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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天空跌落,又從水面沖出,在不同的時空跳躍。 騰騰火焰包裹住她們,時不時躥出火星,像流星飛掠。 “我不懂?!蹦Ь駪B(tài)茫然,她活了太久,但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她是個好奇的人,有著豐富的好奇心,“信念是要堅持的事情嗎?可你我本屬同道,為何你的信念是殺了我呢?” 汗水不斷從額上滾落,佩玉緊抿著唇,以雷霆之勢斬出三刀,一刀比一刀快。 熱息吹面,但卻連刀影都看不見。 “啊,”魔君抬起手,看著只剩一塊布的袖子,無奈道:“我的衣服,你要賠我啊?!?/br> 無雙眨眼便至,火焰轟然爆出。 于是袖子上最后的一塊布也被燒沒了,露出雪白如藕的手臂。 魔君嘆口氣,“小孩子還是不要玩火了?!?/br> 她伸出手,握住了無雙刀,刀上火焰在瞬間熄滅,一絲血線順著玉臂淌下。 魔君“咦”了一聲,似乎對有東西能傷她十分驚訝。 看上去纖弱無力的手,卻如鐵鉗一般,緊緊制住無雙,任佩玉如何驅動靈力,皆如泥入大海。 “你也做過魔君,我以為你是最明白我的人。”魔君說著,眉眼低垂,透出一些寥落,“難道生而為魔,就是十惡不赦的罪過嗎?” 佩玉微瞇起眼,刀身上血線轟然亮起,粲然如火。 魔君感受到熾熱,不由自主松手,皺眉望著她。 她們此時站在一座山峰上,頭頂是一輪殘月。 夜風浩蕩,吹得衣袍獵獵。 佩玉握住刀,沒有再度攻上。 魔君坐在崖邊,抬頭望著月,“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看見光了,太久了,都記不清到底多久?!?/br> 她打了個彈指,冰涼的雪片悠悠飄落,冷月殘雪,皚皚群山。 “你過來,一起喝杯酒,”魔君熱情邀請。 佩玉無動于衷,只是極輕地皺了下眉毛。 魔君嘆氣,“好歹我也是萬魔之主,給個面子行不行?” 佩玉謹慎地看著她,半晌后,才慢慢坐下來,把刀橫在膝上。 魔君自來熟地搭上她的肩,“來,喝一杯。” 佩玉身子微僵,“……請自重?!?/br> 魔君很是無奈,“給個面子嘛?!?/br> 佩玉心想,能拖一會是一會,于是接過了酒杯,垂眸看著酒水粼粼,里面映著一輪殘月。 手微一晃,月華被打碎,水面泛起漣漪。 魔君問:“如果我不是魔君,你會殺了我嗎?” 佩玉反問:“如果我不殺你,你會好好待著,不貽害蒼生嗎?” 魔君笑了起來,也沒有再說什么。 明月漸漸西沉,天光微曦,映出山麓連綿的輪廓。 魔君拍拍裙擺,站了起來。 佩玉立馬跳至數(shù)步外,抽出了無雙,寒刃折射出明亮的白光。 魔君抬手擋住刀光,苦笑:“你也未免太給面子了,說真的,一開始看見你的時候,我挺開心的,做個朋友怎么樣?” 佩玉緩緩搖頭,“我的刀不會指向朋友?!?/br> 但她卻不能不與魔君為敵,“你我都知道,那股力量意味著什么。你現(xiàn)在神智還算清明,但十年后、百年后呢?受到魔氣沖擊呢?”無論怎樣,都會淪為一個嗜血殺戮的怪物。 無上的力量,一旦失控,便是蒼生浩劫。 更何況,就算魔君不想與人間為敵,她的屬下們,也會到處殺人放火。仙魔之間的矛盾,本就無可轉圜。 “好奇怪,”魔君孤零零立在山崖上,“明明我至高無上,卻覺得自己什么也沒有。” 佩玉的表情有一刻的松動,“若你能交出那股力量……” 魔君笑起來,“交出?交給誰?你?”她逼近一步,“你想再變成鳴鸞?” 佩玉垂著眼,面沉如水。 原來她的打算,就是先在魔窟打斷柳環(huán)顧,如若真至絕路,她也可以吞噬那股力量,并在失控之前犧牲自己。就算如今已經(jīng)萬魔出世,只要她能奪過魔君的力量,便可阻止這場浩劫。 魔君挑了挑眉,“可是你舍得嗎?” 佩玉怔怔,聽到她的聲音,竟然失了一會的神。 不知不覺間,魔君出現(xiàn)在她的身前,拍了拍她的肩,周圍的景象瞬間改變。 待佩玉回過神來時,魔君已經(jīng)不在身旁。 面前是一片廣闊的蘆葦蕩,蘆花如絨,飄在空中。 佩玉覺得眼熟,撥開葦叢,看見月下大江緩緩流淌,江上一葉扁舟。 她呼吸一滯,趕忙往蘆葦中一鉆。 舟上的兩人齊齊回眸,只見蘆葦輕顫,許多流螢飛起。 “奇怪?!?/br> 青衣少女問:“怎么了?鳴鸞?!?/br> 鳴鸞笑了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去看看?!?/br> 她掠過水面,撥開葦叢,咫尺之處,佩玉瞪大了眼睛,神情緊張。 鳴鸞什么也沒看見,皺起了眉,抬手從佩玉身上穿過去。 “懷柏”在舟上喚道:“發(fā)現(xiàn)什么嗎?” 鳴鸞露出微笑,回到舟上,把她抱住,頭靠在她的肩上,“沒有什么,也許是一只白鷺?!?/br> 小舟搖了搖,“懷柏”也回頭看了看,“咦,你是不是變重了,怎么船吃水深了些?” 鳴鸞壓低了聲音,“我重不重,要不要再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