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連忙說：“能，他也是孩子爸爸?！?/br>
    程小橙摟著程宇脖子，轉了轉眼珠，跟老師解釋：“我有倆爸爸，這是我小宇爸爸，那個是我戰(zhàn)戰(zhàn)爸爸！”

    女老師善解人意地點點頭，默默腦補了其余的情節(jié)，猜這小姑娘大概是離異家庭出來的，每天都來的那個，八成是后爸爸，今天冷不丁突然冒出來的，是親爸爸。

    也虧得程警官長得端正，帥氣，眼神純凈，讓人無法懷疑。女老師看在眼里，臉上還矜持著，問：“您是孩子的親爸，對嗎？”

    程宇說：“是?！?/br>
    女老師忍不住追問：“您是……離異了吧？”

    程宇心里明白這姑娘琢磨什么呢，又不好解釋，含糊地應了一聲。程宇抱著程小橙走，女老師還追到樓道里，不死心地小聲問了一句：“這孩子現(xiàn)在誰帶？孩子有mama么？您家里……”

    程宇抱著閨女落荒而逃，臨走跟老師說：“我有愛人，您放心，我和我愛人能照顧好孩子。”

    程宇也覺著對不住孩子，心里歉疚，這一路走著，干脆把孩子帶到肯德基，用紅豆蛋撻和巧克力圣代補償程小橙。他沒有把家里情況告訴幼稚園老師，也是怕閨女在幼稚園受歧視。夫夫家庭收養(yǎng)的孤兒……社會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寬容看待。

    程宇說：“圣代不能多吃，就這一回?！?/br>
    程小橙用舌尖慢慢舔奶油湯。閨女穿戴得很漂亮，腦袋兩側用玻璃花頭繩一邊扎一根小辮兒，玲瓏嬌俏，都是她戰(zhàn)戰(zhàn)爸爸給捯飭出來的。

    程小橙跟她最喜歡的小宇爸爸一件一件地說幼稚園里的事兒?！拔覀兝蠋熯@幾天，不太，她離婚了。離婚是什么呢？”

    “還有鄭帆他爸爸和他mama，早上送鄭帆來，在大門口打起來，他mama指著他爸爸，說他爸爸有二奶，然后鄭帆哭了?！?/br>
    “爸爸，什么是二奶？”

    程宇抿了抿嘴唇，琢磨怎么解釋：“二奶就是……不應該出現(xiàn)在一個家庭里的不明生物，破壞兩口子感情，也傷害小孩?！?/br>
    程小橙認真地問：“爸爸，你有二奶嗎？”

    程宇搖頭，笑了一聲：“你爸爸大奶都沒有，二奶更沒有?！?/br>
    程小橙問：“戰(zhàn)戰(zhàn)爸爸有嗎？”

    程宇嘴角卷起自信的微笑：“他不敢，他有我抽他?！?/br>
    程小橙放心了，舉起冰淇淋，讓她小宇爸爸也舔一口。誰說小孩不通人性不懂人事兒？小孩其實什么都懂，尤其是幼齡曾經遭遇過變故的孩子，對周遭事物十分敏感。程小橙想讓她兩個爸爸永遠這樣和和睦睦，都這么疼愛她，她不愿意像鄭帆小朋友那樣，看著家里兩個最親的人吵架，哭鬧，大打出手。

    吃完圣代，程小橙在紙巾上抹掉奶油，從衣兜里掏出一張小紙條，上交民警：“我們班吳小兵給我的?！?/br>
    程宇問：“什么東西？”

    程小橙干脆地回答：“他說是情書，還囑咐我別交給老師。我不交給老師，我爸爸是警察，我交給爸爸。”

    程宇頓時認真了，迅速拿過來，仔細研究證物?，F(xiàn)在的小孩兒真不得了，激素食品吃多了，太早熟，這才多大？男孩就敢給班上女孩寫情書，傳小紙條，搞性sao擾？他當年直到念大學才學會這招sao擾女同學。

    程宇嚴肅地叮囑他閨女：“小橙，不許早戀明白嗎？早戀不對，咱十八歲以后再戀成嗎？他要是再sao擾你，你告訴我，我教育那小孩?！?/br>
    程小橙不屑地說：“我才不跟他玩兒呢?！?/br>
    “我跟吳小兵說，你長得沒有我爸爸帥，我才不會喜歡你呢?！?/br>
    “你給我那些零食，沒有我戰(zhàn)戰(zhàn)爸爸做的艾窩窩豌豆黃好吃，我才不要吃你的?！?/br>
    “我跟吳小兵說，我就喜歡我爸爸?！?/br>
    程小橙說得有論點有論據(jù)，語氣透出極其自然的依戀和驕傲。程宇心里踏實了，摸摸閨女的頭：“以后就這么說?！?/br>
    因為程小橙要在城里上幼稚園，兩口子這陣子基本都住在大雜院，房子擠是擠了點兒，但是一家人擠著熱鬧，歡快。

