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些都比較舊了，回頭會買新的。”淺辰隨口敷衍道。

    “可是這些海報多好看啊，都是經(jīng)典版的，丟了好可惜?！盇pple撿起海報，“對了，你看過柏川結(jié)婚新聞的視頻了嗎？”

    “看了一些，沒看完。”

    “有一個超級可愛的，我找給你看！”

    Apple扶著眼鏡，熟練地打開Youtube，輸入了一排英文，然后一個沒有字幕的視頻彈了出來。

    第一幕是柏川在倫敦演唱會上的公開發(fā)言。

    “Now theresomething important I’ve gottell you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拿著話筒喘著氣說道，“I finally found the one I end the restmy life with.”

    這個視頻淺辰看了很多遍，帶翻譯的也看了。這兩句話的意思大家也翻譯過：“現(xiàn)在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我終于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接下來又有一段他沒看過的。

    演唱會結(jié)束后，記者問柏川：“Have you proposed?”

    柏川想了一會兒：“Not yet.”

    “Are you aboutpropose?”

    “Maybe  year?”說到這，柏川笑得有些不好意思，“Haha, I don’t know actually. We’ll see.”

    “看！就是這個笑！”Apple按住暫停，把視頻又倒回去了幾秒，停在柏川的笑容上，“他居然會害羞，柏天王在害羞！”

    “他在說什么？”

    “人家問他你求婚了嗎，他說還沒有，打算明年求，但他也不確定。你看，他這樣真的好可愛！”

    看著Apple一個熟女樣的女人像小女孩一樣花癡，還反復重播柏川的笑容，淺辰有些無奈，干脆自己收東西。

    所幸Apple還算有點良知，很快過來幫忙。

    從家里到賓館他的話一直不多，Apple離去以后，好像累積一個月的疲憊瞬間襲來，淺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就連電話響了一個下午也沒有聽到。

    整整一個白天，他只做了一個關(guān)于柏川的夢。像是被打碎的記憶片段拼湊在了一起，夢中人不時的甜言蜜語和溫柔親吻讓他不愿意醒來——就算是隱隱間聽見手機鈴聲響了，知道自己在做夢，也不愿意醒來，甚至強迫自己再次睡著，讓這個夢繼續(xù)下去。

    晚上九點過，他終于模模糊糊地醒了。

    打開床頭燈，就算是微弱的光也會刺得眼睛發(fā)疼。想伸手蓋住眼，卻發(fā)現(xiàn)枕頭是濕的，鼻尖的酸疼感也還沒有消失。

    躺在床頭發(fā)呆了好一陣子，淺辰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聽說柏川結(jié)婚的消息后自己只不過稍微驚訝了一下，并沒有太難過。一個多月過后的今日，除了越來越沉重的壓抑，他也沒有覺得傷感。

    可是，做了一整天的美夢，自己卻會在沉睡中一直流淚。

    手機鈴聲又響了。

    一直懵懵懂懂的，他沒看屏幕就把電話接了起來：“喂。”

    自己聲音竟有些沙啞，是感冒了還是睡多了？

    電話那頭卻沒有人說話。

    淺辰看看屏幕，上面顯示的是未知號碼。于是他又說道：“喂？”

    “……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和我說話了？”

    聽到這個聲音，淺辰幾乎懷疑自己又在做夢了。只是床頭昏暗卻真實的光，電話貼在耳朵上的觸感，還有鼻尖微微的酸脹……都讓他知道自己最終還是醒來了。因此，比夢中更加清晰的痛感也迅速襲來，讓他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柏川似乎也沒有打算逼問他，電話上的靜默持續(xù)了接近一分鐘。

    他很想像以往那樣用嬉笑的態(tài)度敷衍過去，然后再若無其事地回到柏川身邊，像哥們兒那樣給予祝福。

    但再做不到了。

    再堅硬的外殼也會被擊垮，現(xiàn)在的他又變成了當年遭遇挫折時的自己。軟弱到不堪一擊，像個蝸牛一樣把自己藏在黑暗的小殼中，不敢再伸出頭來。

    “應該是吧?！彼行┦竦卣f道，“……不要再聯(lián)絡(luò)了?！?/br>
    “不可能?！卑卮☉B(tài)度相當堅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一次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不是還——”

