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嵐[養(yǎng)成]_分節(jié)閱讀_9
太陽已經(jīng)落下去了,院子里亮上燈,叢林的正屋卻沒有點,他剛剛沖過涼,正拿著毛巾擦拭身上的水。 殷逸慢慢走進去,見叢林渾身上下就穿了一條短褲,精赤的背脊正對著他。叢林習武之后從來沒有中斷過,即使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十來歲,但身上的肌rou線條仍然十分完美。水珠在肌膚上滑落下去,隱沒到短褲中。 殷逸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湊上前,接過叢林手里的毛巾,說道:“我?guī)湍悴帘场!彼难劬樦謩菹蛳掠巫?,動作緩慢而輕柔,透著一股子說不清的曖昧意味。呼吸噴在叢林的后背,那里猛地一緊。殷逸再也遏制不住內(nèi)心的渴望,一低頭,熾熱的唇貼到叢林緊繃繃的肌rou上。 叢林驟然轉(zhuǎn)身,一把扯過殷逸手中的毛巾,生硬而急促地說道:“我自己來?!?/br> 殷逸沒有再堅持,他眼瞅著叢林略略把身上的水擦干,匆匆穿上外衣。本來叢林是應(yīng)該換換短褲的,但此時竟也顧不得了,直接套上長褲。 殷逸不由笑了一下,這一笑帶了一絲譏諷一絲苦澀,他低低地說:“你還不肯原諒我么?” 叢林穿衣服的手頓住了,好半晌搖搖頭:“不,不是不原諒,只是……沒法忘……” 殷逸一抬眼睛:“她已經(jīng)死了,化成灰了!” 叢林轉(zhuǎn)過身來:“可我忘不了咱們抱在一起的時候,她正在泥石下面苦苦掙扎,也許我們早去一步,她就不會……” “你明知道不可能!”殷逸毫不留情地打斷他,“那只是個意外,意外你懂嗎?我們根本不知道她會來……” “殷逸?!眳擦帜抗庾谱频囟⒅@個唯一的師弟,眼中流露出幾分悲哀:“她已經(jīng)死了,我們卻還活著?!?/br> 殷逸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突然很想問問叢林,如果死的那個人是他,如果是他被砸死在泥石流下,叢林會不會為了他而跟那個女人離婚?可這念頭一閃就過去了,殷逸自嘲地笑笑,問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明知道結(jié)果會如何?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這一吸一呼之間,神色又恢復平淡,只道:“咱們出去吧,他們等著開飯?!?/br> 11、我去上學校3 許山嵐到底還是留下了,許母走的時候小家伙還有點傷心,不過這點傷心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凈,因為他就要面對更重要的學生生涯,新的生活方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許山嵐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上學,一直到他大學畢業(yè),終于不用再走入校門。要不是大師兄叢展軼逼著他把書念完,他才不會去考什么大學,老實待在家里多好。許山嵐上學第一天報到,也是叢展軼帶他去的,還有顧海平。那天招生的老師還對小家伙考了一次試。其實非常簡單,無非是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啦、爸爸mama叫什么呀、算術(shù)會不會呀、會寫幾個生字呀之類的。老師笑瞇瞇的還挺和藹??蔁o論她怎么問,許山嵐就是不回答,低著頭,小臉憋得像塊紅布一樣。老師最后實在沒辦法,自己給自己解圍,笑道:“這孩子,怎么這么靦腆哪,跟個小女孩似的?!?/br> 出來時顧海平使勁戳了一下許山嵐的小腦袋:“真沒出息!” 許山嵐嘟著嘴不吭聲,等顧海平走開去自己班上,才小聲地對叢展軼說:“哥,我不上學?!