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在體檢單上，隱藏一下我的病史?！敝x漓低聲說，神色冷淡。

    葉桉微微皺眉，滿臉凝重，他伸出手覆住謝漓的手腕，手很冰涼。

    謝漓斂眸，“可以嗎？”

    他低順著眉眼，沒吃早飯的臉有些蒼白，此刻又一副可憐巴巴的委屈模樣，盯得葉桉沒眼看。

    “又為你違反了一次醫(yī)院守則，我這工作遲早得丟?！比~桉揉揉眉心，沒好氣得在電腦上打下【無任何異常】，

    順手給他接杯熱水，“藥要按時吃，不舒服就來醫(yī)院找我復(fù)查?！?/br>
    謝漓：“你這叫為病人分憂?！?/br>
    “我前兩天聽同事聊天才知道你結(jié)婚了，雖然我不知道你辭掉學(xué)校的工作是為什么，但你做事總有你的道理?！?/br>
    葉桉從桌底掏出一個禮物盒，連帶體檢單遞給他，“新婚快樂，齊-謝漓?！?/br>
    葉桉搖搖頭，宛然笑道：“你這名字我叫著真不習(xí)慣，東西不貴，一點心意。”

    禮物盒很精美，謝漓摩挲著封皮，許多話梗在喉口，最后半天只是心口酸酸道了句：“謝謝你，葉桉。”

    他拿走體檢單出門，又臨時交代一句：“一會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做完體檢去大廳繳費了。”

    葉桉點點頭，兩人相視一笑，體檢單上沒剩幾個項目，他飛快做完項目，熟練在手機上繳費。

    出了門診部，彎彎繞繞幾圈，謝漓朝著陽光最盛那棟樓走去，大大的【住院部】牌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乘電梯到四樓，登記完，去到401病房。

    隔著門口的玻璃，病床上的女人穿著單薄的病服，她身形消瘦，長發(fā)漸漸花白，很安靜的望著窗外枯掉的梧桐樹。

    謝漓站在門外看了好一會，眼睛逐漸發(fā)酸，他深吸口氣，摘掉眼鏡，冰冷的臉上又調(diào)起暖意。

    推開門，屋內(nèi)熱氣很足，床頭的花開得正好，女人聽到聲音，漸漸回頭。

    “小鈺來了？”女人彎眼，臉頰消瘦，因病痛折磨的的臉上生出好幾道皺紋，但笑起來很是和藹。

    謝漓摘了帽子和口罩，坐到床邊，給女人削蘋果。

    “媽，我是小漓?！敝x漓將蘋果切成一塊，用牙簽插著遞給女人，眼波瀲滟。

    女人接過蘋果，伸出手，忽然一笑，柔軟的撫摸他的頭頂，“我知道，你是我們家最可愛的小寶，會給mama削蘋果，考試總考一百分的小漓。”

    謝漓溫順的趴在床邊，眼角微紅，嗡聲回答：“嗯?！?/br>
    “媽，我結(jié)婚了，和您說一聲?！?/br>
    頭頂?shù)氖忠粶酥眴枺骸笆悄募业墓媚?？見過父母了嗎？你對人家好嗎？她喜歡你嗎？你們——”

    女人的手被床邊的人握住，謝漓笑眸星星，蹭著女人溫?zé)岬氖帧?/br>
    “媽，你認識，長得算漂亮，下次帶給你看?！?/br>
    女人沒再說話，兩個人相安無話呆了幾分鐘，手機上滴滴發(fā)起幾條消息，謝漓洗過手，穿戴整齊，打算離開。女人忽然叫住他。

    “小漓，小鈺去哪里了？”

    謝漓捏緊拳頭，心口一疼，一股窒息感迎上來，女人直白的眼神看得他不忍，他輕飄飄說：“小鈺在我家，下次帶她過來?！?/br>
    “你騙我。”女人眼睛通紅，拿起手邊的東西開始亂砸，“你騙我！你從來沒帶她過來過！你和你父親一樣，你就是個騙子！”

    聲嘶力竭的哭喊聲襲來，謝漓喘不過氣，美麗的花瓶朝他砸來，好在摔過太多次，玻璃瓶早就換成了塑料，他站著不動，袖子濕了半截。

    謝漓冷靜按響門口的護士鈴，護士很快過來，按住床上的女人，給她打了一劑鎮(zhèn)定劑，女人嘶啞幾聲，瘦弱的身軀艱難扭動幾下，便很快入睡。

    一個新來的小護士注意到門口的他，詢問道：“你衣服濕了，我?guī)闳Q一下吧？”

    “不用了，幫我照顧好她，謝謝。”謝漓壓下帽子，扭身出門。

    旁邊年長的護士見怪不怪，“401住進來很多年了，這麼多年，也就他一個人來看?！?/br>
    “對對，這病人情緒不穩(wěn)定，經(jīng)常容易砸東西，之前他胳膊被砸出血了，硬是沒讓護士給他包扎，自己就跑了?！?/br>
    “真是奇奇怪怪一家人。”小護士吐槽，一個精神失常，一個精神冷靜得不得了。只是她剛才余光中他瞥見了對方的眼睛，似曾相識的感覺。

    想不起來是誰，小護士跑到前臺翻登記表，只看到【401-齊晚】。

    *

    蕭璟來回跑了n趟廁所，出來時卻被告知人去了繳費大廳，他沒找到人，便發(fā)去消息。

    【嫂子：我體檢完了，公司有事，臨時先走了，麻煩你幫我取下體檢報告?！?/br>
    蕭璟來不及跟陸之堯上報，跑完廁所后便又是一陣腹痛，他難受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在醫(yī)院，當機立斷掛號看診。

    等他取完藥，才看到陸之堯的消息。

    【陸之堯：我來接謝漓，你們?nèi)四兀俊?/br>
    他敲字回復(fù)。

    【蕭璟：我今早突然肚子疼，嫂子做完體檢，說有事就先回了?！?/br>
    陸之堯坐在車里，他穿著一身西裝，眉眼間盡是疲憊，當即一個電話打過去。

    陸之堯：“蕭璟，你以為我叫你過來陪他是干嘛的？”

    電話猝不及防接通，蕭璟苦著臉，一臉憂愁：“我知道你擔(dān)心嫂子安全，我事先都查過了，這邊很偏，路上也沒人跟蹤。我這不事出有因嗎，這一大早人都該拉成干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