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頁
書迷正在閱讀:鐵腕名流、花都不熱氣、我那么大一個媳婦呢、快穿之學習使我快樂、我那么大一個媳婦呢!、和宿敵協(xié)議結婚后,我馬甲掉了、極品禁書、被偏執(zhí)雌蟲撿到以后[蟲族]、穿成病嬌偏執(zhí)狂后,我人設崩了、被讀心后成了全職女兒
鳴鸞提刀慢慢走過來,黑色的衣袍搖曳,鬢邊的銀霜閃爍微光。懷柏抬起頭,看見雪白的刀光,刀上紅線糾纏,好像血液流淌。 這是把很美的刀,修長秀艷,似一個亭亭的美人。 是無雙。 懷柏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為什么是無雙?為什么鳴鸞手里拿的會是無雙? 就算鳴鸞是她的心魔,但……為何是無雙? 懷柏不愿細想,指間一抹幽微青光,正想把這幻影斬下。 卻見鳴鸞一偏頭,神色無辜,眼神濡慕,喚:“師尊。” 這一聲如春雷乍起,懷柏腦子轟然一聲,手懸在半空,卻無法狠心施法。 鳴鸞身上的傷痕消退,露出姣好如花的面容,裙擺上血色漸漸滴落,鬢角的白發(fā)換成青絲。她看著懷柏,眼中是熟悉的信任與依賴,鳳眸濕潤含情,像雪間的溪流,山澗的小鹿。 師尊。 師尊、師尊。 懷柏知道這是幻影,手卻哆嗦著,心里想著再多看一眼。 這幻影變化萬千,時而化作月下抱劍的少女,濕發(fā)垂在兩側,軟軟地說著喜歡師尊。 時而名花初成,自雪夜戴刀而歸,拂去肩頭一兩點雪屑,身上浸染一段清冷的梅香。 時而坐在夕陽里,望著連綿青山,絢爛霓霞,癡癡等候; 時而踏花而歸,兩眼彎彎,畢恭畢敬,步步緊逼,溫良恭謹,大膽犯上。 這少女以癡心織羅,用色相誘惑,在漫漫的時光里,耐心編制一張名為情字的大網(wǎng)。然后不動聲色地看著獵物懵懂無知地走入其中,被緊緊束縛,從此深陷,不得解脫。 然而最后,她卻終于露出猙獰的本相,眼瞳滴血,唇色猩紅,笑容猙獰又絕情,奪去她的一切,將她鎖在三百年的愧疚痛苦中,再笑著說—— “師尊,這是你欠我,這總是你欠我……” “余生,你只要痛苦就好了。” 懷柏眼前一片猩紅,青衣飄揚,云中猛地出鞘,星河般的劍光照亮黑暗的洞府。 一揮劍,鏡花水月碎開,腳下螢火點點,是流光的碎片。 然而那心魔還未肯罷休,一時變作白衣少女,癡癡喚她師尊,一時又化為黑衣血魔,笑容盈盈,滿手血腥。 懷柏在惶惶然中揮劍,洞xue里劍痕交錯,銀光爍爍,熠熠生輝,照得她的臉明滅不定,似喜似悲。 劍來劍去,似螢火搖曳,白雨連珠。幻影倏忽消失,又陡然出現(xiàn)在另一個角落,口吐聒噪碎語,面帶可恨笑靨,讓她心火騰騰,燒得眼尾赤紅,那連綿不絕的恨意里,卻滋生出一種莫名的滋味。 愛恨交加。 心好像在冰與火之間輾轉煎熬。 她不由暴怒,咬碎一口銀牙,咽下滿嘴血腥,揮劍毫無章法,胡亂刺去。 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她?三百年還不夠嗎?奪走她的驕傲與尊嚴,這還不夠嗎?她做錯了什么,欠下了什么,要被這樣欺騙、被這樣對待。 劍如冷電,眨眼便至。 心魔狡黠,馬上變作佩玉的模樣,白衣上暈開大片血跡,一雙鳳眸泫然欲泣,“師尊,你要殺了我嗎?” 懷柏閉上了眼睛,“可你不是佩玉?!?/br> 云中穿透巖石,狠狠扎在其上。 懷柏再一睜眼,腳下升起茫茫血霧,她攥緊手中寶劍,云中寒光凜冽,足以斬殺一切邪祟。 可是等血霧散盡,卻并非什么魑魅魍魎,猙獰惡鬼,反而是一副旖旎至極的畫面。 流光幻影徐徐鋪開,把幽暗的洞窟,變作紅燭高燒的喜房。 雕花窗開著,幾朵桃花隨風悠悠飄了進來。 紅色嫁衣胡亂疊在地上,無雙與云中抵在床頭,微微震動。 床上的流蘇,也在顫動。 懷柏怔怔地看著。 軟塌之上交疊兩道人影,紅紗羅幕重重,一只汗?jié)竦氖肿约嗛g伸出,攥緊繡著鴛鴦的錦被。 玉指纖纖,纏繞著一縷青絲。 “師尊……師尊……”少女眼里水霧蒙蒙,聲音酥酥軟軟,“別這樣……我受不住。” 她輕輕喘著氣,面色緋紅,被欺負得狠了,發(fā)出小貓一樣嗚咽之聲。手再次攥緊,紅被皺得像紙一般。 “師尊……緩一緩,好不好?” 她雙目含淚,蔫蔫軟軟,抬起手仿佛想反抗,又無力地垂了下來,哀求道:“師尊,緩一緩,好不好?” 懷柏面色通紅,心里又酸又甜,又麻又癢,像是有只貓兒,一下一下亂撓著爪子。 云中握在手中,劍尖顫顫,白光亂晃,像一片月光在屋里游動。 少女嗚咽一聲,身子發(fā)顫,手猛地一緊,又緩緩松開,烏發(fā)自她指尖滑落,垂在地上。 紅紗帳里傳來綿軟的哭聲,她委委屈屈地啜泣著,淚珠子掛在睫毛上,白玉的身子染上一層粉霞,雙手環(huán)住另一人的頸,邊哭邊喚道:“最喜歡師尊了?!?/br> 窗外,滿樹桃花盛開,粲然如天邊云霞。 懷柏身子巨震,云中劃破桃花,幻境碎成兩半,幻境中的兩人化作飛灰消散。 洞府重新變得黑暗,寂靜無比,只有滴水之聲,和略重的呼吸聲。 懷柏倚著石壁,微微顫抖,臉上又燙又紅,眼里水霧蒙蒙。云中飛回鞘中,心魔也一時不見蹤影,只有她,對著一汪寒潭,心卻好像在沸騰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