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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捂著唇咳嗽了幾聲,他的笑容似是有些僵硬,將毛筆放下?lián)u搖頭道:“女公子說笑了?!蓖跻皇墒峭鼔m閣的頭幾號殺手,到忘塵閣里買王一石的命,豈不就是個笑話么?楚云暮嘩啦一聲展開了扇子,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確實(shí)。我們不要王一石的命,只是想買他的消息,這一點(diǎn)不算過分吧?”老頭兒沒有回答,他只是睨著眼瞧了瞧靜立在一旁的歸隱。楚云暮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但說無妨。”楚云暮知道歸隱也在查那些小孩子的下落,她也不認(rèn)為歸隱會真正地加入散花宮,這王一石的消息終究會走漏的,不如自己賣她個人情。 王一石在襄陽城內(nèi),可是具體在哪一處老頭兒也沒有說。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王一石好色,可偏偏沒有往這一處去想。在老頭兒說了這兩個字的時候,楚云暮立馬就反應(yīng)過來,她領(lǐng)著文時飛匆匆離去,恐怕是想通知手下在襄陽城的各大風(fēng)月場所查探消息。 楚云暮離去了,這屋子更顯得冷寂,老頭兒抬起頭,一雙眼珠子更是黑黢黢的。“姑娘,你要買誰的命?或者說買誰的消息?”他壓低了嗓音問了一句。 歸隱淡聲道:“蕭長歌?!?/br> 晏歌的臉色微變,只不過她站在歸隱的身后,并沒有被瞧見。老頭兒的眼眸則是瞇成了一條細(xì)縫,他忽地仰起頭笑,蒼老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態(tài),他應(yīng)道:“碧落黃泉中,至于在哪個閻王殿這就不是我忘塵閣能知的了?!笔掗L歌死了,確確實(shí)實(shí)從這世上消失不見了,歸隱心中微微有些傷感,她朝著柜臺上扔了幾枚金葉子,轉(zhuǎn)身就打算離開。 “慢著?!崩项^兒忽地叫了一聲,他用煙桿戳了戳金葉子,搖頭道,“不夠。你問的是死人的消息,要比活人珍貴的多?!?/br> 第35章 歸隱與那老兒并沒有多辯駁, 她出了銀子, 那老頭兒的臉上滿是歡喜, 他抓過了擱在一旁的毛筆, 在那本冊子上頭涂涂改改,歸隱從來都沒有說她的名字, 可是老頭兒卻一清二楚。這本冊子,恐怕還記錄了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難道就沒有人來偷、來搶么?如果這些東西流入了江湖, 定然會引起一個大轟動。老兒記錄的時候很認(rèn)真, 他已經(jīng)不大愿意在說什么了。歸隱心中沉甸甸的,她牽著晏歌的手走出了這條陰暗的窄巷子。 這時候已近黃昏了, 街上的行人逐漸地稀少, 那挑著擔(dān)子的漢子們此時正紛紛往城外去,深怕城門緊閉了來不及回家。出城的人很多,進(jìn)城的卻只有幾個。他們低著頭, 用手壓著斗笠,穿著灰藍(lán)色的袍子, 背上斜插著一柄劍。歸隱知道八大劍派的人都要到襄陽城了, 沒有想到他們的動作竟是這般快。歸隱目光投向他們的時候, 他們的目光也正好朝此處來?!斑@些是什么人?”晏歌低聲問道,只覺得其中有一人的身形極為眼熟。 歸隱輕笑道:“這是南海劍派的人,領(lǐng)頭的是曹照直、曹照正兄弟兩?!币婈谈椟c(diǎn)了點(diǎn)頭,她又說道,“南海劍派的人已經(jīng)到了, 不久之后東海劍派的齊夢白、北海劍派的汪寶溶、衡山劍派的李道衡也要來了。這八劍九俠中,曹、孔、高、汪是一輩,而李、蕭、齊、陳則是年輕的一輩,只不過他們的武功卻不是這樣排行的。八劍九俠與九天、七殺一類的高手比起來,到底是要弱上幾分的?!边@江湖上只要是弱者那便沒有話語權(quán),八大劍派結(jié)成聯(lián)盟只為對抗浣溪沙、朝暮門一類,可是結(jié)果呢,還不是得順從浣溪沙。晏二爺逐漸地老去,唯一的兒子也已經(jīng)死了,浣溪沙后繼無人恐怕會一點(diǎn)點(diǎn)垮臺,繼浣溪沙之后很可能就是散花宮獨(dú)大了,這是一個時機(jī),八大劍派怎么說都不會放過。 日薄西山。 晏歌離開散花宮的消息已經(jīng)被人知道了,歸隱一回去就發(fā)現(xiàn)廳中多了一個人。晏清霜其實(shí)年齡不大,也不過是長了晏歌七八歲,她此時坐在了虎皮座上倒是十足的長輩氣勢。歸隱從來沒有隱瞞過住處,她能夠找到這兒也不算是咄咄怪事。上一回是晏西海來帶走晏歌的,這一回倒是換了個女人了?歸隱將晏歌攔在了身后,滿是警覺地望著那摩挲著手指的女人。 “你想逃婚。你不想嫁給江懷遠(yuǎn)。”晏清霜抬起頭笑著開口了。她沒有表情的時候,面若冰霜,可是一旦笑開,就像是春冰乍破。她原本是個很冷冽的人,可是她卻喜歡笑,便是這份笑容化開了幾分冷,增添了幾點(diǎn)柔。她這話說得很肯定,從她的語氣中也摸不出她的真正意圖。 晏歌對這位名義上姑姑顯然不是很敬重,她入了廳中來連一聲姑姑都沒有叫。此時她開了口回答晏清霜的話:“是,我不會嫁給江懷遠(yuǎn)。”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拒絕,她的聲音很冷淡,也很是堅(jiān)決。歸隱聽了她的話握緊了拳,只想一躍而起從而抒發(fā)內(nèi)心忽如其來的喜悅,只不過她忍住了,晏清霜坐在了這兒,她還沒有表態(tài)。 晏清霜的神情有絲絲的僵硬,可是很快的那股僵硬就被笑容所掩蓋,她說道:“是因?yàn)槟愕貌坏阶约合胍臇|西了么?” 晏歌的眸子中忽地迸射出一股怒焰,可是她的語調(diào)還是很平靜:“你來得很及時?!币皇顷跳櫯伤糖逅獊泶伺c江吟交涉,恐怕也不會到這等地步。 晏清霜有一絲絲的得意,她說道:“你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你了,難道你還真想逃婚么?散花宮和浣溪沙的人都不會放過你的。你想在外頭住幾天,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想要逃婚,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你知道這婚事對我們浣溪沙來說有多重要。江懷遠(yuǎn)一表人才,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你就暫且在這兒呆上一段日子,到了婚禮逼近時候,我自會遣人來接你?!边@儼然是長輩的口吻了,她站起身捋平了衣裙,以為自己的話已經(jīng)帶到,便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