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回頭冷冷看她一眼，眸子被仇恨燒得通紅。

    剪云砂早猜到朝雨不在世，緊緊握住玉佩，看向佩玉的眼神愈發(fā)憐惜，“你叫什么名字？我?guī)慊厍Ш畬m?！?/br>
    佩玉冷笑，聲音喑啞，如果可以她愿化身厲鬼，把這人拉下地獄，讓她也受受噬心之苦，但……師尊還在外面。

    不能讓師尊看到這樣不堪的自己。

    剪云砂聲音溫柔，“你想要什么？宮主之位？千寒秘法？還是我的所有寶器，不管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會給你?！?/br>
    “都會給我？”佩玉嘶啞著聲音問。

    剪云砂道：“是，無論何物，便是天上星、水中月，我也能為你摘到?！?/br>
    佩玉露出抹嘲諷的笑。

    當(dāng)年剪云砂也是和歲寒說這樣的話吧，那時(shí)紅鯉佩還在歲寒手中。

    剪云砂在乎的只是一塊玉佩，或者一個(gè)身份而已，這世上，除卻師尊，還有誰會真心在乎憐惜著佩玉呢？

    佩玉沉默著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除了師尊，還有誰會在乎她？

    她這樣的人，生來便處在黑暗之中，被人欺凌、踐踏，除了師尊，沒人向她伸出手，好不容易到了人間，又被重新推入地獄。

    在她嘗盡苦難后，這群罪魁禍?zhǔn)拙挂仡^補(bǔ)償，說她原是落難的公主，說她本不該屬于地獄，說要為她摘天上的星、撈水中的月。

    可她稀罕嗎？

    “你別走，”剪云砂不顧儀表，跟著追過來，“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別走。”

    佩玉猛地回頭，眼中翻騰的恨意有如實(shí)質(zhì)射來，讓剪云砂一愣，呆呆站住。

    佩玉說：“我稀罕嗎？”

    第84章 要拆他家

    懷柏抱劍斜倚，立于如血?dú)堦栔校克蜌w鴻。門被推開，懷柏立馬轉(zhuǎn)頭，見小徒弟眼睛紅紅垂頭走出，眉登時(shí)皺起。她十分清楚佩玉秉性堅(jiān)強(qiáng)，對外人鮮少有流淚的時(shí)候，此時(shí)變成這樣，莫非是被欺負(fù)了不成？

    “誰欺負(fù)你了？”懷柏執(zhí)著云中就要往殿內(nèi)闖。

    佩玉忙把她拉住，“師尊，我想回去?！?/br>
    “不行，我非得把他揍一頓?！睉寻叵?，她捧在心尖上的人，居然被人欺負(fù)哭了，這世上除了自己還有人敢欺負(fù)她徒弟，非要討回來不可。她拉開門，對剪云砂對個(gè)正著。

    斜陽泄進(jìn)昏暗殿內(nèi)，剪云砂瞇著眼睛，如雪白皙的膚色被映出幾分艷，盛世牡丹，國色無雙。

    懷柏嗤笑一聲，“我以為是誰，千寒宮主。”

    剪云砂目光頗為不善，與懷柏對視，一時(shí)間火光四射，寧宵拍拍佩玉的肩，帶她往旁邊挪了幾步。

    懷柏與剪云砂頗為不對盤，此刻更是相看兩厭。

    她們積怨已久，若說源頭，大抵要算到三百多年前，懷柏帶人在天海秘境劫了剪云砂的朱脂。

    朱脂是仙門千金難求的胭脂，要取紅蕪獸眉心精血，數(shù)十只紅蕪獸才可制成一小盒朱脂。

    剪云砂素來是愛美之人，前去天海秘境也是因?yàn)橹熘y求，而紅蕪獸長居秘境之中。待她好不容易找到一窩巢xue，取血到一半時(shí)，卻被人橫空劫去，叫她如何不記恨許多年？

    懷柏初時(shí)也并非故意。

    紅蕪獸本是怯弱親人的妖獸，卻因懷璧之罪瀕臨滅絕，取血之法亦十分痛苦。她當(dāng)時(shí)看剪云砂下手便要趕盡殺絕，毫不留情，便上前交涉，一言不合二人動手，打斗之中，不小心損壞剪云砂的朱脂，紅蕪獸也趁機(jī)逃脫。

    她們同為仙門俊杰，若只是此事，未必沒有轉(zhuǎn)圜之機(jī)，懷柏只要弄盒朱脂或其他美容圣品賠罪，剪云砂或許能原諒她，握手言和。

    偏偏那時(shí)懷柏嘴欠，在剪云砂驚呼“你居然毀了我的朱脂”時(shí)，回敬一句“毀了就毀了，還要挑日子嗎”。

    從此二人的梁子便這么結(jié)下。

    懷柏問：“是你欺負(fù)我徒弟？”

    剪云砂冷笑：“呵，欺負(fù)就欺負(fù)了，還要挑日子嗎？”

    懷柏心道，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她還是這般小氣。

    剪云砂咬牙切齒說完在心里醞釀了三百年的話，心中舒爽，又意識到不對，“你徒弟是誰？我欺負(fù)誰了？”

    懷柏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朝雨的孩子是你徒弟？”剪云砂掩唇笑起來，很是暢快，“我徒弟是你徒弟的娘，那我算不算你娘？”

    懷柏：“幼稚。”仙門關(guān)系錯(cuò)綜復(fù)雜，個(gè)個(gè)都是活了千百年的老王八，今日你兒子拜入我門下，明日我孫女拜入你門下，真要細(xì)算輩分，不知會亂到哪去。

    懷柏覺得和這活了幾百年毫無長進(jìn)之人無話可說，轉(zhuǎn)身朝佩玉招招手，“徒弟，我們回去。”

    “慢著，”一只玉簫攬住她的去路，剪云砂道：“她是千寒宮的人?！?/br>
    “她是千寒宮的人？”懷柏一字一句問，猛地轉(zhuǎn)身望向剪云砂，“那我問問你，她流落窮山惡水時(shí)，你在哪里？她被人踐踏辱罵時(shí)，你又在哪里？你連自己的徒弟都沒護(hù)好，還跟我來搶徒弟了，敢問閣下算命嗎？”

    剪云砂不明所以，“算什么？”

    懷柏道：“你算什么東西。”

    剪云砂氣惱萬分，玉簫一劃，但云中更快，如驚鴻游龍，剎那間橫在剪云砂眉間。

    未出鞘，劍風(fēng)依舊凜冽。

    剪云砂瞪大了眼，眉心有些冰涼，“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