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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言頹然放開趙萬鈞,終是沒說出心里那些咄咄逼人的話。 小少爺一路都在甩臉子,明明醉得都快走不動道了,躲人倒是挺快,堅決不讓趙九爺再碰他一下。 沈惜言凌亂的腳步宛若蜻蜓點水,趟著月色一下一下點進趙萬鈞心海,那酥麻的漣漪還是磨盡了他所有的耐心。 眼下再大的脾氣也該鬧累了。 趙九爺繞到前面,土匪打劫般將委屈的小少爺面對面裹進懷里:“還想往哪奔?你這輩子往哪奔都得奔進老子懷里?!?/br> 第53章 沈惜言掙了半天掙不脫,便乘著醉意嘟囔道:“手傷了還這么大力氣,真是個粗人?!?/br> 趙萬鈞哼笑一聲:“放心,你男人就算殘廢了,抱你的力氣也還是有的?!?/br> 沈惜言用額頭撞了一下趙萬鈞的胸口:“不許你說這么不吉利的話?!?/br> 他昨日砸的是九爺拿槍的手,小半個手背皮開rou綻,要是重來一次,他就是把自己綁起來也絕對不會發(fā)那一場瘋。 “遵命,我的小祖宗?!?/br> 二人在胡同里耗得太久,這綿綿春雨不等人,最終還是下大了,濕濕冷冷黏在皮膚上,讓沈惜言打了好幾個寒顫。 趙萬鈞脫下外套蓋在沈惜言頭頂,將徹底走不動道的沈惜言打橫抱起。 以往用這般抱女子的姿勢必會惹得小少爺撲棱半天,可這回他卻破天荒安靜得很,用手摟著九爺脖子,乖乖讓九爺抱上了車。 王向才一直在車上守著,見九爺從雨里過來連忙出去撐傘開門。 “爺,咱回校場嗎?二爺他們還等著您主持大局呢。” “回個屁的校場,回家?!?/br> “得嘞?!?/br> 王向才立馬調轉車頭,往少帥府開去。 黑色的轎車在雨中乘風破浪,沈惜言靠在趙萬鈞懷里,打了一路的噴嚏。 趙萬鈞用手帕給他擦鼻涕,窗外亮起的車燈照在他通紅的鼻尖上,顯得可憐兮兮的。 九爺心說那華東來的植物學家說得對,玫瑰開花之后確實不能淋雨。 一到家,趙萬鈞大步把人抱入臥房,扒光后換上干凈衣裳,塞進被里裹了個嚴實,動作快得連沈惜言都沒反應過來。 趙萬鈞脫下濕透的單衣,感覺背后一道目光,回頭一瞧,見沈惜言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看他。 “干嘛呢?” “你的手滲血了。” 趙萬鈞低頭一看,紗布果然紅了,許是剛才抱人的時候用了力,又淋了雨。不過這點傷痛于他而言,還沒有玫瑰花上的小刺扎得難受。 換好衣服,他去書房給陳老二發(fā)了個電報,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沈惜言正翻箱倒柜地找什么。 “怎么下地了?快回床上躺著去?!?/br> 沈惜言跟沒聽見似地繼續(xù)翻,終于翻出了藥瓶和紗布,他轉過身:“九爺,我?guī)湍闵纤帯!?/br> 九爺沒轍,只好把人抱坐到床上用被褥裹嚴實了,然后坐在床邊伸出手:“來吧。” 沈惜言一邊吹氣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染血的紗布揭開,看到傷口的時候鼻子一酸,掉了滴眼淚下來,那眼淚落到傷口上,疼得九爺眉心一跳。 “我砸你的時候,疼不疼?” 見小少爺難得自責的模樣,趙九爺忍不住起了逗他的壞心:“疼啊,也不知傷到骨頭沒有?!?/br> 沈惜言吸吸鼻子,哽咽道:“要是傷了骨頭,我伺候你一輩子?!?/br> 掄磚砸人的是他,哭鼻子的也是他,這下分不清到底是誰受了委屈。趙九爺簡直被這單純的小少爺弄到沒脾氣,只好越來越歡喜。 沈惜言酒還沒醒干凈,暈暈乎乎的,不是力道大了,就是把藥膏涂錯了地方,這戳戳,那蹭蹭,愣是把鋼筋鐵骨的趙九爺折騰出一腦門汗來。 入夜,沈惜言還是沒捱過受涼,發(fā)起了低燒。 他懨懨地耷拉著眼皮,渾身難受,卻被夜雨擾得睡不著。 趙萬鈞懷里跟抱了個火爐似的,又不舍得撒手,可這火爐要乖乖歇著也就罷了,卻一個勁地往他懷里拱,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總蹭到同一個地方,沒一會兒就把那地兒拱精神了。 趙九爺忍無可忍,用腿把人別住:“小東西,我看你是存心找收拾呢。” 他故意埋汰小少爺,沒想到小少爺竟真的點了頭,眼巴巴望著他,滿面潮紅,不知是羞的,醉的,還是燒的。 趙萬鈞啞然失笑:“得,還真是燒糊涂了?!?/br> “我沒糊涂,我想要你疼我?!?/br> 趙萬鈞親了一口沈惜言的額頭:“心肝兒,我這不是正疼著嗎?” 沈惜言搖搖頭。 趙萬鈞點住沈惜言的鼻尖,板起臉道:“你生病了?!?/br> “那你輕輕地疼我,好不好?” “你這段時間忙得不著家,好久都沒那樣了。” “我怕你忘了?!?/br> 沈惜言一字一句說得小心翼翼,生怕講錯話一樣,愣是把趙九爺猝不及防的心扔進油鍋里滾了一遭。 原本總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小玫瑰花,竟一下落到如此沒有安全感的地步。 趙萬鈞嘆了口氣:“那你把腰抬起來?!?/br> * 前半夜,沈惜言靠在九爺懷里起起伏伏,仿佛騰云駕霧一般,飛向極樂;后半夜沉入光怪陸離的夢中,四周紅燭禮樂,只聽得一聲“送入洞房”,趙九爺和少奶奶禮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