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有男有女，似乎是一個學(xué)校的嘻嘻哈哈，你推我扯，李雨蓉也跟原來剛來學(xué)校時不一樣了，家里有錢了，零花錢也給的足，身上再不見以前土了吧嘰的對襟褂子，鮮紅跟國旗一個色的運動服，而是一身的牛仔，頭發(fā)也染了顏色。

    李雨蓉看到她顯然也吃了一驚，“表姐，你怎么在這兒？”

    “你們學(xué)校晚上可以隨便出來？沒有門禁？”想到什么，她頓時起身拉住她，“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余眉伸手一把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表妹給拉了出來。

    “干嘛？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我同學(xué)還等著我呢……”李雨蓉被拉了幾步后立即扯開余眉的手，不由撇著嘴揉著手腕不滿道。

    提起這個表妹她就來氣，上次走前還不忘陰了她一把，她從頭到腳看了表妹一圈，耳釘帶了三個，大冬天的就穿一套牛仔，連個棉衣都沒套，臉凍的發(fā)紅還在風(fēng)中光著脖子吹風(fēng)，覺得自己挺招人眼的。

    “你穿成這樣還是學(xué)生嗎？??？古惑仔看多了？想學(xué)大街上砍人的混混??？你也不怕姨夫看到把你耳朵戴的那些東西給拽豁了……”余眉忍不住數(shù)落到，就算兩人之間有什么隔閡，但是畢竟是自己親表妹，沒有看她這副模樣還拍手叫好的。

    而且姨夫這個人最想子女有出息，見余眉考上了市里的重點，女兒連個普通高中都沒考上，就訓(xùn)了李雨蓉一頓讓她重讀初三，但可惜他閨女不是讀書的那塊料，但就算這樣還是求人送錢的把她送進了衛(wèi)校，希望將來有個好前途好工作。

    但這絕不是把她送進大城市跟著人學(xué)時尚前衛(wèi)來的。

    “要你管，你是我媽啊……”李雨蓉不服的白了她一眼，余眉打量她，她還在打量余眉，厚羊毛毛衣，紅色針織開衫，脖子上還圍著手織黃色圍巾，長發(fā)隨即皮筋扎著，怎么看怎么不順眼，裝什么清甜可愛，一點個性也沒有。

    余眉冷笑道：“不用我管行啊，明天我打就電話告訴姨夫你晚上不在宿舍，出來亂逛還穿成這樣……”

    李雨蓉不怕她媽就媽她爸，一聽頓時就軟了，要上她爸知道了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看了看不斷往這邊張望著的同學(xué)，頓時擺了擺手讓他們別過來。

    “表姐，算我怕了你了，你當(dāng)我們學(xué)校是戒城高中??？門禁根本就不嚴(yán)，塞點吃的給門衛(wèi)老頭就搞定，只要十點前能回去就行了，而且那些人都是我的同學(xué)，出來逛夜市能有什么事啊，你真是大驚小怪的……”

    余眉聽著直皺眉，學(xué)校那么松真的好嗎，而且那幾個男女生看起像混混，跟混混沒什么兩樣。耳洞打那么多學(xué)校居然還不管？

    上輩子表妹這時候已經(jīng)跟她疏遠了，她也并不知道會是這種情況，十五六歲的孩子這時候是最容易跟人學(xué)壞的，她忍不住嘴道：“學(xué)生也要有個學(xué)生樣，你們這樣將來畢業(yè)了去工作，哪像白衣天使，往那一站，小孩都讓你嚇哭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怎么跟我們老師一樣，啰啰嗦嗦的?！崩钣耆夭荒蜔┑陌字槪f完見余眉抿嘴看她，頓時拉著她的手：“好啦，表姐你要怕我學(xué)壞，就讓我去你那住??？”

    “想都別想，我馬上要期末考，你來會影響我，如果你想住就自己找地方?！庇嗝嫉膫€人空間意識非常強，自己的地盤是絕不隨便讓人進的，李雨蓉偶而去已經(jīng)不錯了，常住是不可能的。

    “切，假惺惺?！崩钣耆剞D(zhuǎn)身就走。

    余眉忙拽住她：“等等我還有個事問你。”

    “什么？”

    “你上周到我那里了？”

    “去了?！崩钣耆氐皖^看著胸前的吊墜。

    “門鎖眼是你拿東西堵的？”

    “是那個譚什么的告訴你的？”

