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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柏面帶微笑,靜靜地看著她。 胡美人說:“她點亮了我的眼睛,就像圣人把星火帶到人間一樣,我也想去做一些事情,也許不是對的,但生于天地間,如果不試一試,那該多么無趣?” 桃林和風(fēng)熏人,雨水濯盡浮塵,樹上的花朵墜著盈盈雨珠,花瓣紛疊,細(xì)葉嫩綠。 三人走過桃林,染滿袖桃香。 胡美人帶她們來到一座小亭,亭中石凳石桌俱全。 長袖一拂,樹下埋了百年的老酒被她提在手里。她本想坐下,眼尖地瞥見凳上一只紅蟻慌亂爬著,輕輕笑了下,彎腰小心將它送至亭外翠綠的草地。 當(dāng)了這么多年圣人,她這樣的妖怪,竟也愛惜一只螻蟻的性命。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修行的第一百年,她見弱rou強食,天生天殺,萬物皆無情;第一千年,她見人心不足,世人貪婪;而至如今,她只見一場春雨盡,天地悉清明,世上種種都有其可愛之處。 “這次多謝你們相助?!焙廊藶樗齻冋鍧M酒,舉起酒杯,“算我敬你們。” 懷柏笑著一飲而盡。酒水清冽,唇齒間殘余芬芳桃香。 佩玉施術(shù)拂凈石凳塵埃,讓懷柏坐下,自己靜靜立在一旁,神態(tài)十分恭敬。 胡美人見了,忍不住夸道:“你的徒弟真是孝順,便與我家月兒一般?!?/br> 懷柏笑瞇瞇地說:“那是那是?!背苏煜胫仙?,徒弟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 胡美人想到霽月,又嘆一聲,眉目有些黯然。 懷柏勸道:“她雖失了一臂,卻得到有為劍,可謂禍兮福所倚,日后我讓簡一給她做一個偃甲,縱比不上血rou,但也能行動如常?!彼f:“兒孫自有兒孫福啊,我們就不用管這么多了?!?/br> 佩玉眉頭一皺,兒孫自有兒孫福? 胡美人放下酒杯,道:“并非這般。東海有許多長老尸位素餐,這次你也見了,他們并未如何出力,但若我一走,霽月只有金丹,不知能不能壓得住這群人?!?/br> 懷柏點頭,“也是,章禮不就是?” 胡美人面色黯淡,“和人打交道這么多年,我卻依舊不怎么明白。我身而為妖,雖力有未逮,答應(yīng)她的話,一直在努力實現(xiàn),傳教于人,護一方安寧,但很多人口口聲聲說著仁義道德,卻行不義之事,我分辨不出,便如這次砍斷月兒手臂之人一般……” 胡美人竭力壓住心中的殺意,最后只是悵然,“她教會我仁道,卻沒教會我人心?!?/br> 怪只怪淵風(fēng)死得太早,可壽元天定,又能如何? 胡美人將酒飲下,眼里浮現(xiàn)一層朦朦朧朧的水光,“有時候,縱然生出九尾,修為通天,無所不能,也改變不了命數(shù),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 聽她說起命數(shù),佩玉心里一凜,眼睛緊緊地盯著懷柏。 自重來一世,她便格外害怕命數(shù)這兩個字。 懷柏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抬起頭,盈盈笑道:“怎么啦?” 佩玉蹲下身子,將頭靠在她的腿上,低聲說:“我想要保護師尊,無論發(fā)生什么,也想保護師尊。” 胡美人趴在了石桌上,合著眸子,大抵是醉了。 懷柏手撫著佩玉的發(fā),覺得徒弟秀發(fā)如絲緞柔軟,比狐貍尾巴還要好摸一些,“我也想保護你呀?!?/br> 佩玉感受到師尊的溫度,心漸漸安定,勾了勾唇,又小聲說:“我害怕命數(shù)……” 懷柏安慰:“我不是淵風(fēng),你不是九尾,我們比她們要強大許多,等我們強到可以與天道抗衡之時,這天地間還有什么能奈何你我?” 她記得時陵慘痛,但她把原因歸結(jié)于自己的弱小。既不能強大到早早看穿鳴鸞偽裝,又不能帶好友走出時陵,才這么可憐地如同螻蟻一般的踐踏。 懷柏心里默默下定決心,待回孤山后,便開始努力修煉,為了佩玉,也為了所有她想珍惜的人。 …… 霽月送狐妖離開時,天邊斜陽萬里。 晚霞璨如織錦,天地染上一層金色,如夢如幻。 狐妖不能做一個圣人,就算東海的百姓認(rèn)可,圣人莊里的長老也不會罷休。 霽月將狐妖放下,最后一次摸了摸她柔軟的皮毛,狐妖乖乖地伏在地上,沒有躍開。 游煙翠眸里含滿了淚,哽咽道:“師尊,對不起,過去是我任性?!?/br> 狐妖心中莞爾,“我從未怪罪你,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世上哪有父母會因這點小事記恨自己的孩子?” 游煙翠聞言,眼淚掉得更兇。 狐妖的目光移至柳環(huán)顧身上,語氣有幾分歉疚,“過去,是圣人莊負(fù)你?!?/br> 柳環(huán)顧身子緊繃,強笑道:“師尊,圣人莊養(yǎng)育我,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我……” 狐妖嘆息,“你身上負(fù)有魔血,注定要比別人走得更坎坷,這些年來,你努力想要接受別人的認(rèn)可,可你又曾真心喜歡他們?如果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了,苦心經(jīng)營得來的東西,不會讓你真正開心的?!?/br> 柳環(huán)顧眉頭緊擰,似有所思。 狐妖道:“就送到這里吧?!?/br> 它的身影迅如閃電,像山林奔去,只見一道雪亮的光掠過,眨眼便至山嶺之上。 游煙翠疾跑幾步,戀戀不舍地喊:“師尊,不要拋下我們!” 狐妖回頭看了她們一眼,想起了八百年前,與淵風(fēng)分別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