種被人拿刀逼著喝毒藥的錯覺。 她不想接,陳邪為什么總跟她沒完呢。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雙更嗷~ 第13章 一個桃子 陳邪看她不動,又把手往前伸了一點,幾乎快碰到她唇邊來了。 霍沉魚忙退了一步,避開他的觸碰,眼神復雜地盯著他手里的桃子。 反派是不是都這么不講道理,她擺明了不要,他還非要給她。 “怎么,嫌我臟啊?”陳邪看見了她抗拒的眼神,還以為她是嫌棄他手臟。 雖然——他看了看自己拿桃子的那只手,粗糙到極點的淺棕色皮膚,手上全是厚厚的老繭,食指上有根倒刺忘拔了,交叉縱橫著幾條早就愈合了的深色傷疤。 一對比手上清白光滑的桃子,更加襯出他的手有多難看。 確實好像有點臟。 陳邪耐著性子解釋:“下來的時候洗過手了?!?/br> 嗯?霍沉魚訝異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想到那個方向去了,她不是那個意思。不過他都說到這份兒上,她再不拿,一直僵在這里也不好。 她慢吞吞地伸手,把桃子接過來。過程中很小心注意,沒有碰到陳邪的手。 不過桃子拿是拿著了,她也沒吃,就低著眼睛,越看這個桃子越討厭,越看越生氣,沒忍住嘴巴一噘。 要是她爹在就好了,沒人敢欺負她,沒人敢逼她做不喜歡的事,也沒人敢讓她這么忍氣吞聲。 陳邪瞥見她噘嘴,好像要哭,臉色一下正經(jīng)了。 他就是想給她吃個水果,沒想惹她生氣。 陳邪把手背到身后,微微彎腰,歪頭去看她的眼睛,怕她真哭出來了:“你別啊,我沒想做什么,你不愛吃就不吃了,別這么怕我成不成。一會兒陳湘看見了,以為我怎么你,我沒地兒說理去。” “陳邪你,能不能別勉強我?”霍沉魚強撐著曾經(jīng)高嶺之花最后的倔強發(fā)問。 她倒不是要哭,她是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對待,偏偏又沒有辦法反抗,只能被逼著接受,心里覺得很害怕、很生氣,很厭煩。 她已經(jīng)盡力在躲開他了,是他總意料之外地跟她撞上,又總是沒完沒了地沖她找茬。 這些都是原書劇情里沒有的,他到底想怎么樣呢! 陳邪想說不勉強你肯看老子一眼么,然后變成想說我沒想勉強你,最后出口的話,變成他低著眼睛,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不想解釋什么,解釋也解釋不清楚,她不會想聽的。 霍沉魚看他現(xiàn)在的神情還算認真,決定趁機弄懂他心思,知己知彼才好百戰(zhàn)百勝,于是問了她昨晚糾結(jié)一晚上的問題:“請問昨天晚上你為什么幫我呢?” 他在酒吧外面,明明說了他并不是對她有意思。 陳邪見她如臨大敵,眼神很緊張,生怕他說出是因為舊情難卻想追她這種話,失笑一聲,火氣從心底涌上嗓子眼,堵在胸口上。 他慢慢放下水果刀,懶痞痞地坐回沙發(fā)上,恢復一貫頹廢的冷淡,雙腿交疊,翹出二郎腿,從煙盒里抽出一只煙叼在嘴里,低著頭點燃,吸了一口。 他怕他再不抽可能壓不住燥意:“我跟顧庭深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有你,這也是早晚的事。”說到這,頓了一頓,勾一勾唇角,扯出點不在意的冷笑,“大小姐可別自作多情啊,老子沒想一直犯賤?!?/br> “自作多情”四個字被他用奇怪的腔調(diào)說出來,配合粗俗的“犯賤”二字,格外刺激人。 霍沉魚欲言又止,再盡力冷靜也冷靜不了,憋得臉都紅了,偏偏他說得好像也沒問題,反駁都不知從何反駁。 顧庭深的確從學生時代,就看不起陳邪他們,連帶著也不讓霍沉魚接觸。 陳邪被找回來以后,一直和顧庭深針鋒相對到了全文完結(jié)。有可能昨晚的事只是一個引線,顧庭深為難他曾經(jīng)追過的白月光,陳邪覺得有點傷他男人的面子,所以借機出手,完全說得通。 難道真是她自作多情? 霍沉魚總覺得這個結(jié)論哪里怪怪的,可她完全沒有男女感情經(jīng)驗,分不出是不是真的,只能皺眉追問:“那你今天為什么不出門,你不是一向不在家多待的么?” “了解得挺清楚啊,對我這么有興趣?”陳邪挑了挑眉,心里再有火氣還是忍著,語氣慢悠悠的,尾音上挑,很意味深長,“今天老爺子回來,昨晚他們同意撤職的條件就是這個,我今兒一整天都得在家。要不然,你以為我專程在這等著你呢?” 霍沉魚低低地“啊”了一聲,有點驚訝,沉默了幾秒鐘,反應(yīng)過來,臉紅到了耳朵根。 她剛剛真的懷疑過,陳邪可能是故意在等她。沒想到。 她好尷尬。 霍沉魚想找個洞鉆進去,不要再出來。 