    程大媽每天晚上幫帶孩子，夏天關上屋門，把孩子的兩個爸爸轟出去。用澡盆給孫女洗澡。

    程宇和羅戰(zhàn)兩人站在屋檐下頭，抽煙，鬧扯。羅戰(zhàn)隔著窗戶，眼皮底下兩道視線往屋里瞟。

    程宇用手臂在羅戰(zhàn)眼前揮：“眼賤啊？閨女洗澡你也看？”

    羅戰(zhàn)嘴里“呲”了一聲：“這我閨女，我拿她當我親生的，我看看怎么了？”

    程宇心里也琢磨這事兒，由衷地說：“幸虧還有我媽，要不然，就咱倆，給小孩洗澡都不方便，再大幾歲，就更不方便了。”

    羅戰(zhàn)半笑不笑的：“是啊，以后閨女再大個十歲八歲，青春期那什么，來那什么的事兒，以后你跟她說哈，這是你負責的事兒，我就管她吃，管她穿，給她掏錢，我是咱家銀行?！?/br>
    程宇頓時窘迫著：“什么啊？……我知道?。俊以趺锤|女說??？！”

    倆人埋頭互相調侃，互相掐，手腳糾纏掙扎。

    “你不說誰說？我反正是咱閨女的爹！”

    “我忒么也是咱閨女的爹！”

    “老子不懂，那些你懂！你干那行的，女人的事兒你見識多！”

    “我見識你個大爺?shù)模　_戰(zhàn)你少來那個！”

    “哎呦！……程宇你學壞了，你還掐我！……哎呦……”

    周末，副所長擠出時間歇假，兩個快了的爸爸帶孩子去動物園玩兒，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羅戰(zhàn)拉著閨女的小手，一路在熊貓館、獅虎山、猴山之間穿梭，特別認真地講解：“小橙，當年我跟你小宇爸爸小時候，我們的爸媽都帶我們來過動物園，這是所有家長都會帶孩子來的地方，今天我們倆也帶你來?！?/br>
    羅戰(zhàn)給程小橙買了一只粉紅色的巨大的棉花糖，那棉花糖蓬松得跟程小橙的腦瓜一邊大，孩子一口下去，沾了一臉的糖！

    程宇樂著給程小橙抹臉。羅戰(zhàn)拿過閨女吃剩下一半的棉花糖，咬了一口，再喂給程宇。程宇咬一口，粉紅色糖渣沾在鼻子上。兩人下意識地互相伸手，給對方擦掉鼻尖嘴唇上的糖渣。羅戰(zhàn)在人群中偷襲，迅速親一下程宇的嘴，舌尖與嘴唇相碰，電得程宇嘴角一麻，倆人似笑非笑，老夫老夫了，也不用廢話，火熱的交纏的視線劈啪起電……

    程小橙嘟著嘴，仰臉瞅著她爸爸們曖昧：“小宇爸爸又被戰(zhàn)戰(zhàn)爸爸親了，不親我呢?！?/br>
    羅戰(zhàn)用手一指程小橙：乖，不許亂看！

    程宇迅速把程小橙調轉過去，手掌捂住小橙的臉。閨女撅著嘴在他的大手掌下扭捏掙扎，羅戰(zhàn)趁機從背后抱住程宇的腰，在程宇身上亂揉，揉得程宇喘息著踹這混球。

    逛完猴山獅虎山，又去了海洋館，在海螺殼形狀的壯觀的建筑物前，羅戰(zhàn)舉起照相機自拍，一家三口湊著腦袋一起咧嘴露出亮閃閃的牙，喊“茄子”。

    海豚在觸摸池里伸出灰灰胖胖的頭，歡喜地搖著尾巴。大白鯊在環(huán)形海洋隧道的穹頂霸氣地游過，露出肥白的肚皮鋒利的獠牙。

    三口人站在巨大的通向房頂?shù)聂~缸面前，看肥碩的海象海牛徜徉著游過，靜靜地看。

    羅戰(zhàn)輕輕地捏捏程小橙的臂膀：“閨女，喜歡不？”

    程小橙用力地點頭：“嗯?！?/br>
    羅戰(zhàn)又問：“你爸爸好嗎？”

    程小橙認真點頭：“好，爸爸是最好的人?！?/br>
    羅戰(zhàn)情緒上來了，廢話就多，愛嘮叨：“你爸我以前，沒來過海洋館，沒機會，小時候沒趕上這種好時代?！?/br>
    程小橙仰起臉看著羅戰(zhàn)的表情，很懂事地搖了搖羅戰(zhàn)的手腕，像是在安慰。

    羅戰(zhàn)轉過臉問程宇：“你小時候來過嗎？”

    程宇輕搖一下頭，自言自語似的，跟閨女說：“你爺爺在的時候，這座海洋館還沒蓋出來。”

    “蓋出來的那年，你爺爺就不在了，我一看門票一百塊錢，倆人要二百，你奶奶嫌票太貴，就沒舍得花這錢。”

    兩個大人陷入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