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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隱低聲道:“不知道朱大小姐出了什么樣的題目?!眻鲋兄嘶蜃ザ鷵先蚴侵镜靡鉂M、一副自矜自傲之態(tài)。晏歌橫了她一眼,調(diào)笑道,“你如今男裝打扮,也上去參與一場不就知道了?”歸隱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地說道,“我怕朱大小姐傾心與我,我雖不是什么驚采絕艷之人物,但是輕輕松松奪個頭籌還是能夠做到的?!睔w隱可一點兒都不謙虛,像是開玩笑,又像是極認真地說出這句話。 那廂的人已經(jīng)開口了,這第一場啊,可是問菊,原來這朱大小姐喜歡菊花,這倒是便宜了一些浪游的貴家子弟,他們對菊花的品種可是了如指掌。只不過這些浪游子弟能夠?qū)懗龆N便是極致,哪里能比得上江懷遠?忽然間,一個昂藏的青年男子負手站立,他念道:“蜜連環(huán)、銀紅針、桃花扇、方金印、老君眉、西施曉妝、瀟湘妃子、鵝翎管、米金管、燈草管、紫虎須、灰鶴翅、平沙落雁、杏林春燕、朝陽素、軟金素、青山蓋雪、朱砂蓋雪、白鶴臥雪……”這一口氣竟然道出了一百三十三種菊花,比江懷遠在紙上寫得還多了三樣。 江懷遠也站起身,他拱手笑道:“兄臺博學強識,在下甘拜下風,這位兄臺不知如何稱呼?”那男子倒是從鼻尖發(fā)出了一道冷冷的哼聲,似是有些不屑于應答江懷遠的話。江懷遠也不生氣,他只是微微一笑,撩了撩衣擺又坐了回去。能知道菊花的品種,這不過是投朱大小姐的喜好罷了,這也只是記的功夫,看不出什么才情。那灰衣仆人在一旁記下了名字,第二道題又出來了。 來到這老太爺府中的人,有目不識丁的江湖莽夫,也有滿口之乎者也而不懂武功的書生,還有既不識字又不會武的尋常人,他們圖個熱鬧,只能夠隨著別人胡亂的叫好。歸隱很不喜歡擠在人群中,可是不擠在人堆里,又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這老太爺府上也有不少的熟人呢。她伸手將晏歌攬在了懷中,折扇在指尖轉動,啪啪啪幾聲就打退了好幾只想要趁機占晏歌便宜的手?!盁狒[而又麻煩?!睔w隱蹙著眉,低低地念了一句。 想要看出一個人的才情,最容易的方法就是比賽詩文,只不過會背經(jīng)書的人不一定會寫詩。朱大小姐喜愛詩的浪漫,她自然不會讓那等只會掉書袋之輩成為她的夫婿。不少的人咬著筆桿子,最后垂頭喪氣地退場。朱大小姐愛菊,這詩的題目也是與菊有關的。江懷遠援筆立就,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站著的年輕人身上。 一個站著寫詩的人。 他對周邊的席位不屑一顧。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場中只剩下了十個年輕的男子。 下一題是比武么?歸隱在心中暗忖道,那亭子中朗朗的聲音已經(jīng)傳了出來。訓練有素的人抬上了十架名琴。九個人是坐著的,只有那一個昂藏的漢子,他是站著彈琴!這個年輕的男人,歸隱她們早就認出來了,就是在之前偶遇的王一石。 “這王一石真的想娶朱家大小姐?。俊标谈璧偷偷貑柕?。歸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忘塵閣的殺手很難對付,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會在什么時候出現(xiàn),會做些什么樣的事情?;蛟S真如江湖中傳言的那般,王一石極好美色,或許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殺人。 開始只是泠泠的琴音,只不過慢慢地,變成了一種內(nèi)力的比拼。江懷遠的琴音很松,無滯無礙,不促不慢,如水之波瀾,又如玉珠走盤,他是用雙手彈琴。而王一石的琴聲則是脆,聲如金石,動如風發(fā),他是單手在彈琴。有的人在一根弦斷了后離場,有的人在斷了二弦后離場……隨著節(jié)奏的高揚,場中只剩下兩個人。沒有風,可是衣袍與發(fā)絲都被鼓動了起來,他們的周身布滿了一種氣勁,這種陡然凌厲的氣勢,讓一般人不敢直視。千巖競秀,萬壑爭流,王一石的琴音忽然間奇了起來,江懷遠的額上已經(jīng)沁出了汗水,他的手指動的很快,琴音如崩崖飛瀑,就算是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這琴聲中殺機四伏。 “琴弦都要斷了?!标谈桴玖缩久?,忽地低聲說了一句。 她的話音才落下,便聽到了幾聲脆響,斷了的琴弦從江懷遠的臉上劃過,留下一道很淺的血痕,而王一石那處呢,琴弦似斷似續(xù),可琴聲沒有停。歸隱心中一驚,低叫了一聲道:“無弦琴!”這忘塵閣里頭的人當真是了不得?!皻⑻臁蓖跻皇腥绱斯α?,那么在“殺天”之上的“殺不殺”呢,還有那閣主蕭忘塵呢?沉浸在了自己思緒中的歸隱沒有聽到晏歌的話,自然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一道清泠的聲音從水亭中傳來。 王一石這回開口了,他向著那水亭躬了躬身,應道:“在下余不愁?!?/br> “‘歡天喜地’里的余不愁?”江懷遠驚叫了一聲,眉頭緊緊蹙起,而王一石則是朝著他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好?!蓖ぷ永锏娜擞终f道,“余公子與江公子都是人才,最后一場是比武了,點到為止?!?/br> “慢著,我有疑問?!蓖跻皇龅亻_口,他又沖著江懷遠一笑道,“我聽說散花宮的少宮主與晏家的大小姐結親了,這晏大小姐也已經(jīng)到了襄陽城。江少宮主此番前來求親,是何意圖?如果你贏了我,你是打算安排朱大小姐做小么?當然,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边@可不是王一石一人想到了,在場的人中有不少的想到了這件事情,只不過怯于散花宮的聲名不敢隨意地開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