彼@時已經(jīng)明白了,上學說是跟大師兄在一起,其實就是一個校園。叢展軼在初中部,他在小學部,還隔著一個大大的cao場呢,根本見不著面。 這個問題他們糾結(jié)過很多次了,叢展軼把臉一沉:“必須上,每個小孩都上學,你不能例外?!笔虑榭礃幼邮菦]什么商量余地了,許山嵐蔫頭蔫腦,一點也不開心。 叢展軼把許山嵐帶到小學的班上,給他放好書包,又叮囑他:“聽老師話,有什么事去前樓,我和你海平哥都在初三二班?!彼滦〖一镉洸蛔?,特地用圓珠筆把 “初三二班”幾個字寫在塑料的文具盒上。叢展軼在物質(zhì)上從來沒虧過許山嵐,連文具盒都是最先進的,跟普通的鐵制鉛筆盒絕對不一樣,轉(zhuǎn)筆刀、放大鏡、橡皮、格尺一應(yīng)俱全。旁邊一排小按鈕,按下去一個彈出來一樣,讓許山嵐晚了一下午。就這么個東西能叫許山嵐對上學這件事有點興趣。 許山嵐沒辦法,只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班主任來上課。 班主任是個年輕的老師,姓馮,剛參加工作沒幾年,把上一屆小學生送到四年級,正是心氣兒足要表現(xiàn)的時候,看上去很嚴厲,叫孩子們背著書包按大小個兒先站在走廊里,再男生女生搭配,一對一對地進去。 許山嵐個頭不算高,也不算矮,坐在第四排,旁邊是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小孩子們都很聽話,穩(wěn)穩(wěn)當當坐到剛分配的座位上,一個亂說話的都沒有。 馮老師挺滿意,在前面對全班的學生交代幾句,然后按部就班地上課。她又教語文又教數(shù)學,這個班一天大部分的課程都是她來上。 上午倒還好些,下午許山嵐就受不了了。也不能怪他,大早上五點半就起來練功,跑了八百米,蹲了十五分鐘馬步,還踢踢腿下下腰,折騰完了匆匆忙忙洗漱吃早餐。幸好學校離得還不算太遠,走五分鐘就到了,但真累。更何況一個生字跟著老師念五六遍,還要組詞,又念五六遍,太沒意思,跟在家里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蝦沒法比呀。再說了,以前他中午是要睡午覺的,這午覺是要睡到下午兩點的,這時正是該他睡午覺的時間。 結(jié)果,馮老師在黑板上講“人口手上中下”,許山嵐在底下一個勁地犯困,小腦袋跟雞啄米似的,眼皮子直打架,到最后實在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著了。 馮老師正在黑板上講得起勁,一眼瞥到許山嵐,十分詫異。小學生不同于大學生,她教了三四年課,還真沒見過敢在課堂上睡著的,更不用說這才是上學的第一天。 起初馮老師沒想到許山嵐是困的,她以為這孩子不舒服了,有病了,就停下講課,看看點名冊,叫道:“許山嵐?!?/br> 許山嵐沒動靜,小臉埋在胳膊里,看不清模樣。馮老師只好走過去,敲敲課桌:“許山嵐,你怎么了?” 所有的孩子都不說話,睜大眼睛看著。 許山嵐被打擾了,皺皺眉頭把臉扭過去。馮老師這才看明白,敢情這小子睡著了!她氣極反笑了一下,隨即板著臉提高聲音:“許山嵐,你給我站起來!” 許山嵐迷迷糊糊轉(zhuǎn)頭瞅了老師一眼,見不是大師兄也不是師父,就沒理會,換個姿勢又趴下繼續(xù)睡。他認出來這位是老師,可老師是誰?干嗎的呀?該睡還得睡。 這下馮老師可生氣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囂張的學生,竟敢明目張膽挑釁老師的權(quán)威。當下一推許山嵐:“你快起來!不許睡!” 許山嵐一下子被老師推醒了,撅著嘴小臉氣得鼓鼓的,干嗎不讓睡覺啊。他在家只有練功的時候不許睡,午休是可以隨便睡的。 馮老師一瞧,哎呦這孩子擰著眉毛瞪著自己,脾氣還挺大。她立刻命令道:“站起來,你站起來!” 許山嵐慢吞吞地站直了,還張大嘴打個呵欠,問老師:“干什么呀?我困了?!?/br> 馮老師沉聲道:“上課不能睡覺你懂不?” “我不懂,干嗎不讓睡覺?”