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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不愧是用兵如神的白鷹女王?!蔽倚Φ?,越是笑越是感覺喉頭痛的不行,仿佛整個人就要抽泣起來,整個臉都不聽使喚。 “當(dāng)然最好了,我也想好了,我這種殺父、殺師、篡位還到處打仗的暴君,沒有理由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對你我都好?!彼叩轿业拿媲?,只穿著內(nèi)襯卻面帶笑容?!安灰?dāng)奴隸了,當(dāng)了十年奴隸的李凝笙,單寧府的李凝笙,博德人——草原部落害了你十年的青春,我現(xiàn)在亡羊補牢,還給你了。今天起你就不要當(dāng)奴隸了,當(dāng)人,成為人,成為一個自由自在,想愛就愛,想恨就恨的人。從此山川大海都是你未到的旅途,單寧府就是等著你回歸的家?!?/br> 她繼續(xù)微笑著,我卻看不到我的臉上已經(jīng)哭出了花。 “去看看逸笙姐說過的地方,喧囂港口、流水小橋、舟上佳人,長河落日百里田,漕運萬里人不絕,那些我可能這輩子看不到的東西,你可以去看了。離別了十年,中原等著你回去,李凝笙就要回家了?!彼€是微笑著說道,仿佛衷心地為我重獲自由感到高興。 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她說什么我的心中就出現(xiàn)模糊的畫面,那些話一直一直都在回響。 “快走吧,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來人備馬!”她語氣越來越如同決堤一樣難以控制,不斷地推著我把我推出了氈房,關(guān)上了門。 下人們備好了馬和干糧干rou。備好行頭我就半夜帶著牌子疾馳著離開了布谷德大營。 不知為什么,離開布谷德大營這一系列事情沒有耗費我太多時間與精力?;蛟S是因為那期間我根本就什么都沒想,根本沒想過任何事情。只有剛才的一幕幕還在回響。 我該去找大姐了嗎?還是回中原呢?當(dāng)一個自由的安族人呢還是當(dāng)一個歸家的流浪兒? 不知道為什么,大姐說我已經(jīng)不是奴隸時,那種對自由身的憧憬,那種成為人的渴望與感動,甚至大姐的話語與當(dāng)時的容貌都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明明幾個時辰前還在的東西,如今卻已經(jīng)被沖淡了。 因為那里剩下的只有卓娜提亞,她推著我出氈房的畫面,她說“別再當(dāng)奴隸了”的那一刻。 為什么會這么簡單,我始終想不明白,但是在心底可能已經(jīng)懂了。 但懂不懂,是不是真的如今都已經(jīng)不重要,我已經(jīng)在夜里隨著月光,縱馬馳騁離卓娜提亞越來越遠(yuǎn)。 此時沒有了月光下草地如海浪一般翻滾,沒有了蟲鳴與馬蹄聲。沒有了遠(yuǎn)處布谷德大營那星光墜落大地一樣的浩瀚營火。只有一片不見盡頭的黑暗里,氈房中倒頭而哭的卓娜提亞,與馬背馳騁的我,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 不知道何時起我就不再看眼前滿地的月光照耀到淡淡道路。而是倒在馬鬃上,聲嘶力竭地哭了出來。卻連人帶哭聲,淹沒在黑暗中,淹沒在草原里。 第23章 重聚 因為屢次在邊關(guān)戰(zhàn)事中獲得榮耀,李衛(wèi)驛被皇上親封少年將軍。若不是因為依然為戴罪之身,或許應(yīng)該更飛黃騰達(dá)才是。如今二十多歲,得以與王占大將軍一起出塞遠(yuǎn)征,自然是賣力賣命,帶著自己的一營兵,不斷靠近卓娜提亞軍。 “報?!币槐趲ね夂暗?,李衛(wèi)驛便讓他進來了。 “虎狼騎在前沿俘一騎手,其人自稱呂人,未帶兵戈?!?/br> “交于虎狼騎審之,何故報于我?”他繼續(xù)寫著自己的東西,頭都不抬的說道。 “因為...因為那人乃女子” “卓娜提亞也是女子,番邦北國女子皆可為兵,何怪?” “此人姓李?!?/br> “荒謬,”李衛(wèi)驛抬起了頭,“天下姓李之人何其之多,只因姓李,不敢審之?” “將軍....那人....”那士兵還是磕磕絆絆,“那女子自報,姓李,曰李凝笙。” “李凝笙?!”李衛(wèi)驛的毛筆掉落在了地上,驚訝的張大了嘴?!案易苑Q李凝笙,膽大妄為,可是胡人冒充?” “報,虎狼騎主將只是說,那人與將軍實在是...眉宇之間實在是相像,故不敢審,只是拘押與軍帳中,命末將來報?!?/br> “那人可知書識字否?” “識字卻不知書?!?/br> “被擄時才滿七歲,果然識字但不知書....快命虎狼騎,速速將那李凝笙帶來營帳,不得有誤,不得有閃失!” ************* 離開布谷德軍營后數(shù)日,馬上就被一伙中原騎兵給抓住了。果然是不是自由身并不影響你在戰(zhàn)場上亂晃肯定會被一方給抓住,這一點倒是與我以前每次趁著兵荒馬亂逃跑的下場沒什么區(qū)別。但這次除了大頭兵一開始對我毛手毛腳以外,到了軍營里面后就把我關(guān)在軍帳中,不敢碰不說還問了一堆有的沒的。果然呂兵比一般的北兵要軍紀(jì)嚴(yán)明許多嗎?轉(zhuǎn)眼又被帶著轉(zhuǎn)移到更大的軍營,至始至終都沒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大呂軍隊果然裝備精良,軍紀(jì)嚴(yán)明,這里的軍營規(guī)模不大應(yīng)當(dāng)不是主力,但兵士將領(lǐng)所著甲胄,都和布谷德中軍大營一個水平。可見大呂作為中原王朝還是地大物博,軍隊也富得流油。而且十多年過去了,還是第一次遇到整個軍營所有人都說中原話的地方,倒是讓我倍感親切。 被帶到一個更大的軍帳中之后我就被一個人放在那里,因為是中原式的小桌子也只能席地跪坐在席子上,那些人也給我倒了一杯茶。畢恭畢敬的態(tài)度還是讓我覺得有些無所適從。這群呂兵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