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陸只得給嚴(yán)嘯打電話，先罵了一頓，大半夜的亂跑是不想好了。嚴(yán)嘯委屈地鼻子直發(fā)酸。后來鄭陸又好言好語地哄了兩句，嚴(yán)嘯更覺無比委屈。

    啰啰嗦嗦地講了一個小時的電話，嚴(yán)嘯才略略高興了，答應(yīng)了會好好吃飯。但是鄭陸要答應(yīng)他回來以后來家里做客，還要給他帶禮物。鄭陸無奈只好答應(yīng)。

    掛了電話，鄭陸也睡不著了，還好陶承柏晨練去了，要不然和別人電話講這么久說不定他要吃醋的。

    兩天以后，陶承柏的科目全部考完了。兩人在陽光明媚的下午開車出去約會。一塊逛街買禮物，吃飯，看電影。

    一月二十號，大霧，跟家里打電話，不好開車，明天回。

    二十一號，仍是大霧。陶承柏考慮要不要坐飛機(jī)回去算了。但是坐飛機(jī)其實也不方便，下了還要再轉(zhuǎn)車。并不比開車快，大霧天也并安全。至于火車，這個時間已經(jīng)是買不著最近幾天的票了。

    二十二號，小雪。一大早，兩人駕著車開著導(dǎo)航，回家了。然而剛出市區(qū)，雪就大了起來，上了京沈高速以后，雪愈下愈大，路上的車都是龜速行駛。

    如此這般開了一個上午，天氣越加惡劣起來，萬一出了什么車禍，要封道就糟了。陶承柏查導(dǎo)航，前面三公里處有一個出口，還是走國道保險一點。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十分鐘以后，路上的車子一下子就聚成了一條長龍，前面出了一起大車禍，十幾輛卡車連環(huán)追尾。將車道堵了個嚴(yán)實。因為是大雪，天氣又寒冷，一切處理動作皆變得十分遲緩，并且理直氣壯地理所當(dāng)然。

    剛開始，人們在車?yán)镎f話聊天都還算氣定神閑，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個個都坐不住了。到了晚上六七點鐘，有吃有喝的還能沉得住氣，沒有儲備的人，都開了車門，站在路上開始罵娘了。

    “冷不冷？”陶承柏坐在副駕上，把鄭陸抱在腿上，拉開羽絨服裹著他。把車點著火開暖風(fēng)是不可能的了，等不到路通，油要先沒了。

    鄭陸靠在他懷里搖了搖頭。他其實是有點餓，包里帶的零嘴已經(jīng)快被他吃光了，他把最后一塊大巧克力撕開，送到陶承柏嘴邊，陶承柏只意思地咬了一小口，說不餓，讓鄭陸吃。鄭陸知道他是省給自己呢，再給他就不吃了。于是鄭陸咬了一大口，湊上去用舌尖送到他嘴里。

    外面叫罵聲漸漸歇了。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八九點鐘，道還沒清理干凈不算，大雪鋪天蓋地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

    鄭陸已經(jīng)脫了鞋，將冰涼的腳丫子蜷進(jìn)了陶承柏的腿間，兩手在羽絨服里抱著陶承柏的腰。

    “困了就睡吧?！碧粘邪叵掳晚斨哪X袋。就這么抱了一夜。

    天快亮起來的時候，陶承柏把人叫醒了，問鄭陸要不要撒尿，現(xiàn)在外面還看不清人。鄭陸起了身，站到路邊對著積雪就是一氣長噴。陶承柏咬牙動了動，兩條腿已經(jīng)麻木到?jīng)]有知覺了。他一鼓作氣地跳到地上，使勁蹦了幾下，開始繞著長長的車龍往前跑。

    雪已經(jīng)下得小了，路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路很不好走，陶承柏用了半個小時跑了五千米，下了高速出口，就見路邊的加油站旁有一家小超市，陶承柏滿頭大汗地跑進(jìn)去，買了一些面包火腿腸核桃脆皮花生。又見營業(yè)員在吃早點，看樣子是從家里帶來的飯，便問在哪里加熱的，營業(yè)員說加油站屋里有個微波爐。

