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城墻上滿是備好的滾木雷石，箭矢備的很足。各個馬面和城門都有重兵準(zhǔn)備。京師不比西域城池，至少人們還是覺得布谷德軍來了，定能讓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有來無回。

    但地平線上到處都冒出通天的黑煙，應(yīng)當(dāng)是布谷德軍在郊外村鎮(zhèn)燒殺搶掠。留在外面的軍隊?wèi)?yīng)當(dāng)是遭難了。他們還沒有來攻城，那樣很好，晚點攻城的話晚點受難。

    當(dāng)然，不來攻城是最好的，如今這個情況下，遼東軍實在是不想和卓娜提亞交戰(zhàn)。

    *************

    過黃土，走高山。不知道為何卓娜提亞對于中原山水似乎是比我還熟悉的樣子。自從單寧府出城后，北攻了涼州，將出城的十箭軍都擊敗后，卻連城都沒進(jìn)就開始繼續(xù)東進(jìn)，開始跋山涉水走天險。

    路上又聽說了大呂朝廷發(fā)兵要收西域，我就一路后沉浸在不安當(dāng)中。山坡上，天險中，緊緊握著韁繩，甚至指間都在韁繩上磨破了，卻還要擔(dān)心會遇到大呂的西進(jìn)兵。卓娜提亞將我當(dāng)做親信，一路跟隨中軍，反而也加劇了我的不安。

    不是怕死，卻是不想在山坡上碰到□□手被一箭射落山崖的慘痛。但是一路上除了一見到大軍就進(jìn)鎮(zhèn)縣不出來的地方團練軍隊外，卻是也沒見到大呂的兵。

    出了黃土不久便是河套，卻也沒見卓娜提亞繼續(xù)北進(jìn)渡河回草原，而是

    轉(zhuǎn)眼不久，卓娜提亞不斷依靠當(dāng)?shù)厝苏J(rèn)路，一路繞過了并州、忻州。之后便一路又向北，我本以為卓娜提亞是想打云中，結(jié)果又朝著東邊山路去了。

    “笙兒也學(xué)會左手持韁了嗎。”她突然問道，打斷了我的思索。

    我們二人并肩騎行，我卻一直忽視了她似乎一直在盯著我看。

    “是啊，不知不覺?！辈恢螘r，也和她們一樣左手就牽住了韁繩，空出右手拿著鞭子垂在腰間，本來也不自覺，她一說我才反應(yīng)過來。還真是一副熟練得很的模樣。

    “笙兒是不是在想，我們難道不打京師？”她笑道。白色的絨帽與白色的鞭子幾乎要融為一體了一樣。

    “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會打京師?！?/br>
    我的語氣不是很高興，雖然心情也是如此。

    一路上卓娜提亞沒告訴我要做什么，我就一路猜。猜去定西關(guān)猜錯，猜從東勝州北上又猜錯，猜攻云中猜錯，猜從云中的路北上又猜錯。越是猜錯心中就越是賭氣，不想她把一切都直接告訴我。雖然心中也清楚自己能突然猜對扭轉(zhuǎn)局勢什么的實在是蠢。

    但這一回我是猜對了。

    “提亞不打京師，只是派一萬人去襲擾，待京營收縮京城就從容北撤，一個人都不會再擋你?！?/br>
    “笙兒神了啊，不去學(xué)領(lǐng)兵打仗可真的屈才。”她的表情七分是真的驚訝于我能猜對，三分卻也有點嘲諷我難得答對。

    “不就是當(dāng)初在蓮華城用的那一招，我就算什么都不懂，耳濡目染的，也該懂一些了吧？”我說道，又想到了自己的疑惑并沒有真的解開。見她又似笑非笑的樣子，就有些忍不住了。

    “算了算了，我認(rèn)輸了?！?/br>
    “認(rèn)什么輸？”她明知故問。

    “這一路為什么選這么樣一個路線，我是猜不到?！蔽矣行┳员┳詶?。

    “猜不到就要好好請教啊?！彼隈R背上昂起了頭，居然有些孩子氣了一些。和單寧府時那快要成仙兒飛走一樣的模樣判若兩人。

    “怎么……我，請教一下提亞？”我最多也就擺出笑臉，那笑臉也非常勉強。

    “請教嗎，還要我教嗎，就說‘求求你告訴我吧，提亞’這樣說就行了?！彼切Φ谜鏍N爛。

    “好惡心啊?！蔽疫B笑臉也沒了，皺了眉，“你怎么說也是個君王，還差一兩個人求你的？”

    “我還就是想看笙兒求我?！?/br>
    “行行行。”見她開心的樣子，我也不想再堅持這些沒用的東西了，只要她繼續(xù)開心就好?！扒笄竽愀嬖V我吧，提亞”我那語氣說的也很蠢，簡直就像哄小孩。

    “哎?！彼蝗谎b模作樣似的嘆了口氣，“我怎么覺得我求來的你求我一樣，這么沒有成就感呢？”

    “我求都求了啊，再挑肥揀瘦可不對了啊。”

    “我知道，就說一句而已，瞪這么大眼干什么?！彼Φ??！拔以缭谏紮阉麄儑鷨螌幐熬蛯憰抛尨髤我瞾頁揭荒_了，結(jié)果他們沒給我回應(yīng)，也沒讓信使回來?！?/br>
    “沒準(zhǔn)是你的信使沒送到？”

    “我的使團都是一半進(jìn)城一半城外接應(yīng)，所以出了事才會有人來告訴我。當(dāng)時我就料定了大呂皇帝肯定是想等著打完了撿剩，他能調(diào)動的京營就必定會在我這邊分出結(jié)果后出發(fā)從大呂還能控制的州縣一路到并州，在并州兵分兩路一個驅(qū)敗者一個收州縣，這樣一來單寧府和周邊州縣與并州就會讓西安、潼關(guān)全部變成突出部，左右受敵，可遏制黃頭軍北進(jìn)。但我聽說黃頭軍把王云王彩從單寧府撤回，應(yīng)當(dāng)是那個陳角也料到了會如此，一早就放棄了北進(jìn)，大呂就是在做無用功了。所以大呂西進(jìn)勢盛，我怎么走都會碰到西進(jìn)軍，不如從涼州直接往東去避開北路軍，深入京師，驚敵首，讓他們放開路，就可以毫發(fā)無傷的撤回草原?！?/br>
    “你就沒想過留守草原的絨花軍投了大呂什么的？”我繼續(xù)問道，畢竟豐絨花是個很不安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