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借個膽愛你_分節(jié)閱讀_21
吃過牢飯的犯人都最怕見條子,條子們從來就沒見過像羅戰(zhàn)這般主動糾纏警察要求被管理監(jiān)督改造的好同志。 程宇實在忍不住了,把羅戰(zhàn)拎到一邊,用精明透亮的目光上下打量:“我說你,你是我們管片兒的人么?” 羅戰(zhàn)裝傻似的眨巴眼睛:“怎么了,我不能來?。俊?/br> 程宇一點兒都沒客氣:“你戶口是哪個片兒的,你以為我不知道?” “呦?你還真調(diào)查過我的底細啊……”羅戰(zhàn)樂著咂嘴,“我說程宇,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還這么老土,屁大個事兒都要查我戶口本兒?。俊?/br> 程宇:“甭廢話,該是哪兒的回哪兒去,你回你自己戶口所在地的派出所瞎折騰去!” 羅戰(zhàn)把胳膊搭在程宇肩上,歪著頭,嘴角橫出一絲挑釁的神情:“程、警、官,我今兒一早上已經(jīng)跟我戶口所在地的派出所都打好招呼了,不信你往廠橋派出所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他們王所長?我以后要在后海這片兒開店,租房,營業(yè),我就住在這兒了而且就在你的管片兒轄區(qū)里做生意賺錢!所以我就應(yīng)該來你們所里報道!” 程宇瞪著羅戰(zhàn),沒話說。 羅戰(zhàn)那個死皮賴臉的流氓樣兒,有時候特欠抽。 羅戰(zhàn)還不依不饒地叫喚:“程警官你可別不仗義啊,我現(xiàn)在放出來了我落魄了我沒人要了,你不管我誰管我???!” 程宇覺得羅戰(zhàn)這廝永遠都是這么一種貨色,胡攪蠻纏還整得好像別人都欠他的,就丫的最有理了! 自從這天之后,羅戰(zhàn)開始三天兩頭跑到后海派出所報道。 公安部確實有這方面的規(guī)定,刑滿釋放人員需要每三個月到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匯報情況,跟管片兒民警談一談改造后的工作生活狀況,吃了啥穿了啥找到什么工作交了什么朋友需要什么幫助,體現(xiàn)黨的英明領(lǐng)導(dǎo),政府的寬大為懷。 真正執(zhí)行起來卻沒有那般嚴(yán)格。每個派出所也都大致了解自己管片兒轄區(qū)里住著幾個從牢里出來的人,只要你老實做人別鬧事兒,警察平時忙著呢,沒閑工夫搭理你。 但是羅戰(zhàn)這廝報道得也忒勤快了! 規(guī)定上說三個月來一次,羅戰(zhàn)一個禮拜就來三趟了! 而且這廝屁股老沉的,來了就不挪窩兒,就好像派出所這座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小院落里藏了一塊巨大的磁石,強烈地吸引著他,撒不開手,上癮了。 羅戰(zhàn)每次來報道還都不是空著手。 “哥兒幾個,地安門‘秋栗香’他們家的糖炒栗子,華哥陽子你們都沒嘗過吧,這是城里炒得最地道的一家,沒第二家了!” 華子和潘陽倆人把腳翹在辦公桌上,剝栗子,連聲說“確實好吃”。 過幾天某人又串門兒來了,已經(jīng)熟門熟路了,進門兒就大聲吆喝:“兄弟們都沒吃飯呢吧?今兒買了幾屜香噴噴好吃剛出鍋的,趁熱吃趁熱吃!” 潘陽就好像沒吃過飯的瘦猴樣,飛似的躥過來,眼巴巴地問:“這什么啊,包子???” 羅戰(zhàn)得意地飛了個眼兒:“什么包子?。窟@叫燒賣!我買的這可是城里獨一份兒的最正宗的燒賣,乾隆皇帝御用的,嘗嘗吧小潘警官!” 派出所的一幫警察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羅戰(zhàn)時不時地在眼前晃悠一圈兒。 大家還都挺待見這人的,性子豪爽,說話帶勁兒,脾氣合得來。 程宇剛接警回來,一腦門子的汗,襯衫胸口處都洇濕了。 羅戰(zhàn)拎著一袋單獨打包的燒賣遞給他,還特別有心地拿塑料小盒裝了一盒香醋,幾瓣兒糖蒜。 程宇是真的餓了,聞見熱騰騰的香味兒,臉上抿出笑模樣:“大熱天兒的,你還跑到前門去了?多遠?。 ?/br> 羅戰(zhàn)終于遇見個識貨的,心里也美翻了,覺得自己沒白折騰:“要買就買老字號最正宗的,有你這張嘴把關(guān)呢,我可不敢糊弄你!” 程宇撇嘴笑問:“就只有燒賣???” 羅戰(zhàn)道:“還有醋啊!” 程宇的眼神拽起來了:“我愛吃三鮮的,豬rou大蔥的,你買的對么?