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線緊繃發(fā)澀，鹿行雪拉著她轉(zhuǎn)身：“你怎么了？”

    姜瓷唇色泛白，眼睛濕漉漉的。她深吸了口氣，故作輕松地回答：“……沒怎么啊?！?/br>
    鹿行雪稍作沉默，才道：“……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姜瓷不餓，但是比起雷雨天獨(dú)處，她情愿和鹿行雪一起再吃點(diǎn)什么，當(dāng)下便答：“要?！?/br>
    鹿行雪：“吃什么？冰箱里好像還有一些菜，我們下去看看再說？”

    姜瓷：“我都可以。”

    亦步亦趨地跟著鹿行雪進(jìn)了廚房，鹿行雪打開冰箱：“這里有蔬菜，還有莊阿姨熬的蟹黃醬……我們吃拌面可以么？”

    姜瓷點(diǎn)頭：“嗯?！?/br>
    屋外電閃雷鳴，廚房里卻靜謐而明亮。鹿行雪已經(jīng)換了家居服，袖子挽到手肘，對著水流沖洗蔬菜。

    姜瓷在她身后，手上還牢牢抓著貓咪玩偶，垂落的蓬松貓尾巴，輕微晃動。

    手機(jī)突然響了。

    姜瓷恍若未聞，鹿行雪出聲提醒她：“電話?！?/br>
    “??？……噢?！苯煞鍪謾C(jī)，是溫念。

    雷聲沒有停，溫念的聲音順著電流鉆進(jìn)姜瓷的耳朵里：“阿瓷，別怕?！?/br>
    溫念這樣的開場白，就仿佛是那一天，她把她從噩夢里拯救出去。

    姜瓷走開幾步：“我沒怕?！?/br>
    身后的人離遠(yuǎn)時，鹿行雪關(guān)了水，把葉子菜整齊排在砧板上，細(xì)細(xì)切絲。

    溫念對姜瓷說了一些近來發(fā)生的事，這種時候，姜瓷只要安靜聽著就可以。兩人感情最好的時候，因?yàn)檎炷佋谝黄鹨呀?jīng)沒有了新鮮的話題，溫念就給她唱歌，只要能聽見溫念的聲音，姜瓷覺得，雷聲也不是那么可怕。

    ——可是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再這樣了。

    姜瓷知道，自己在心理上不應(yīng)該再依賴溫念。她可以做到的，她也做到了，早些年，溫念和男生陷入熱戀期，完全把她拋在腦后的那些雷雨天，那些最困難的時候，她不是照樣熬過來了嗎？

    更別提現(xiàn)在。

    又聽溫念說了兩分鐘，姜瓷下定決心打斷她，她問她：“你的身體還好嗎？有沒有注意休息？”

    溫念：“……我很好?！?/br>
    姜瓷：“那就好。……鹿行雪在準(zhǔn)備宵夜，我去幫幫她，我們下次再聊?！?/br>
    沒有給溫念再多說哪怕一句話的機(jī)會，姜瓷掛了電話，重新回到鹿行雪身后。

    感受到她的去而復(fù)返，鹿行雪直起腰背，修長的脖頸往后側(cè)：“姜瓷，可以幫忙準(zhǔn)備一下餐盤么？”

    姜瓷沒精打采道：“不想?！?/br>
    鹿行雪：“……”

    鹿行雪轉(zhuǎn)身，兩人面對面，貼得太近了，鹿行雪的家居服領(lǐng)口微微敞著，姜瓷正要退，外面又是一片撼天動地的雷聲。

    她不動了。

    鍋里的水咕嚕嚕地翻滾，等這一波雷聲結(jié)束，鹿行雪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姜瓷，問：“你怕雷聲？”

    姜瓷把臉撇開：“不怕?！?/br>
    鹿行雪：“小騙子?！?/br>
    這三個字帶了點(diǎn)兒氣音，尾調(diào)稍稍拉長，終于還是說出了口。

    姜瓷撓耳朵，莫名覺得癢。

    第7章 07

    驟雨初歇，第二天的陽光依舊明媚。

    插了一宿的耳機(jī)聽音樂，姜瓷睡得很不安穩(wěn)，早起買了杯咖啡，去唱片行的路上，接到霍蓁蓁的電話。

    “阿瓷你醒了沒有？”霍蓁蓁的聲音聽上去像藏了幾百個八卦想要分享。

    姜瓷回她：“有事做，已經(jīng)在路上了?！?/br>
    “那就好，我還怕你沒起，打擾到你休息?！被糨栎钃Q了口氣，“你猜今天一大早誰找我？”

    姜瓷：“誰？”

    霍蓁蓁：“顧曉唯！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他說什么嗎？”

    姜瓷：“……”發(fā)生了什么，霍蓁蓁突然這么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

    霍蓁蓁也不賣關(guān)子：“他不是要跟他同事結(jié)婚了么，昨天中秋，他們一家特地去拜訪女方家長，想把日期定了。之前他同事說爸爸是老師，mama是醫(yī)生——咳，什么呀！她爸確實(shí)是在學(xué)校工作，不過是門衛(wèi)，mama在醫(yī)院，也只是護(hù)工。顧曉唯他媽，多講究一人，當(dāng)時那臉啊就拉得老長。顧曉唯熬了一宿，天沒亮就給我打電話?！?/br>
    這個轉(zhuǎn)折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姜瓷問霍蓁蓁：“他跟他同事的事兒，給你打電話是要干嘛？”

    霍蓁蓁：“他責(zé)怪我當(dāng)初分手太干脆，如果我真的愛他，就應(yīng)該死纏爛打不松手，這樣他狠狠心，也就不會跟他同事走到談婚論嫁這一步?！?/br>
    “……”姜瓷嘆為觀止：“他腦殘吧?！?/br>
    “他腦殘。”霍蓁蓁認(rèn)可了姜瓷的評價，邊笑邊道：“不過我說，‘你們是真愛啊，我怎么忍心棒打鴛鴦’?！?/br>
    姜瓷聽了也忍不住笑。

    霍蓁蓁：“阿瓷，你知道我的，雖然我看上去沒心沒肺，但顧曉唯這事兒做的，真心傷人。不過今早這個電話，徹底讓我明白他就是個狗東西！我跟他一塊兒的那兩年就當(dāng)喂了狗了！”

    霍蓁蓁能想通，姜瓷自然替她高興。兩人又聊了幾句，霍蓁蓁問姜瓷：“昨天中秋，你在哪兒過節(jié)的？”

    廚房里那一幕場景在腦海中回放，特別是鹿行雪說的那句“小騙子”，姜瓷抬手喝咖啡，磨蹭了會兒才回話：“鹿家?！?/br>
    霍蓁蓁：“你近來有沒有見過童甄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