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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山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孫薇薇,笑應道:“現(xiàn)在的浣溪沙已經不是當初的浣溪沙了,你們要是投入我浣溪沙的懷抱,我們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兄弟。至于朝暮門……他們遲早是要覆滅的?!鳖D了頓,他又道,“孫掌門,你的意思與令愛一致咯?”孫留陽的唇抖了抖,他沉靜的目光掃過了那冷凝著面龐的齊舞陽等人,雙拳緊緊握起。沉默是一種默認,顧寒山了然的頷首,嗤笑道:“這就沒有辦法了,我們門主的意思是除去所有敵人。顧某改日再來拜會?!?/br> 所謂的改日將是翠微門弟子的死期。 顧寒山退出了堂中,只留下那插在了柱子上的小箭與銅牌。還不到一刻鐘,卻像是千萬年那般漫長。孫留陽跌坐在了椅子中,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齊舞陽的眸光在廳中掠動,落在歸隱坐的那偏角,忽然發(fā)現(xiàn)那早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而翠微門外的雪地中,顧寒山停下了腳步,像是刻意地等候。 歸隱的腳步在逼近顧寒山的時候減緩,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提出了那個讓她一想起心口就發(fā)脹之人的名字?!瓣谈柙趺礃??她在哪里?”那日之后浣溪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歸隱是不清楚的,而江湖上人的傳言只止于朝暮門與浣溪沙的一戰(zhàn),就連她爹歸一嘯的死訊都沒能夠傳出。 顧寒山沒有回頭,他恭謹?shù)貞溃骸按笮〗阍陂]關練功,她很好。至于歸大俠,他被葬在——” “不必了?!睔w隱瞇了瞇眼,冷淡地截斷了顧寒山的話語。她將手掩在了袖子中,強壓下那刻骨的恨意與殺機。 第82章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 不怕沒柴燒??墒菍τ谝粋€有點骨氣的人來說, 丟下整個門派逃走都不是他們愿意做的事情, 尤其是在孫留陽的心中, 上一回投靠朝暮門,已經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一個在夾縫中生存的小門派, 依靠大的勢力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隨著風向而動幾乎成為了它們的特性, 可是孫留陽并不愿意, 他希望維持著自己翠微門最后的尊嚴。 冰天雪地中, 只有枝頭的梅花不懂人情世故開得正艷。冷冷淡淡的陽光融了積雪,可是不能夠融化他們那些人冷凝的、比冰雪還要寒涼的面色。顧寒山走了, 可是當人再次到來的時刻, 就是命懸一線之際。rou體凡胎在箭陣中是多么的軟弱無力,庭中擺放著的大型遮蔽物又能夠阻擋到幾時?一通鼓聲,調動了他們所有的情緒。孫留陽的面容緊繃著, 面頰處的肌rou在顫抖,他說道:“齊少俠, 李公子, 到時候要是不敵, 你們就帶著連云寨的兄弟撤退吧,不能因為我翠微門而導致你們有極大的損失?!?/br> “我呸,你這是哪里話!”連云虎立馬跳了出來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吼道,“你將我們連云寨的人看成什么樣了?為了兄弟兩勒插刀!我連云虎就算是死在那些jian詐小人的手中, 也不會有一句抱怨的話!他奶奶的,他們要是敢來,看爺爺我不打得他們滿地找牙!”連云虎一邊吼著,一面露出了自己那黝黑的粗壯的手臂,猛地一拳打裂了桌子。 “兄弟們,你們的好意孫某人心領了,只是——” “沒什么只是的。”齊舞陽沉著一張臉,他瞥了歸隱一眼,對著孫留陽道,“孫掌門不用憂心,我們一定能夠渡過這一危機的!”這齊心協(xié)力信誓旦旦的模樣在江湖中可不少見,只不過到了最后沒有幾個人還能夠像自己保證的那般,有的人倒戈了,有的人逃跑了,或許就是那立志與你共同抗爭的兄弟在背后狠狠地捅了那致命的一刀。 歸隱抱著刀倚靠在了柱子邊,她的面容大半掩藏在了陰影中。沉郁、幽冷甚至有幾絲的邪氣,不知道是刀如此,還是人性本就是這般。李君臨大概是這群人中最輕松的這個,其實他與翠微門沒有任何的交情,于齊舞陽一行人而言,亦是生人,他大可揮揮衣袖一走了之,可是他沒有這么做。短短的幾天相處,他已經將自己放到了歸隱的朋友這個位置。此時,他正窩在了椅子中掩著唇打呵欠,渾身懶洋洋的?!拔?,如果浣溪沙的箭隊來了,咱們去將他們都殺了!” “你怎么悶著不說話?這次是顧寒山還是任君山呢?或者是晏門主親自來?不過我看這種可能性比較小,可能是隨隨便便派了個晏家的人,畢竟翠微門這么個小門派其實不難對付?!?/br> “喂,該死的書生,你胡說什么!”李君臨這半帶著開玩笑的話被孫薇薇聽到了,她擰著眉很不滿地喊道。翠微門是很弱,但是在孫大小姐的心中,這天底下除了朝暮門就只剩下他們翠微門了。她剜了李君臨一眼,哼道,“浣溪沙算什么,朝暮門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嗯?誰???”李君臨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上前一步拍了拍孫薇薇的肩膀,戲謔道,“朝暮門三頭六臂只剩下一個了,你等著他們來救,還是想想怎么挖地洞逃走吧?!睂O薇薇面色一紅,聽了這話也沒有反駁,只是惡狠狠地瞪著李君臨那只還搭在了她肩上的手?!芭杜杜叮副?。”李君臨愣了一會兒,笑嘻嘻地收回手道,“孫小姐向來爽朗,想來江湖兒女也不拘小節(jié)——喂,我還沒說完呢,你怎么了?” “別鬧了,浣溪沙的人要來了?!睔w隱忽地開口,她撩了撩發(fā)絲,淡漠的目光掃過了堂中的人。這翠微門的生死存亡其實跟她沒有什么關系,她來此處只不過是因為浣溪沙。她早已經立誓,但凡浣溪沙想要做的事情,她一定要阻止了。至于晏歌,她留在了浣溪沙,不是不能走而是她自己不想走罷了,自己的執(zhí)著或許在她看來是一個笑話。嘴角掀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心中微微地刺痛,歸隱目光一凜,推開了前方的諸人,一腳踏在了松軟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