    他話未說完，淺辰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那邊的手機關(guān)機了。

    柏川站在淺辰家門口，按了幾次門鈴，又重重拍了了幾下門，還是沒有回音。

    他一直以為，淺辰會不接電話是因為跟媒體一樣誤會他會跟女人結(jié)婚。但此時此刻，另一種如何也不愿意面對的想法突然浮現(xiàn)在腦?！?/br>
    難道……是他一直在一廂情愿？

    淺辰或許真的只是把他當成朋友，他卻那樣高調(diào)地公開自己的想法……

    柏川靠在門上，想起自己在演唱會和采訪中說的話，再試想一下淺辰在不喜歡他的情況下會表現(xiàn)的反應……禁不住捂住了眼睛。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簡直太愚蠢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楊氏第17屆年度圣誕舞會在著名音樂家楊楠的一棟私人別墅中舉行。

    盡管這個舞會屬于私人性質(zhì)，但以楊楠在音樂界的地位，它在多年的演變下已經(jīng)成為了每年一次最具影響力的大型盛裝舞會之一，聚集了各路藝術(shù)家、明星、名媛以及豪門巨富，其豪華程度絕不亞于“花花公子”豪宅的私人派對。這一晚的主題除了平安圣誕，還有為地震災區(qū)的兒童賑災捐款。

    楊楠這一棟別墅的大小堪比古代的歐洲城堡，位于距離海岸三公里的一個小島上。最為奇特的是，島上的一座座堡壘比它賴以生存的小山群還要高出三倍，紫色晚霞中的建筑群又泛著熠熠銀光，這讓站在海峽對岸的人眺望小島時總有看見彼得潘夢幻島的錯覺。

    幾乎人人都穿著奢侈品牌設(shè)計師量身訂造的豪華晚裝，戴著珍藏版的高檔珠寶首飾，穿梭在端著銀盤高腳杯的侍者中，與社交圈內(nèi)的名流人士交談聊天，等待著午夜的到來。

    淺辰按著楊英赫的指示穿了正式的黑色小西服和白色襯衫。為了不顯得過于正式呆板，他還特意系上了粉色的領(lǐng)帶，在胸前別了一只粉色的蝴蝶胸針。這一點綴立即將他周身洋溢的朝氣呈現(xiàn)出來，加上臉孔的青春俊俏，簡直就像一只游戲花叢的花蝴蝶。

    雖然穿著完全沒有問題，但如此正式的舞會他還是第一次參加。剛一脫掉大衣進入舞會現(xiàn)場，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不會顯得過于正式，還會顯得太過休閑了些——這舞會里居然連系領(lǐng)結(jié)的男人、穿拖地晚禮裙頭戴皇冠的女人都有！

    淺辰一頭冷汗，很想回家換一套更正式的來，但迎面走來的楊英赫很輕松地把他截?。骸靶\，你總算來了?！?/br>
    “人好多?！睖\辰往四周看看，“你穿得真sao?！?/br>
    楊英赫微微一愣，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這還sao？”

    淺辰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其實貴妃娘娘雖然性格放浪，但在衣著品味上，他一直走的是成熟穩(wěn)重風格。在眾多孔雀公主和燕尾王子的包圍下，他竟穿了徹頭徹尾的黑色，西裝、襯衫和領(lǐng)帶都是——當然黑也是黑得非常有品味，精工的剪裁，筆挺的身材，都讓這套西服散發(fā)著nongnong的金錢味。

    只可惜楊英赫長得太沒救，五官太嫵媚，皮膚太白，配上鮮亮的亞麻色頭發(fā)，這種純黑色都能給他穿出sao包的味道，簡直快刺傷了淺辰的眼球。

    “大概是小淺心中期望我能sao一點，于是看著我也覺得sao了?！睏钣⒑諢o視淺辰嘔吐的狀態(tài)，對他伸出一只胳膊，“跟我進來吧?！?/br>
    “還要挽手？”