    陶承柏又買了木糖醇，盒裝牛奶和密封飯盒，到加油站跟工作人員借用微波爐。

    一路上陶承柏將飯盒和面包揣在懷里捂著，跑回來牛奶和面包都還是熱的。

    兩人在車上吃了熱乎乎的早飯。吃完，鄭陸主動收拾，把裝垃圾的袋子系好，放在腳邊。然后一條腿跪到坐墊上，摟過陶承柏還帶著汗的脖子親熱地給了一個獎勵的熱吻。

    上午十點鐘，路面終于通了。在二十三號下午，兩人終于進(jìn)了錦萊地界。

    ☆、52 五十三章

    下車之前,鄭連山對著后視鏡正了正領(lǐng)帶,抿了抿鬢角的頭發(fā),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根白頭發(fā)，他如臨大敵,欠起身子對著鏡子,好容易捏準(zhǔn)了,用力一拔,除之后快地笑了一下，這下再看才算滿意了。

    鄭陸給他老子開的門。鄭連山也不嫌冷,西裝筆挺地站在門口,大衣搭在手臂上。鄭陸流里流氣地吹了聲口哨,“老爸你再戴朵大紅花都能當(dāng)新郎了，弄得這么帥是不是今天打算跟媽求婚?。俊?/br>
    鄭連山不理會兒子的調(diào)侃，一本正經(jīng)地拍了鄭陸一巴掌，“你媽呢？”

    “做飯呢?！编嶊戧P(guān)上院門，轉(zhuǎn)回頭越過了父親往里走，頭也不回地說：“你別指望媽今天能理你?！?/br>
    鄭連山笑了，毫不在意，鐘玲能默許讓他進(jìn)門吃這頓團(tuán)圓飯他已經(jīng)高興得一夜睡不著覺了，不理就不理，他現(xiàn)在不敢奢求太多，經(jīng)過了一年多的努力現(xiàn)在能有這樣的局面他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半小時以后，鄭陸裝作不在意地到廚房門口晃了晃，看見父親滿心歡喜地站在母親身邊端盤子拿碗地打下手。鄭媽面色平靜，不趕他只是也不睬他。雖然最初鄭陸對父親是無比痛恨的，但是內(nèi)心深處仍是不愿意父母離婚的，經(jīng)過鄭連山的不懈努力，鄭陸現(xiàn)在已經(jīng)漸漸向父親的陣營靠攏了。

    “媽，什么時候能吃飯啊，我餓死了?！编嶊懻驹陂T口悠哉說道：“就咱們一家三口，少炒兩個菜夠吃就行了?！?/br>
    鄭媽忙里偷閑瞅了他一眼，哪能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就快了，你去把碗筷擺好，放炮仗吧?！?/br>
    “哎。”鄭連山利索地答應(yīng)一聲，笑著端起一盤菜，走到了門口一把摟住鄭陸的肩膀往外帶。

    答應(yīng)的到快，我又不是和你說話。鐘玲看著肩并肩的兩人，不滿意地嘆了一口氣，到底是爺兒倆到頭來總歸是一條心。這一年來兒子不在身邊，鄭連山痛改前非地懺悔，小心翼翼地彌補(bǔ)，不管是生活里還是生意上，都在竭盡全力地照顧她，表現(xiàn)得確實是可圈可點?？墒悄欠輴垡呀?jīng)在他做出傷害的時候被她親手剪碎了，要重新粘回來談何容易，就算他有心，粘回來也不是原模模了。

    鄭家年三十中午的這頓飯，雖然不是多熱鬧，但吃得也算溫馨。畢竟是經(jīng)過了風(fēng)雨之后的第一次團(tuán)圓飯。

    下午鄭陸中覺醒來，房間里異常安靜。趿著拖鞋走到客廳，看到父親躺在沙發(fā)里還在睡，身上蓋著厚毛毯。母親則坐在另一邊手上在勾一件小孩的毛衣。

    晚上一家三口一塊兒吃餃子看春晚。鄭連山一直呆到午夜，守完歲，才開車離開。

    才十一點，嚴(yán)嘯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無非就是閑扯，鄭陸不想和他廢話，怕陶承柏的電話進(jìn)不來。正想著呢，結(jié)果客廳的座機(jī)就響了，鄭媽接了正是陶承柏。鄭陸不再廢話就把電話掐了。跑回房間用手機(jī)給陶承柏打過去。

