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舒漢年和寧憶慈就坐在舒瑯的旁邊,表情看不出喜悲。他們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自己在對子女教育上巨大的缺失,他們只看見舒瑯優(yōu)秀的耀眼,以為這份成績是天賜,以為自己的孩子生來就沒有懵懂,直接邁入成熟。若不是今天,他們根本無從得知那些過往。 那么小的一個孩子,還在上中學(xué),以為自己有病偷偷去找醫(yī)生。那些該死的醫(yī)生到底給她開了什么藥?。?/br> 寧憶慈眼前浮現(xiàn)出和舒漢年離婚那天,她離開時舒瑯扒著民政局門口欄桿巴巴地叫她“mama”的模樣。又瘦又小,比同齡的孩子要單薄一圈。畫面飛速往后推,她甚至無從得知舒瑯高中時的具況,只能憑想象描繪出一幅模糊的單薄殘影,抓著一大把來歷不明的藥胡亂就著水喝下去。 十幾歲的小女孩,身邊誰也沒有,隨手抓著一個江湖郎中當(dāng)救命稻草。 舒漢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舒瑯沒有像平時一樣上來把人親得五迷三道然后說我愛你,可卿念卻覺得鼻子發(fā)酸,眼睛也開始跟著紅。她一抽一抽地喘氣,拼命眨眼才能將人看清,胸膛起起伏伏地,卻好像所有的話都不合時宜,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學(xué)習(xí)啊,放暑假都不來找我玩?!?/br> 舒瑯的手覆在卿念的眼睛上,“我一開始告訴自己,只要經(jīng)常可以看見卿念,和她說說話就好,絕對不能對卿念開口表白,如果她有了喜歡的人,那么我要送上祝?!墒侨魏稳硕疾皇菣C器,輸入一個指令就能一絲不茍地遵照執(zhí)行??傊?,如果說有錯,那么責(zé)任都在我?!?/br> 這個時候大家最聽不得的就是舒瑯的道歉。季小柔悄悄揪了自己手背一下,解釋什么解釋?多大點孩子,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容易么?季小柔啊季小柔,你當(dāng)媽的人了怎么還好意思欺負(fù)人孩子? 季婉站起來給她們倆盛湯:“什么責(zé)任不責(zé)任的!講明白了不就行了,喝湯喝湯?!?/br> 季邇?nèi)A坐在首座聽了一大兜子,終于發(fā)話,他對著舒瑯:“你這孩子是該說說。什么事兒都憋在心里頭不說,藥是能隨便亂吃的么?所幸是沒弄出什么毛病來,不然你讓大家可怎么辦?” 接下來的話題的轉(zhuǎn)變自然而然地過渡到了有關(guān)青少年心理咨詢工作現(xiàn)況身上,說兩句就順帶問上一兩句舒瑯,一頓飯下來基本連她高中那會兒每天中午吃飯配什么小菜都問遍了。最后不由分說地將舒瑯和卿念兩人扣在家里住上幾天,打了電話讓家庭醫(yī)生過來一趟給舒瑯做一個全身檢查?!坝行﹩栴}看是看不出來的,管他到底有沒有,檢查一遍我們才能放心。” 卿念趴在床上喝酸奶,她已經(jīng)洗完澡了,舒瑯站在床邊給她吹頭發(fā)。 “今天的酸奶沒有你的份。”吹完頭發(fā),舒瑯坐上床,卿念迅速把酸奶喝完放在床頭柜,一邊擦嘴一邊說,“可不是不給你喝哦,今晚到明天早上九點你都要保持空腹?!?/br> “嗯,我不饞。”舒瑯架上眼鏡打開一本書,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卿念難得的沒有和她口頭掐架,仍然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她。 舒瑯被她看得起了一手雞皮疙瘩,無奈伸手過去把她拽到自己身邊的枕頭上,“好了,我真的沒事?!?/br> “你又不是醫(yī)生,你又不是機器人,你又不是唐僧rou,你又不是蜘蛛精……” 越說越離譜。舒瑯好笑地打斷她:“我吃的都是維生素和消炎藥?!?/br> 她把書倒扣在膝蓋,“確實給我開了挺多藥,亂七八糟的很多都不認(rèn)識。我當(dāng)時確實是想要治病的,但是更擔(dān)心萬一對什么成分中毒了沒有人給我叫救護(hù)車,所以只吃了一點我認(rèn)識的消炎藥和維生素補充劑。后來換了一個醫(yī)生,她告訴我我沒有任何問題,之前開的那些藥都是鎮(zhèn)靜催眠的,沒什么好處也沒什么壞處更沒什么用處。” 卿念終于放了心,拍著胸口,“幸好幸好,沒什么用處就別吃了啊,是藥三分毒,那些說你有病的醫(yī)生還是壞!” 等等。 那剛才在餐桌上舒瑯信誓旦旦一臉真誠的說什么了來著? 醫(yī)生開了什么藥我就吃了什么。 只要經(jīng)常可以看見卿念,和她說說話就好。 如果她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送上祝福。 才怪。 卿念內(nèi)心呵呵,上次配合公司炒個緋聞都被整的幾天下不了地,她想了想自己要是和別人談戀愛了,那豈不是直接撲街火葬場。 說得倒是很好聽嘛!卿念回頭怒瞪舒瑯,猛地又反應(yīng)過來,“你你你,你這豈不是暗示是我向你表白,我主動追你,你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咯?” 舒瑯扶扶眼睛,一臉無辜:“你不是一直主張那天是你主動的么?” 卿念無言以對?!啊俊!?/br> “一次?!笔娆樉娴乜此谎?。 卿念苦著臉湊過去:“靠也算臟話???” “兩次?!笔娆樤谒焐陷p啜一口,隨后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第102章 卿念醒來的時候旁邊的床鋪已經(jīng)空了, 伸手一摸, 溫的。她伸著懶腰坐起來,在床上團成軟綿綿的一只,然后聽見了洗手間里嘩嘩的水聲。 “早啊?!鼻淠顝纳砗蟊ё∈娆?,圈著她的腰,腦袋靠在舒瑯的肩膀上, 像一顆融化了的人形大白兔奶糖。 “早安?!笔娆樆仡^親了親她的發(fā)頂, 轉(zhuǎn)而皺眉道,“把襪子穿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