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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看斜陽_分節(jié)閱讀_3

    路柯桐嘎嘣停住,后面的人猝不及防追了尾,胸膛撞上他的后背。

    費原頭一回遇上帶球剎車的,還由于慣性抱住了這棵小樹苗,他鼻梁磕在路柯桐后腦勺上,頭發(fā)墊著軟軟的。

    “讓我進(jìn)個球怎么了?!”

    路柯桐從他懷里炸出去,沖著他嚷,看來是對他忍無可忍了。費原插著腰退后兩步,笑著說:“行啊,你進(jìn)吧。”

    隊友從后面跑過來,費原還攔著,說:“讓小路路進(jìn)一個,都不許搶?!?/br>
    路柯桐一腳把球射進(jìn)球門,然后掉頭就走,太氣人了,這絕對是奇恥大辱。

    費原吹聲口哨和大家繼續(xù)踢,這一上午基本打下了班里的半壁江山。路柯桐從體育中心出來,扭頭看看竟然沒人追他。

    上了出租車也不知道去哪兒,說:“找個大點兒的網(wǎng)吧把我放下就行?!?/br>
    他低頭玩兒手機,憋著一肚子氣,完全不記得是他先要求進(jìn)球的。他在心里記下了,姓費的讓他做小弟,還用排氣管對著他亂放尾氣,還看不起他的球技,氣得他直押韻。

    憤怒地抬頭看向窗外,路柯桐瞬間陰沉了一張小臉兒。不起眼的私房菜館門口,路若培和人吃完飯出來,有說有笑,但是那個人只有背影,他看不清。

    “不去網(wǎng)吧了。”

    司機問:“那去哪兒?”

    路柯桐空洞地看著窗外:“去市委,我要上訪?!?/br>
    他在接待室待了快半個小時,路若培才回來。看他來有些意外,路若培讓秘書去買零食買水果。他直接問:“你死性不改嗎?”

    “你先出去?!奥啡襞喑料履?,他慣著路柯桐,但是不代表沒脾氣。

    “是,路市長?!?/br>
    路柯桐聲音不大,甚至輕飄飄的:“你笑得好高興啊?!?/br>
    “路路,你別找事兒?!?/br>
    “我怎么了?”路柯桐站起來,紅著眼說:“你和男的在一塊兒那么高興,為什么要結(jié)婚???為什么還生孩子啊?”

    路若培艱難地喘口氣,他松松領(lǐng)帶:“路路,你還小?!?/br>
    家里總是空蕩蕩的,溫凝不愛出門,她弄個花房能耗掉一天里大部分時間,老公太忙很少回來,兒子太瘋成天亂跑,她也不生氣。

    路柯桐被司機送回來,蔫兒了吧唧的,他進(jìn)花房把每盆花挨個聞了一遍,跟吸白粉似的。溫凝看見了,笑著問他:“哪個最香?”

    他吸吸鼻子:“都沒雞翅膀香?!?/br>
    溫凝放下噴壺:“那晚上做雞翅膀?!?/br>
    “嗯,我愛吃。”他心里是真堵得慌,又加了句“謝謝媽”。溫凝覺得他奇怪,說他跟個小孩兒似的。

    路若培也說他還小,小嗎?他十五歲了。

    十五歲的路柯桐,最惡心的就是自己爸爸搞男人。

    三點以前的胡同最安靜,家家戶戶都在午睡,費原騎著摩托車從頭開到尾,能把一溜的街坊吵醒了,然后再罵兩句。

    費得安捧著紫砂壺走到院兒里:“醒了就別睡了,來來來,宣紅槍?!?/br>
    四個人宣紅槍得有十四個人圍在邊上看,費原進(jìn)屋里寫作業(yè),因為太吵總也寫不下去。他拿出手機看了眼那個群,全都在呼喚路柯桐。

    “路路,真生氣了?”