    這邊嚴(yán)嘯在電話里已經(jīng)聽見了座機(jī)鈴聲和鄭媽的那句：鄭陸，是承柏電話。

    又是陶承柏。明明小陸哥一直都是很疼他的，之前他每次到K大，小陸哥都會很高興，和他一起出去到東大門吃東西看電影?？墒侵灰缓湍莻€陶承柏比，他就什么都不是了?？蓯?！嚴(yán)嘯將手機(jī)摔到被褥上，又一腳將拖鞋狠狠地踢到了天花板上。

    大年初二，鄭陸跟鄭連山回錦繡，去大伯家拜年，手上帶著鄭媽給大侄子勾的兩件毛衣和小鞋子小馬甲。

    到了五點鐘，陶承柏開車來接他去姥爺家吃飯。陶承業(yè)一家三口也在。小妮妮已經(jīng)會咿咿呀呀地講話了，鄭陸剛在大伯家跟大侄子玩了一下午，這會子又抱著小妮妮不撒手。一個勁地讓他喊叔叔。陶承柏坐在鄭陸邊上大喇喇地把手臂搭在他腰上。一邊伸出手指頭去逗小侄女。

    小妮妮長得像陶承業(yè)，從小就一副濃眉大眼，頭發(fā)黑黑的，被mama用彩色的小皮筋在腦袋上扎了幾個又細(xì)又短的小辮子，身上的紅色小棉襖帶著雪白的風(fēng)毛滾邊，她此時正伸著小手掌牢牢握住陶承柏的一根手指頭，嘴里叫著：叔、叔，看上起真是可愛極了。

    “我以后也要生一個這么可愛的寶貝來玩?！编嶊憙墒诸嵵∧菽荩@句話就這么脫口而出了。說完了才覺出了不對勁。轉(zhuǎn)過頭去看陶承柏，不由自主地想解釋一句：“說著玩的?！?/br>
    陶承柏摩挲著他的腰，心疼地說了一句：“傻瓜?！毕矚g的話以后就生一個好了，現(xiàn)在這個時代，只要有錢這種事情根本不在話下。再不然也可以領(lǐng)養(yǎng)一個。

    吃完飯，待王曉璇把廚房收拾了，陶承業(yè)這才抱著小寶貝牽著老婆的手回家去了。陶承柏和鄭陸陪著姥爺玩福祿壽，齊心協(xié)力讓姥爺從頭贏到尾，害得姥爺總是一邊出牌一邊罵他兩耍詐。老人家愛困覺，玩了一會就累了。待伺候了姥爺洗漱了，兩人才回房。

    在安靜的黑暗里，老朽的大床被陶承柏?fù)u得嘠吱響，他這還是克制的，就怕動靜太大了，這倒稱了鄭陸的意了。他動情地喘著，摟著陶承柏的脖子親他的耳朵，和他細(xì)致地唇舌糾纏，讓他再慢一點，深一點。這場歡愛纏綿而持久。

    陶承柏壓著鄭陸不起身，也不把東西拿出來。鄭陸催他，他貼著他的耳朵，口氣認(rèn)真地開著下流的玩笑：“再等一會，等我的子孫都跑到你的最里面，說不定明年就能生出一個大胖小子來。”

    鄭陸因為動情本就發(fā)紅的臉立刻臊成了guntang，不依不饒地掐他罵他，又要左右開弓地扇他巴掌，被陶承柏一手一個地按在了枕邊：“噓——”

    “噓你大爺。陶承柏，你這個混蛋，老子咬死你。”鄭陸咬牙切齒，抬起頭夠到陶承柏的下巴張嘴就咬。陶承柏咬牙吃下這一記痛。待他撒了口，這才狠狠地堵上了他的嘴。

    放寒假自然少不了一年一次的高中同學(xué)聚會。想當(dāng)初那么多同學(xué)說要考去北京，結(jié)果人算不如天算，因為各種原因，最后除了陶承柏和鄭陸，竟然只有朱肖然考在了北京，因為學(xué)校離得太遠(yuǎn)，又因為劉飛倩在天津，朱肖然每次一放假都是先往那兒跑，平時真是難得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