    “誰？”

    李雨蓉看了看她，然后無所謂道：“是我堵的，誰讓我等了一上午你都不回來，讓你也嘗嘗待在門口的滋味兒嘍?！?/br>
    余眉聽著簡直要氣炸了，被揭穿了卻一點反醒認(rèn)錯的態(tài)度都沒有，這種人不是欠揍嗎？

    “你堵別人鎖眼你還有理了，你缺不缺德啊？你怎么不學(xué)點好的啊？”

    “你那么大聲干什么？我又沒真堵上?！?/br>
    “你還沒堵上？鎖都換了你還沒堵上？”

    “我都承認(rèn)是我堵的了，我還騙你干什么？我撕了點紙想試試了，正好樓上下來人了，就沒堵成……”

    “沒堵成鎖怎么打不開？”

    “你問我，我上哪知道？樓上那個叫什么譚什么的，就沈奶奶的孫子，就你們學(xué)校的那個第一，他走下來，看見我弄門鎖了，反正我怕他認(rèn)出來就走了啊，那紙也沒塞進去，還有一半在外面呢。”

    “不可能，哪有什么一半的紙，”余眉不信，“你別是編著話來騙我呢吧？”

    “塞紙都承認(rèn)了還用騙你??？當(dāng)時我確實是想塞來著，但你畢竟是我表姐，我也沒想真塞，就是以為你在躲著我，故意不讓我進去，這才一氣之下想讓你回來也嘗嘗在外面等的滋味兒，塞了一半被人看見，我都快嚇?biāo)懒?，反正我沒有全塞進去，至于你鎖怎么打不開，那是鎖壞了吧？跟我可沒關(guān)系？要不就是你人緣不好，跟人結(jié)仇，看到紙條了又被人塞進去……”

    李雨蓉不由斜眼看她：“當(dāng)時那里就我和譚什么銘的，你與其懷疑我，不如想想他，他很有可能把紙塞再進去，畢竟上次你告白讓他聽見了，煩你想讓你離開那里也說不定……”

    見余眉一臉震驚的模樣，李雨蓉邊后退邊道：“反正我該說的都說的，鎖不是我塞的，就算我塞了我也沒塞進去，你愛找誰找誰，不關(guān)我的事，少跟我爸告狀，你不告狀我也不說你暗戀別人這件事，我們扯平了?！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

    而余眉看著她嘴皮子一翻一翻，一直也是站在原地，半張著嘴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站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沒什么心情再買圍巾帽子了。

    她邊走邊想這事，風(fēng)吹得她冷都顧不上戴帽子，如果說，真像表妹說的那樣，譚慕銘看到了，那他也許只是走過去而已，不會提醒你，那個人雖然冷漠但不冷酷，以她對他的了解，像那種卑鄙的落井下石的事，就算這幾日她了解到他說話又不近人情又惡劣，也絕對做不出這種掉人品的事，這一點余眉還是肯定的。

    可是轉(zhuǎn)而想到表妹說想將她趕走的話里意思，一時又猶豫了，他是很明確的對自己說出厭惡之類的話，如果厭惡一個人，就會不想待在一幛樓上天天遇到，那么會想趕走，這樣的想法又是順暢的，她不由想起自己在花展時，譚的冷言冷語，可是明明后來合照時，那個猥瑣的中年老板他可以不理的，還是幫她撥開了，她知道，即使是吵，也一直不曾想惡他。

    可是后來的事……一言不發(fā)，還一反往常熱情的幫她開鎖，后來……再后來……徹底鬧翻后，早上他卻在門口幫她換鎖，換了新的，舊鎖不見蹤影，毀尸滅跡……

    余眉越想越覺得心跟寒風(fēng)吹了似的發(fā)涼。

    李雨蓉回到賣手工織的帽子圍巾的小攤時，幾個人正竊竊私語，一見她回來就圍上來問：“哎哎，李雨蓉，剛才那個誰啊？”

    “不會是你說的那個討人厭的表姐？我還以為長得兇神惡煞，跟母夜叉一樣，沒想到是個美女啊……”

    “說的是??？好漂亮的妞，說實話，你跟你表姐長的一點也不像……”

    “早知道戒城有這么漂亮的女生，我也去考好了……”

    另一個紅毛的看他，嘲笑哼了聲：“得了吧，英語考了十幾分的也想上戒城，我還想去哈佛呢……”