    “別啊,周一給你帶我媽蒸的rou包子。”

    “再不吭聲我發(fā)紅包了啊?!?/br>
    ……

    費原也算是始作俑者,但他才不哄人。按滅手機繼續(xù)看書,就算沒看進(jìn)去也要看?!皝戆?!拿錢!”院兒里費得安抑揚頓挫地叫喊傳進(jìn)耳朵,他終于鬧心地合上了書。

    路柯桐躺在床上看舊照片兒,他穿背帶褲騎馬的,他和溫凝一起劃船的,他們仨站在噴泉前面的……他又想起路若培那個笑容,真實又討厭。

    忽然想知道,路若培要是知道自己也搞男人會什么心情。

    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欣慰,還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的自豪,或者跟他一樣,可真惡心。

    手機在枕頭旁一震,收到了一條信息,顯示的名字是“后面的”,他打開看見仨字兒,似乎透過那仨字兒都能想象出費原欠揍的臉。

    “生氣呢?”

    路柯桐盯著那條信息用力思考,憑什么發(fā)小要被打成那德行,憑什么自己被欺負(fù)。他得報個仇,最好一箭雙雕,報仇雪恨,重點是氣死路若培。

    編輯了信息回復(fù)過去,他又變成了不著調(diào)的二百五。自己還打開備忘錄記下來,行動第一步,擾亂對方思路。行動代號就叫愛情買賣。

    費原看著信息,退出來又打開,再退出來再打開,以為中了病毒,不然就是路柯桐有毒。

    “聽說你喜歡男的,你是不是喜歡我?”

    第4章

    路柯桐早上到學(xué)校的時候跟司機說不用接,然后就屁顛兒屁顛兒地進(jìn)去了。那天費原沒回他,他覺得自己第一步挺到位。

    來早了,班上就那么兩三個人,他拿著英語旁邊還放著一盒小餅干。費原個子高,一進(jìn)門就特顯眼,而且還沒穿校服外套,就在手里拿著。

    剛坐下,筆袋兒都沒掏出來呢,路柯桐轉(zhuǎn)過來,往桌上放了一盒甜牛奶,笑瞇瞇地說:“老大,您來啦?!?/br>
    費原皺眉看他,然后伸手撥開他的劉海感受了一下他腦門兒的溫度。路柯桐又把那盒小餅干拿過來:“你不是要認(rèn)我做小弟嗎?老大,請你吃我媽烤的餅干。”

    費原靠著椅背:“不吃甜的?!?/br>
    “那我替你吃,我喜歡甜的。”他也沒多帶,就一盒奶一盒餅干,其實還真怕費原給他吃了,“您需要抄作業(yè)嗎?我手速很快?!?/br>
    費原把一只手按在路柯桐頭頂上,然后微微一擰讓他轉(zhuǎn)過去。

    人漸漸來了,路柯桐還在那兒盤算自己的妙計,擾亂對方思路,然后自殺式賣好,第三步還沒想好,先過。

    衛(wèi)生委員站前面喊:“路柯桐!下樓做值日!”

    這才想起來這周他搞衛(wèi)生,上學(xué)這點兒最好,治王子病。路柯桐拿著掃把就跑出去了,最后一個得倒垃圾,他可不愿意。

    費原終于得了清凈,但腦子還是亂的。

    小樹苗,絕對不是個正常孩子。

    搞完衛(wèi)生回來,路柯桐體內(nèi)的激素水平估計還沒降下來,他從兜里小心地拿出一朵花,放到了費原桌兜里。

    費原就在座位上坐著,挺發(fā)愁。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甭房峦┳阶约耗莾?,眼睛亮晶晶的,“我掃完地在甬道旁邊摘的,你喜不喜歡?”

    費原把花拿出來:“這是月季?!?/br>
    路柯桐覺得這人真不洋氣,耍賴似的說:“管他呢,反正收了我的花,忘記那個他?!?/br>
    “哪個他?”費原把花扔桌上,冷冰冰地看著他問:“你不是聽說我喜歡男的么,聽誰說的?怎么說的?”

    路柯桐眼神一般眼力見兒還行,立馬轉(zhuǎn)過去:“你別欺負(fù)我啊,別忘了我爸是城管大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