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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轉(zhuǎn)過身,看到那士兵手里拿著一把小弩。這時候我才感覺到背后痛了起來,溫潤的觸感也擴散開,讓我無力的倒在了稻草上。 好疼,感覺有什么異物從后背直插進了胸口,每次呼吸都會發(fā)出嘶嘶聲,每次呼吸都痛到難以忍受。 “笙兒!笙兒?。 蔽衣牭阶磕忍醽嗴@慌失措的聲音,還有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卓娜提亞,我們受命來救你?!?/br> 那聲音越來越模糊。誒?那個呂軍士兵....原來也是女的嗎? 仿佛又有打斗聲音,有誰被摔倒在地。我看到的是穿著布衣的身影被摁倒了。那是卓娜提亞? 她還在叫我?但是...無法回答。 而且,也看不見了。 第31章 煉獄 當我睜開眼睛時,大姐叫我跟上隊伍。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個殘酷、洪波涌起,卻又甜蜜的世界。 西北大地上萬里荒涼,在地平線的盡頭才能看到白山山脈模糊的輪廓。每走一步,就會騰起一片塵土,干旱的氣息折磨著鼻腔與肺。 奴隸永遠是奴隸。似乎是一個嬤嬤曾經(jīng)對我這樣說過。背上的那一小小的傷疤似乎又淌出了鮮血,一直流到裙擺。 “為什么不跟上來?” 塵土飛揚,一個安族奇兵來到我的面前說道。她頭盔前露出一撮棕色的頭發(fā)。依然是帶著那副威嚴的樣子。 “大姐....” 她舉起了鞭子,見我無動于衷,便奇怪了起來。 “小李,沒事吧?” 大姐問道。 “我....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br> 我說道,可能不長,只是四季輪回一次那么長而已。 “夢?噩夢嗎?” “不是。” 我答道。 “但是,夢醒后總覺得,心好痛?!?/br> 我一邊說著,一邊后退,突然踩到了一片水洼,整個鞋腳都浸濕了。 一轉(zhuǎn)身便發(fā)現(xiàn)是一水小江,水上舟來來往往。 一身穿綠衣的女子在船頭,抱著只有三四歲的小女孩。那小孩對江河景觀一點好奇心與性質(zhì)都沒有,只是嚇得緊緊抱住母親不肯撒手。小船在水面上微微搖擺,隨著船槳劃動而慢慢前行。 “麥叢沙沙、蟲兒錚錚” 看到女兒被陌生的外界嚇倒,那女子便笑著輕聲唱了起來。 “鳥兒關(guān)關(guān),風兒輕輕?!?/br> 她繼續(xù)唱道,用那清脆悅耳的嗓音。 江水已然沒到了我的胸口,當我繼續(xù)向那小船走去時,終于整個人沉入了水底。陽光從水面落下,照出一道道傾瀉的光暮,在那一閃一閃的點綴中,船底的陰影悠悠駛過。 我盡力擺動手臂,用盡了多少年沒有用過的水性,希望可以快點回到江面,再去看一看那女人。 終于到達水面時,清澈的陽光也不見了,整個江面一片赤紅,沒有任何小船的蹤跡。 “娘!娘!” 我大喊道,回應(yīng)我的是軍鼓螺號。無數(shù)的騎兵飛馳在街道上,燒殺搶掠無處不見。當我一腳踩到街面上時,一攤鮮血正在我的腳下,它直接飛濺到了我的半腰。騎兵們還在四處劫掠,巨大的黑狼旗隨著他們的飛馳而飄揚。 遠處城墻上大火燃起,一片片黑暗遮蓋天幕,仿佛魑魅魍魎,橫死的人們回歸殯天的景象。 “娘!” 我又喊道,突然聽到同樣的聲音,卻稚嫩的很。 “娘!——娘!——”一個小女孩被一騎兵橫在馬背上,不顧她瀕死一般的哭喊,騎兵們越跑越遠。 “笙兒!” 背后又傳來女人絕望的呼喊,一轉(zhuǎn)身看見無數(shù)的呂兵攔住了那女人。 “夫人危險!賊兵還在街上!”那些士兵喊道,期間又有人中箭倒地。如此混亂可怕的場景,卻仿佛嚇不怕那女人。 “快把夫人拉回去!”那士兵喊道,幾個士兵便將那女人硬拖回了大寨門中。她盡力哭喊,就像是一塊rou被撕扯下來了一般。 “我的笙兒?。 蹦锹曇舨痪帽阊蜎]在喊殺聲中。 我看了看游過來的地方,被染成血紅的江水另一面,依然是那片西域貧瘠的土地。遠處的風景因為熱氣騰起而扭曲,大姐還是騎著馬在原地,遠遠地看著我。 我看到的是地獄。 我想這樣告訴她,讓她不要過來。 “不見得吧?” 她遠遠地答道。 重新游過那片江水,大姐還是看著我,我卻緊緊盯著更遠處。大同小異的樣子。 廳帳。 廳帳。 床頭。 床頭。 戰(zhàn)場。 尸體。 暴力。 譏笑。 獻媚。 廳帳。 廳帳。 廳帳。 是啊,我才發(fā)現(xiàn)。那里不是地獄。遠處那片赤紅的街坊不是地獄。 它只是地獄的門。 我見到的這些,何曾不是人心中最丑惡的部分。再光輝的人,來到廳帳中面對我就成了野獸。沒有希望,本將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人身上,但它顯得越來越荒謬。 我繼續(xù)向前走去,又見到一處廳帳。 我被士兵壓著,終于得到準許抬起頭。她高高在上,饒有興趣的俯下身子望著我。仿佛一瞬間,兩個枝葉繁茂的樹糾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