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看斜陽_分節(jié)閱讀_38
溫凝一愣,沒有明說什么,只說:“我沒聽到?!痹捯魟偮洌瑘?zhí)勤的武警和護士長跑過來,說:“路太太,病人醒了!” 醫(yī)生檢查完已經(jīng)出去,路柯桐攥著被子邊兒,鼻子一酸就開始掉眼淚?!澳阍趺床判寻??!彼鋈徊幌雴栃诺氖聝毫耍啡襞鄬幵副徽`會都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孤兒,那他就裝不知道。 況且他不算,沒有他這么幸福的孤兒。他有爸爸,路若培就是,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是。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他看見路若培眨了眨眼,“爸……對不起?!?/br> “我以前那么討厭你怎么不揍我,現(xiàn)在你想揍也不能動。我找事兒的時候,誤會你的時候,你怎么沒把我扔了啊……” 他哽咽著說了好多話,顛三倒四的,一會兒承認(rèn)錯誤一會兒作保證。后來他低下頭,想起了費原那一身的傷。他想為費得安工作的事兒跟路若培求情,可是他明白,條件就是他要服從。 而且他不敢再逆著路若培了,他不能讓路若培受任何的刺激。 “爸……”路柯桐嘴唇顫抖著,好像冷得發(fā)抖,他低聲說:“爸,我當(dāng)初和費原在一起,就是為了氣你?!?/br> “我看見了你和楊叔叔,于是就想找個男朋友氣你,之所以選他,是因為他打了邱兒。全是我的壞心眼兒,他什么都不知道?!?/br> “后來你和我媽離婚,我難過讓他來接我,看見了你的車以后故意親他讓你看見,也是利用他氣你?!?/br> 可我是真的喜歡他。 他在我心里最厲害,受一點兒傷我都會心碎。 路柯桐低下頭,后面的話斷在哭聲里說不出來。“路路——”溫凝在門口叫了他一聲,卻又被打斷。 身后的費原面無表情地問:“路柯桐,你認(rèn)真的么?” 他瞬間僵住,轉(zhuǎn)過身看到費原冷冷地望著他,他沒回答,目光從上到下把費原看了好幾遍,他很想問:“你的傷還疼嗎?” 費原又一次開口:“路柯桐,說話?!?/br> 他眨眨眼,眼淚順著下巴砸在地上,“我說的都是真的?!?/br> 這件事兒到底還是被知道了,路柯桐以為費原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他愿意承受心虛和恐慌,但是不愿意讓費原鄙夷他的感情。費原還會相信他的喜歡嗎?他沒信心。他甚至想過,就算哪天和費原分開了,這些秘密也要永遠(yuǎn)爛在肚子里,那樣當(dāng)費原想起他時,只會懷念他們最美好的時光。 “路路,你喜歡我么?” 你開始的時候目的不純,那你后來喜歡我么?你利用我的時候,你喜歡我么? 費原盯著路柯桐,忽然覺得那些傷沒了感覺,旁人生拉硬拽的拆散阻止,再疼也只是皮外傷,而這些話從路柯桐嘴里說出來,會變成利劍和劇毒,讓他的心跟著死一場。 可他想再給路柯桐一次機會,為什么?因為他被打得渾身是傷的時候選擇跪下說,我特喜歡他,怎么辦啊。 費原輕聲問:“我們要分手么?” 路柯桐怔忪著抽了一口氣,雙腿打軟困難地立著,他重復(fù):“我們要分手么……” 路若培就躺在病床上,費原就站在那兒,這無異于讓他二者選一。路若培剛醒來,受不得任何刺激,何況費得安的話他還記著。 片刻的沉默里,費原輕輕笑了。 “我?guī)湍氵x吧?!辟M原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路柯桐的目光凝滯著,看著門口出神。他試著走過去但腳步踉蹌跌在地上,蒼白的臉上淚痕斑駁,動動嘴唇發(fā)不出聲音。 “我犯什么錯,你都能原諒我嗎?” “看你造化,給你弄個積分制,平時表現(xiàn)好積五分,耍脾氣扣五分,犯大錯扣二百分,積分只要不是負(fù)的就安全?!?/br> “要是你發(fā)現(xiàn)我說瞎話,會跟我分手嗎?” “美得你,臭德行分手第二天就能滿世界浪去,給我安生挨揍?!?