    轉(zhuǎn)頭道“雨蓉啊，你表姐多大啊，比你大不了多少吧？”

    “她哪個班的？我有同學(xué)也是戒城，下次去看看，都說好學(xué)校無美女，李雨蓉的表姐不就是嗎？也許遍地是美女也說不定……”

    幾個男生跟打了雞血一樣問道。

    李雨蓉本來還沉默著，聽著聽著突然就發(fā)飆的沖他們喊：“長的好看有用??？好看的還有做□□的，你們怎么不去看？還有給人當(dāng)小老婆的，還有不要臉跟老頭跑的，還有當(dāng)寡婦還賣sao的，一張臉好看就成仙女了，人見人愛了？不用像人一樣吃喝拉撒睡？有什么啊，她大便一樣臭，家里在家村，窮的時候天天吃臭魚爛蝦，鞋子一脫襪子破三個洞，眼屎還扣不干凈，憑什么有優(yōu)越感？憑什么誰都喜歡她？我要跟她換臉，我會比她強一百倍！告訴你們！”

    她一口氣說完，幾個同學(xué)聽得嘴巴微張，全愣在那兒，連周帽子攤的幾個人都像看神經(jīng)病一看他們，這穿著還說的這話……于是紛紛扔了手里的圍巾走了。

    客人走了，攤主頓時不樂意了，也沖他們狂吼：“哪來的學(xué)生，買不買？不買你們別擋著道，我不還要做生意，要說話到邊上去，走開走開……”

    幾個同學(xué)這才反應(yīng)過來，男生沖攤主罵了一句才拉著李雨蓉走。

    兩個女生也不由拉著她安慰著：“你別生氣了，你長得比你表姐耐看多了，真的真的，我看著你表姐也覺得討厭，長得跟妖精一樣，長大了就是給男人當(dāng)情婦的那種不正經(jīng)女人，咱們以后離她遠點就行了，消消氣，一會還要去吃火鍋呢?！被疱伿抢钣耆卣f要請的，兩人自然得哄著點，別一個不開心不去了。

    李雨蓉心情不好，說完也不吭聲，走了會兒回頭看了看，余眉早已不在人群里。

    看到表姐她就想起那天，她在臺階站著等，等了三個多小時，她氣憤的撕了紙條，本來只是賭氣的想塞一半進去嚇嚇表姐，結(jié)果剛?cè)艘稽c樓上就下來人，腳步很輕，等到人下來了她才發(fā)現(xiàn)，她當(dāng)時很驚慌，看到下來的人是樓上沈奶奶的孫子，她立即就將紙條藏起來背對著門跟他打招呼。

    她現(xiàn)在仍然記得，他看了她一眼，她沖他笑的那么可愛，但他卻像自己是什么惡心的東西臟他的眼一樣，惡嫌的丟下一句：“丑人多作怪。”連腳步都沒停留一下。

    丑人多作怪……

    她記得自己轉(zhuǎn)身就將紙條塞進鎖眼里，還找來東西用力的捅，將紙捅進里面，連勾都勾不出來，然后她就扔了東西跑了出來……

    那一刻，她從來沒有那么恨過表姐，當(dāng)初那么丑那么黑，天天喂豬帶孩子還起豬糞，身上天天一股屎尿味兒，被大姨使得團團轉(zhuǎn)，姥姥都說她是個沒有福氣的，一輩子做牛做馬的命，憑什么考上了戒城就能變漂亮，憑什么男生都要轉(zhuǎn)著她轉(zhuǎn)，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她暗戀的人，她就讓她一輩子都暗戀，永遠得不到……

    余眉回到家，摘下手套和圍巾不由松了松肩膀，總覺得心里不得勁兒，像堵著什么很想有個什么發(fā)泄工具發(fā)泄一下，剛把外套脫下來，就聽到門鈴聲。

    她走到門口，看了下貓眼，隨即伸手將門打開一條縫，譚慕銘就站在門口，臉上肯定也是很臭的表情，但手里似乎拿著什么東西，還是紙包的。

    管她什么東西，看到他的臭臉，她的臉色也好不起來，甚至火大了，兩人之前本來就鬧的不愉快，見面都不說話，現(xiàn)在居然按她門鈴。

    余眉不由學(xué)他以前雙臂抱胸的樣子，看了看他道：“你來干嘛？別是還想用紙來塞鎖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