許山嵐來了倔脾氣,“你不是好人?!?/br> 那時,不是好人這四個字已經(jīng)是很嚴重的指控了,更別說是個小學生在罵老師。馮老師渾身發(fā)抖,一張臉氣得通紅,一指門口:“你給我出去站著!” 出去就出去,你以為誰愛來呀?許山嵐甩給馮老師一個白眼,把自己東西收拾收拾,就要離開。馮老師嚇壞了,她沒想到真有這樣的孩子,居然還真敢走。他想走她不能讓他走啊,上課時孩子走了,出事怎么辦?那是有責任的,那是要犯錯誤的。 馮老師一把把許山嵐扯住,喝問道:“你干什么去?” 許山嵐仰著小臉,回答得理直氣壯:“回家,我回家?!?/br> 馮老師一手掐著腰,面對這么個學生,她都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一班三四十個學生都瞅著他倆呢。這么個孩子她要管不住,以后怎么管別的孩子?怎么帶這個班級? 馮老師畢竟還年輕,畢竟還經(jīng)驗不多。其實這種情況老師該緩一步,該換另一種方式,可馮老師著急了,她一著急就有些口不擇言,她厲聲對許山嵐說:“你上課睡覺違反紀律,還敢跟老師頂嘴。你想干什么?小小年紀這么有主意,一看就是壞孩子!你再敢搗亂,我就不要你,學校也不要你!你回家去當一輩子盲流,要飯去吧你!” 許山嵐從來沒被人這么罵過,就算是師父和幾個師兄,也從沒這么罵過他。小家伙當時就覺得委屈了,他也沒干什么呀,他不就是睡覺嗎?怎么就壞孩子了?怎么就要當盲流了?怎么就得去要飯了?許山嵐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但他在叢展軼面前肯哭,在別人面前是絕對不能哭的,抿著小嘴咬著牙,一臉倔強,硬把淚水給逼了回去,對著馮老師吼道:“你是巫婆!是大壞蛋!我才不要上學,我去找我哥!”把書包甩在背上,扭身就跑。 馮老師上去想要拉他,但許山嵐練過幾天武功,比同齡的小孩都要靈活得多,這一拉居然沒拉住。許山嵐跑得飛快,一溜煙沒了蹤影。 馮老師急得團團轉(zhuǎn),好不容易安撫住班上幾十個小朋友,把班級交給同事幫忙照看,自己出去找孩子。 許山嵐沒跑遠,直接奔著cao場對面的初中部就去了。他記得真真的,大師兄就在初三二班,絕對錯不了。 這堂課正是物理課,老師還在前面講電池的正負極,忽聽門口有動靜,像只小狗扒門的聲音。老師仔細瞧了瞧,隔著門上的玻璃看見一個小孩的頭頂。他過去打開門,許山嵐一下子撲了進來,癟著小嘴張望著教室里的學生。 叢展軼沒想到竟是小家伙跑過來,和顧海平同時站起來,喚道:“嵐子,你怎么過來了?” 許山嵐委委屈屈地叫道:“哥,我不要上學,老師罵我,我要回家?!?/br> 亂套了,全亂套了,許山嵐的課沒法上了,連叢展軼和顧海平的都沒法上了。三個人一起跑到走廊上,顧海平又氣又急,連聲問:“怎么啦?你出什么事啦?” 叢展軼先不問,給許山嵐擦眼淚:“沒事,咱先回家?!?/br> 顧海平猶豫著,他不敢逃課,但又離不開這邊,最后跺著腳嘆氣:“完了完了,今天等著挨打吧!”叢展軼對他說:“你回去,沒你事。” “什么沒我事?”顧海平不樂意聽了,“我跟你說叢展軼,大許寶是你師弟,可他也是我的,看不見我管不著,既然看見了我能放著不管嗎?你以為就你會當哥呀?” 叢展軼跟他說不明白,只道:“行了走吧,先回家再說?!?/br> 叢展軼抱起許山嵐,小家伙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說什么也不下地。顧海平哼道:“就會撒嬌耍賴,一點不像個男子漢,沒出息。”說來說去,他就是看不慣許山嵐總纏著叢展軼,他七八歲練武的時候,天天跟大師兄比著挨累比著吃苦,哪有這么嬌氣? 許山嵐把叢展軼摟得更緊了,嘴里嘟囔著:“反正我不上學,就不上學?!?/br> 12、我去上學校4 按顧海平的意思,他們先去別的地方躲一躲,師父就在家,這時候回去擺明就是逃課,肯定得挨打。要跟師父撒謊,他倆還都沒這個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