    “不然怎么叫舞伴?！?/br>
    “我不想讓別人認為自己是玻璃啊?！?/br>
    “誰說當舞伴就一定是玻璃了。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你要真和我保持距離遮遮掩掩，人家才會誤會好吧？別婆媽了，手給我?！?/br>
    淺辰這才不甘不愿地挽住楊英赫，但動作也很純爺們兒，讓一旁赫威集團的“后宮男妃”們都感到納悶——難道楊董已經(jīng)膩味了柔弱精致美少年型？改濃眉大眼陽光型了？

    聽見淺辰的低吼后，他們又不由再次感慨，這次的口味真重。

    楊英赫帶著淺辰穿梭在不同的宴會廳，向他一一介紹圈內(nèi)的知名人士。

    無疑正廳是修建得最壯觀的。

    星光從透明的玻璃房頂落下，與廳內(nèi)的輝煌燈光相互輝映。室內(nèi)的小型噴泉旁擺放著一排排餐桌，水晶一般的地面一直蔓延到旋轉(zhuǎn)樓梯的盡頭。

    穿著一身雪白燕尾服的鋼琴師坐在高高的平臺上，低垂著眉目，舞動著雙手，一支優(yōu)雅而動聽的曲子便從他美麗的十指間流淌而出……

    盡管看不到正面，但那種渾然天成的淡雅與沉靜，還有側(cè)臉漂亮的弧線，都讓淺辰禁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那個鋼琴師是……”話說到一半，他看見了站在琴架旁邊敲鼓點的凌少哲。

    凌少哲的頭發(fā)終于染回了純黑色，這反倒讓他看上去更嫩了一些。他注視著鋼琴師溫和的表情，居然令淺辰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與他見面時的情景。

    ——這才是凌少哲啊，那個溫柔到?jīng)]底線經(jīng)常讓人為他憤憤不平自己卻毫無動靜的老好人凌綿羊！

    這時，楊英赫緩緩說道：“那是我弟弟，少哲的男朋友?！?/br>
    “哇，你居然有弟——什么，凌少哲的男朋友？！”淺辰猛地往后一彈，“凌少哲不是你的愛妃嗎？”

    楊英赫推了推他的腦袋：“愛妃什么，瞎說話?！?/br>
    隨著一支悠揚的曲子結(jié)束，白衣鋼琴師從同樣雪白的臥式鋼琴前站起。與此同時，雷動的掌聲響起，底下不少人叫好：

    “果然是二少爺，太厲害了！”

    “天生的鋼琴家啊，將來一定會比你父親還厲害的！”

    “真好聽，這是我今年聽過最棒的演奏了！”

    鋼琴師朝著下面的人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牽著凌少哲的手，走下了樓梯。

    剛邁出幾步，他就看見了淺辰身邊的楊英赫。

    “哥?！?/br>
    他快速走向楊英赫。身后的凌少哲看了看淺辰和楊英赫勾在一起的手，卻站在原地不動了。

    這雪白的男人近看竟然更帥，雖然臉蛋和氣勢都沒法跟柏川比，但這高瘦的身材，這出塵的感覺簡直像童話故事里走出來的王子。

    “好久沒見了?！睏钣⒑罩噶酥干磉叺臏\辰，“這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淺辰。”

    “我知道。我看過你的MV，很不錯?！蹦腥诵α诵?，對淺辰伸出手，“你好，我是楊沉然。”

    “楊沉然？”淺辰握手握到一半，嘴角抽了抽，“你不會就是寫《灰燼》的沉然吧？”

    “嗯，是我。”

    “媽呀，怎么可能！”淺辰手一抖，“怎么會這么年輕？我一直以為是大叔！”

    楊英赫又推了推淺辰的腦袋：“小淺，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大驚小怪。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沉然啊，只是他不愿意高調(diào)大家也就不多提?！?/br>
    “可是，沉然不是個馬甲嗎？就連錄歌的時候你們都不讓他露面，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