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思研一夜沒睡好，她做了一個晚上的夢, 斷斷續(xù)續(xù)地盡是一些上大學(xué)時候的片段畫面, 她睡到八點多起床，剛洗刷完，就接到了局里的電話, 是她主任親自打來的，說是她的工作調(diào)查方面已經(jīng)沒事了，讓她隨時銷假回來上班。

    黃思研心里面奇了怪了，VIVI那樣子一整治, 連高慶明的工作都被耽誤了, 怎么她反而沒事？她一肚子的狐疑, 趕緊穿戴整齊就往局里跑了，遲到是肯定遲到了, 主任破天荒地沒有訓(xùn)話, 就是別有用心地說了句：“別再惹事了，給我留點時間吧, 我馬上退休了?！?/br>
    王思思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神神秘秘地對黃思研說：“你不知道，你請假這幾天，他天天唉聲嘆氣, 跟誰想要他命一樣?！?/br>
    “小黃你這是瘦了啊?！蹦穷^兩人還沒說完悄悄話，老韓又在黃思研對面抱著一個保溫杯說：“去干嘛了？怎么感覺你精神這么差？我老婆可是問了你好幾次，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出去旅游，結(jié)果出發(fā)前才想起給你打電話?！?/br>
    黃思研壓根沒接到他的電話，心里半是迷糊，半是有數(shù)，先是對他一笑，又拍了一下王思思的肩膀：“出了一趟遠(yuǎn)門，我光明磊落，肯定是因為太累了才瘦下來?！?/br>
    王思思心領(lǐng)神會地笑了一聲，哼著歌站起來道：“那當(dāng)然了，難不成還真有人以為你犯事了？”

    辦公室里面的氛圍難得一次這么凝重，老韓不說話了，半彎腰站在“地中海”的身邊，貌似在查閱資料，王思思拉了一把黃思研的手臂，努嘴示意道：“走，去隔壁蹭點菊花茶喝?！?/br>
    隔壁老何的兒子是賣茶的經(jīng)銷商，黃思研過去問高慶明要過幾次錢，也在他那里做過一兩次生意，何老頭子很大方，看到她回來上班了，二話不說拿出來了自己抽屜里的雪菊，給了黃思研和王思思一人一包，說是白送。

    王思思心滿意足了，臉上堆著笑，在走廊里和黃思研并肩而行，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聽說因為你這件事，局里趁機又調(diào)查了一下我們的部門，查到我們前不久的聚餐記錄，因為金額不小，還在大會上點名批評了胡主任和老韓，說是胡主任頂風(fēng)作案，特意指出老韓的買單討好行為，造成了不好影響，一人給了一個警告，老韓頭的主任位置怕是沒戲了。”

    黃思研吃了一驚，這聚餐吃飯的事情，之前確實規(guī)定過公務(wù)員不能私下一起，但是局里這么久都沒查過，怎么偏偏就來查他們了？難不成真是因為黃思研嗎？王思思沒有接著往下說，只是砸吧了下嘴巴抱怨說：“隔壁梁主任吃的次數(shù)可比我們多一兩倍?！甭曇衾锉M是不滿。

    這次只能認(rèn)栽，不管之前局里有沒有這樣的打算，黃思研這回都做了這個冤大頭，她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老韓對她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老韓這么多年都是奔著主任這位置去的，現(xiàn)在局里這樣一搞，他的前程還真不好說，黃思研沉默了一下午，一句話都沒有開口，倒是快下班的時候，主任來了，說是有事速戰(zhàn)速決，大家配合幾分鐘，開個短會。

    短會的內(nèi)容就那么幾句，著重說了局里對聚餐行為的嚴(yán)查，讓大家自己私下留意一下，出去做事吃飯不要太高調(diào)，又指明說王思思男朋友開的奧迪太過顯眼，讓他平時少來接王思思下班，王思思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那我嘴上五百元一支的口紅是不是也要洗掉？”

    沒想到胡主任真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你學(xué)學(xué)小黃，人家就不化妝，在單位又沒必要化妝，你穿那么好看，誰會看你？我們都結(jié)婚了，你又是有對象的人，平時矜持一點，正常女孩子哪里像你這樣開放？”

    王思思簡直沒想到自己涂個口紅還能上升到女德上，一挑眉，管不住嘴：“一幫直男癌！”

    胡主任沒聽清，正要問她剛剛說了什么，黃思研舉起手，默默地來了一句：“主任，我想問一下，要是我想辭職的話，需要辦什么手續(xù)？”

    。。。。。。人群一片鴉雀無聲。

    會議結(jié)束后，黃思研回辦公室收拾東西的時候，老韓就在她后面看著：“為什么想辭職？”

    “不為什么?！毕掳鄷r間到了，黃思研把電腦關(guān)機，微微撇頭看了他一眼：“覺得沒什么意思?！?/br>
    是真的沒意思，以前上大學(xué)的時候，黃思研在路邊發(fā)傳單，一張傳單幾分錢，天氣太冷的話，可能一天到頭都掙不到一百元，但是至少努力過后，她能完整地接到屬于自己的那份回報，可現(xiàn)在呢？黃思研很麻木，經(jīng)過VIVI那件事后，她覺得無論自己在工作上多么努力，只要有某些位高權(quán)重的人想整她，她的未來就變成了碎渣，再怎么努力幾十年，到最后可能就變成了老韓這樣子，一輩子為了個主任的位置拼搏，為了他理想中的穩(wěn)定生活低頭。

    黃思研莫名地倦了，她甚至不想去知道VIVI為什么會放過她，她心里有點累，在單位的食堂吃了一碗炒飯，才慢吞吞地離開了單位里。

    李清鷗送給她的項鏈還在客廳沒動，她的帳篷也在屋里，黃思研即便現(xiàn)在不那么想看到她，也不得不聯(lián)系她，她給李清鷗打了一個電話，本來想問她什么時候有空來把東西拿走，結(jié)果接電話的人是個護(hù)士，說是李清鷗在打石膏，手機放在外面，不方便接電話。

    黃思研愣了愣，想到李清鷗昨晚走路的姿勢，一下心虛，暗道莫非是自己把她給弄傷了？她趕緊問了醫(yī)院的地址，也是沒有什么骨氣，前一秒心里還在對李清鷗的輕浮耿耿于懷，突然聽說她受傷了，哪里還有時間去記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