/br> 路柯桐噙著淚,兩眼只望著門口,囁嚅著費原的名字。一切都?xì)w了零,費原也再不會理他的臭德行。 他捂住臉發(fā)出一聲低鳴,像瀕死的小動物一樣。 第35章 楊越言快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與兩個孩子擦肩而過,他還納悶兒對方怎么像是從路若培的病房出來的。進門后客廳沒人,里間的門大開著,他走近便聽見哭聲,心也跟著一沉,怕是路若培情況不好。 路柯桐還跪在地上,溫凝彎腰拉他胳膊,說:“路路,先起來好嗎?不要跪著了?!彼f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更沒有想到路柯桐會傷心成這樣。 “這是怎么了?”楊越言見到眼前這場景,立刻看向路若培,發(fā)現(xiàn)路若培已經(jīng)蘇醒后走到床邊,驚喜道:“剛醒嗎?感覺怎么樣?” 路若培還無法回答,楊越言又看向路柯桐和溫凝,雖然不好問什么,但是也猜到了大概,說:“我來守一會兒,讓孩子去客廳休息休息,這小身板兒哪受得了?!?/br> 路柯桐被扶起身,他轉(zhuǎn)頭看路若培:“爸……”楊越言輕輕嘆口氣,說道:“別惦記了,休息會兒再來陪著你爸,他又跑不了?!?/br> 路若培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從里間出來,溫凝去擰熱毛巾給路柯桐擦臉,他靠著墻發(fā)怔,怔著怔著又掉下兩行眼淚。他沒選費原,費原走了。 你喜歡我么? 我們要分手么? 他心中一窒,胡亂地擦掉眼淚然后奔出了病房,空蕩蕩的走廊沒有其他病人和家屬,他跑到拐角處一下子就看到了沈多意扶著費原正要進電梯。 “是路柯桐?!鄙蚨嘁獍赐陿菍犹а巯瓤匆娏怂?。 電梯門緩緩閉合,沈多意去按開門按鈕,卻又被費原拍掉了手。路柯桐終于跑到門口,然后在越來越窄的視線里喊了一聲“老大”。 他們沒再停留,走出醫(yī)院就打車回家。費原看著車窗外面一言不發(fā),沈多意也只好跟著沉默。到了秋葉街上下車,他們又去了那個社區(qū)門診。 費原脫掉外套和體恤,露出了一后背的傷,大夫一邊處理一邊驚呼,估計給嚇著了。沈多意把他的褲腿卷起來,膝蓋上加重的傷口都沒法看了。 “他以后還會來么?” 費原看沈多意一眼,說:“你cao心的真多。還來干什么?” 處理完拿了些藥,倆人慢慢往回走,沈多意想起那次在國賓的事兒,猶豫了幾次開口說:“他那么八卦又憋不住屁,但是我的事兒他能不說,有什么道理說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你想說什么?” “他是不是有苦衷啊,就是不得不說了?!?/br> 費原腿太疼,扶著胡同的墻停下,“有沒有都無所謂了?!鼻靶袃刹胶蟠瓜履抗猓昂螞r我給他機會了,他沒選我?!?/br> 遠(yuǎn)遠(yuǎn)地望去,費得安立在院兒門口,看樣子是不放心所以在等著。他忍著疼沒停頓地走過去,然后在三階臺階下站定,說:“分了?!?/br> 紫珍珠還在樹底下,冬美人還在窗臺上,黑法師仍待在落地?zé)粝旅妫瑦壑策€靜靜的放在桌上。倒是都沒變。 就是他們分了。 全市三甲醫(yī)院的專家這幾天沒干別的,光會診研究了,現(xiàn)在路若培一醒,又開始新一階段的討論。路柯桐守在床邊,眼睛又紅又腫,他鼻炎也犯了,吭哧吭哧不透氣。 路若培醒了那么一會兒又睡去,他嚇得再也不敢離開半步。楊越言工作很忙,每次都無法待太久,說:“你爸身體還需要多休息,所以又睡了,不用擔(dān)心。” 他點點頭,說:“謝謝?!?/br> “不用,”楊越言指指窗邊的沙發(fā)床,說:“累了就睡一會兒,你mama說你兩天沒睡覺了。”說完看路柯桐沒動,又問:“不困的話就算了,那能說說你為什么哭嗎?” 路柯桐坐直身體,然后又重新趴在床邊,像被抽了魂魄和筋骨。他喃喃地說著原因,最后又忍不住哭起來。 楊越言聽完:“你說害怕那個孩子上學(xué)受影響,還有他父母的工作再受牽連,但是我覺得你爸爸不是會那么做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