尤其是,她換位思考一下,想到她在陳邪眼中,形象是這樣:一個曾經(jīng)他瘋狂追求過的過氣白月光,六年后家里公司面臨破產(chǎn),開始頻頻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還自作多情地以為他對她癡心不改,故意躲著他來引起他的注意。 啊啊啊啊! 霍沉魚有點崩潰,鎮(zhèn)靜的外表差點維持不住。雖然他這么一說清,可算是解除了她的一種擔憂,但是她并沒有感到釋然的輕松自在,一種淡淡的尷尬和羞惱彌漫客廳。 “那是我誤會了你,真對不起?!被舫留~懊惱得沒臉看陳邪玩味的目光。 陳邪還點頭呢,“嘖”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說:“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為了引我注意,故意對我與眾不同,我不吃那套啊?!?/br> 霍沉魚垂著雙眼,靜靜地答應(yīng)。 她本來也從沒有想故意引他注意,但是好像對陳邪是說不通了。無所謂,只要陳邪不是喜歡她才糾纏她,她就可以暫時忍住,像對一般人一樣對他,然后慢慢淡出他的視線。 想到這里,霍沉魚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桃子,盡量把它當成普通朋友給她的,鼓起勇氣,咬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嚼。 陳邪側(cè)坐著,把手肘支在沙發(fā)背靠上,撐著頭,耷拉著眼皮,一直盯住她吃桃的嘴巴看。 過了幾秒,他轉(zhuǎn)過頭扯了下衣領(lǐng),滾動喉結(jié),沒說話。 有點熱。 陳湘抱著一個小箱子進來,臉上出了微汗,喘著氣說:“你看這是——”她話還沒說完,看到了沙發(fā)上的陳邪,愣了一下,叫道:“陳邪哥也在啊?!?/br> 陳邪有意無意掃了她手里的木箱一眼,松松咬著煙,嗯了一聲。 霍沉魚疑惑地觀察著箱子,等著陳湘說出它的來歷,沒想到陳湘突然驚喜地跟她介紹:“啊,沉魚,我哥陳邪你記得嗎?以前隔壁職高追你追得最兇的那個!他就是我大伯和大伯母被拐的兒子,你說巧不巧哇?” 那可真是太巧了啊。 霍沉魚呼吸一滯,面無表情地看著陳湘臉上的喜色,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只想任何人不要再提起這個話題,她剛被陳邪嘲笑了自作多情,現(xiàn)在每提一次,她就扎心一次,讓她平平靜靜地過完這半天吧。 可惜陳湘沒領(lǐng)悟到她眼里的請求,轉(zhuǎn)身又笑瞇瞇地看向陳邪。 霍沉魚預感到了她要說什么,急忙想打斷她:“阿湘別——”別再提她和陳邪的關(guān)系了。 晚了一步。 她聽見陳湘沖陳邪大聲說:“陳邪哥,這你白月光啊,還記得嗎!” “白月光……我想想啊?!标愋靶Υ罅耍室馔现{(diào)子,慢吞吞地,看見心如死灰的霍沉魚偏過頭默默咬桃子,一臉全然不想面對這個場面的樣子,便語調(diào)挑逗地故意問她,“我該不該記得啊,大小姐?” 聽他那意思,他很擔心他要是說記得,又要讓她誤會呢。 你就該閉嘴吧。 霍沉魚心底這么想著,冷冷地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也不理會,拉過陳湘,強行轉(zhuǎn)話題:“這個箱子是做什么的?” “哦,這是陸哥哥給你留的。他出國前知道了你毀容留學的事,擔心你想不開,寫了很多封信放在里面,還有定情信物呢,叫我轉(zhuǎn)交給你,要你等他回來娶你?!?/br> 陸定文,女配霍沉魚的竹馬,一直暗戀她,但從沒表白過。 后來回國見到毀容的霍沉魚,十分心疼,堅持要娶她,不過被父母強硬拒絕了。 身后有人“嗤”了一聲,聲音冷冷的,沒有笑意。 霍沉魚兩只手抱住箱子,沒搭理他,還在仔細回想陸定文對主線劇情的影響,又冷不丁聽見陳湘說:“但是我覺得你不要等他了,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不如你嫁給我陳邪哥,你就是我的小嫂子,咱們天天在一塊兒玩,多好?!?/br> 這句話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霍沉魚手一顫,震驚地看著雙手撐在桌上、一臉期待地跟她對視的陳湘,想了好一會兒,憋出四個字:“大可不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