餡兒不對我不吃?。 ?/br> 羅戰(zhàn)比他更拽:“你先嘗嘗我買的對不對你再說!” 程宇抿嘴,酒窩流露:“干炸小丸子呢?!” 羅戰(zhàn)從背后伸出一只手,晃晃塑料兜子,樂出一臉得意暢快的紋路:“我買了?。 ?/br> 羅戰(zhàn)后來聽潘陽說,程宇給所里幾個常坐班兒的同事買了一條兒好煙,請大伙抽煙,說“羅戰(zhàn)是我朋友”,“人其實不錯”,拜托同事們多擔(dān)待和關(guān)照“這煩人的家伙”,這人要是哪天做出什么出格礙眼不合規(guī)矩的事兒,我私下里收拾他,大伙甭跟這人一般見識。 羅戰(zhàn)覺得,程宇那張冷冰冰的小臉兒和硬邦邦的小嘴兒,啥時候也能變得和那顆心一樣暖乎燙手又會疼人的,該有多好??! 程宇越是這樣,他就越喜歡這人。他每一天都更加喜歡這個人,朝思暮想。 羅戰(zhàn)在派出所小院兒里耗著,又耗到快下班的點兒,問程宇:“今兒值班兒么?晚上喝酒去?” 程宇說:“值班?!?/br> 羅戰(zhàn)面露失望:“你怎么成天都值班兒?多累啊,你就不能少值幾次???” 程宇點了一根兒煙,似笑非笑地端詳羅戰(zhàn):“是我值班兒又不是讓你值,你叫喚什么啊?” 程宇又解釋道:“我都跟你說了么,四天值一回,早上八點到第二天早上八點。運氣好的話,接警到凌晨兩三點,還能睡個后半夜?!?/br> 羅戰(zhàn)亮嗓子開罵:“從早八點到第二天早八點?熬鷹呢這是!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用???你們條子都不是人,都是一群牲口吧!” 程宇:“你才牲口呢!” 羅戰(zhàn):“程宇,我這不是……覺得你太辛苦了么。” 羅戰(zhàn)看旁邊兒沒人,又湊過頭說:“程宇,哥跟你說個事,我現(xiàn)在沒房子住,你給我找個房子唄?” 程宇皺緊眉頭:“沒房子住?那你出來這半年都住哪兒了,你睡天橋底下???” 羅戰(zhàn)撓頭撇嘴:“東家西家地湊合擠著唄!我兄弟剛結(jié)婚了,有媳婦了,不能讓我住了,把我趕出來了,你說我咋辦?程警官您可別不管我??!” 程宇從羅戰(zhàn)的話音里,隱隱約約聽出想要訛人的調(diào)調(diào),瞇細一雙精明的眼:“我說羅戰(zhàn),你在道兒上的兄弟多著呢吧?開飯館的那楊油餅不是你兄弟?你讓他幫你找房子去。” 羅戰(zhàn)歪著頭,叼著煙:“楊油餅人家也拖家?guī)Э诘?,我一個單身的大老爺們兒,我哪能老麻煩人家啊我……” 程宇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人,那你就好意思的整天麻煩我?! 羅戰(zhàn)的臉皮厚度不是一般人能比,那是多年在三教九流叢生的八大胡同里打磨出來的,真的比紫禁城城墻還要厚,追著程宇說:“程警官,你不幫我找房子我就真得睡天橋底下了!要不然這樣,我今兒就把鋪蓋卷兒拿來,沒地方睡那我就在你們所里打地鋪您看成么?反正你也三天兩頭值夜班,那正好,我陪著你值班兒唄……” 程宇瞪著他:“你到底算干嘛的?。克锸悄汶S隨便便睡覺的地方么,要不然你睡拘留室里?” 羅戰(zhàn)腆著臉用手一指:“程宇你小子真夠不仗義的!兄弟一場,媽的,你最后就讓我睡拘留室!??!” 羅戰(zhàn)直接就從車?yán)锇岢鲣伾w來。 他這人脾氣也是死硬很倔的。 豁出去了,都準(zhǔn)備停當(dāng)了。臉皮厚而且腦子快就有這點兒好處,永遠都先一步走在程宇前頭,讓程宇措手不及得。 前幾天被治安拘留十五天的那賣yin女從被窩里抬頭一看是羅戰(zhàn):“大哥,你怎么也進來了???” 羅戰(zhàn)面無表情哼道:“你睡你的,沒你事兒?!?/br> 賣yin女一翻身起來了:“咋叫沒我事兒?。窟@屋明明是我的,我先來的呢!” 羅戰(zhàn):“……您要是嫌我礙眼,咱倆在中間兒拉一簾兒成么?” 女的特別不樂意:“拉簾也沒用??!本來我一個人住單間兒的,你進來了,我八米的房子一下子就變成四米了!條件就差多了,我住得還不舒服呢!” 羅戰(zhàn)磨牙:“你要是不舒服你搬到隔壁值班室里住去!那屋寬敞,人多,還都是一水兒的帥哥!” 女的哼哼唧唧地躺回去了,過一會兒在被窩里幽幽地說:“我告訴你,姐今天身上不舒服,姐不接客的!” 羅戰(zhàn)腦頂生煙,我呸!老子看上的是隔壁值夜班兒的那位鮮亮水蔥兒似的大帥哥,老子能看得上你這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