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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告全軍,停止攻城,立刻集結(jié),北撤! *********************************** 安慕的右肩上與左肋下都多了穿刺傷,令她走向朝尚閣書房的動作都變慢了很多。與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完全放開戰(zhàn)斗的安希澈,最終還是令她差點喪命。但活下來的是自己,她擦拭著釘頭錘上的鮮血。 進入書房后,那里已經(jīng)沒了人影。她這才意識到,原來剛剛與安希澈的戰(zhàn)斗打的太過投入,忽視了周圍的那些雜動。似乎是軍鼓和腳步人馬聲,應(yīng)該是卓娜提亞趁著這個機會集結(jié)兵力離開了李府。剛剛的戰(zhàn)斗容不得她分心半點否則就有可能會喪命,她沒法想象安希澈如何在這么短的兩年里成長了這么多,但事實就是自己差點落敗。 朝尚閣的窗外看得到遠處的單寧府城墻,而更遠處的山坡地平線已經(jīng)初露晨曦。 軍號聲傳來,是布谷德人的沉悶軍號聲。先是從城內(nèi),然后從城外,互相響應(yīng)。她知道,城外的攻城軍隊應(yīng)該是扔下自己撤退了。她也知道,自己帶進來的安族姐妹們,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全軍覆沒。 “真是無情啊,杉櫻女王?!彼恐鴫ψ讼聛恚嘈α似饋?。“可我還沒有貫徹作為你的將軍的職責,這更無情吧?!彼绱苏f著,撕扯著自己的袍子,卸下甲胄,包扎起身上被安希澈留下的傷口。 ******************************* 安忒斯卷縮在地牢里。 她原本一直被關(guān)在豬圈里,卻因為一直以來不肯對豐絨花搖尾乞憐而被說是:“還當不了豬婆婆的無聊東西?!?/br> 但豐絨花卻找到了新的方法來以她取樂。她將這高大的女將拴在木樁上,將她作為箭靶不斷地朝她射箭。失明的安忒斯看不到箭,只能憑著聲音護住自己的要害,她還不想就這樣因為這種殘忍的取樂而死去。 她逐漸知道了,豐絨花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一點,以此來不斷地取樂。豐絨花不斷試著殺死她,她盡力掙扎,每次都會被她射成刺猬,后再養(yǎng)傷。她原本身強力壯,如今卻越來越遲鈍和衰弱。 若只是個喜歡折磨人的瘋子就罷了,她這才體會到豐絨花的可怕之處。這苦難似乎是看不到盡頭了。 她聽到有人下了地牢,似乎是為自己準備食物的人。 每次一被豐絨花當做箭靶后,伙食或是地牢的墊子都會顯著改善。豐絨花似乎是想讓自己打心底期待被她拿去取樂。 “安頭領(lǐng)?!?/br> 送飯的人突然開口了,那是個年輕的男聲。 “什么?” 她答道。 她之后就驚訝無比,因為那人說的是西域的語言,自己知道的語言。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我是安族人的兄弟?!蹦悄腥舜鸬溃Z氣卻非常冷漠。 “你開什么玩笑?”安忒斯感到了憤怒,“安族人沒有兄弟,只有姐妹?!?/br> “你的姐妹恐怕救不了你了?!蹦悄腥苏f道,“至少每次你吃到的都是她們的骨血?!?/br> “你——什么?”安忒斯感到了一陣反胃,隨后又感到了憤怒。 她是個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這樣做對她有什么好處?為什么一定要如此? “安族人在艾利馬會劫持和買下男人或者奴隸,用后就殺死。這是安族人的習(xí)俗,生下的男孩會被賣出去或是直接拋棄?!彼f道。安忒斯沒有作答,他說的確實是事實,令安忒斯稍微有些放下了疑惑。 “月者國買下了很多安族人的男孩,從小訓(xùn)練為戰(zhàn)士,這就是我們,我們被稱為棄子軍?!彼f道,“但豐絨花攻破月者國的舊都,棄子軍都戰(zhàn)死了,活下來的俘虜都被烹殺了,只剩下我,因為我冒充了奴隸。”他繼續(xù)說道,“安忒斯將軍,我的姐妹,今晚你要大鬧一場,趁著沒被豐絨花用箭射到動彈不得,趁著你的意志沒有被消磨到卑躬屈膝。”安忒斯聽到了拔刀的聲音,她卻沒有感到恐懼與威脅。她震驚于這男人所說的話,震驚于安族人真的也有兄弟。 她也有些懷疑,懷疑這人是豐絨花派來演戲的人。豐絨花曾不斷如此派人欺騙自己出逃,讓她逃進陷阱。給她希望后再打的粉碎,這就是豐絨花不斷重復(fù)消磨斗志的手段。 “你先殺死我,出去后就燒他們的營帳和糧草,盡量燒大點,最好把草地都點燃,讓再遠的人也能看到?!?/br> “你——?”安忒斯還沒反應(yīng)過來,困著她的繩子就被割開了,劍和火把也被遞到了手里。 “快點,殺死我?!?/br> “你為什么一定要死?”安忒斯無法理解。這人真的是豐絨花騙人用的托嗎?他卻真的要死,難以理解。 “我殺了很多人,留下了很多謊才活到現(xiàn)在,才來到你面前,甚至殺死了給你送飯的人。我不想落到豐絨花手里,不管是什么人到她手里,都會比地獄更糟糕,所以不如直接去地獄?!?/br> “你叫什么名字?”安忒斯理解了,她舉起了劍。 “我的名字沒有意義,我也是被托付的人,別人給了我希望——貴吉爾氏族的首領(lǐng)李衛(wèi)驛,他便是給了我報仇希望的人,在我告訴他的密探,他的meimei不在這里后。而你,是被我托付的人,你應(yīng)該也活不過今晚,所以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兄弟,便足夠了。——”他的聲音稍稍有些顫抖,似乎已經(jīng)準備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