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前往
擺鐘剛過九點,沉青站在沉眠的辛然背后,朝藍景促狹說:“藍藍,把你的寶貝手帕借我下?!?/br> 藍景面不改色:“紙巾在吧臺桌上。” 沉青早知他會拒絕,笑了笑就去夠紙巾。剛替辛然擦凈淚痕,一道紅光陡然照耀在門前,連曉拉著未白從光中步出,二人都顯得很嚴肅。 藍景的目光聚在他們握住又很快松開的手,微抿起唇,而沉青挑眉問道:“怎么了這是,臉色那么差?!?/br> “說起來挺復雜的?!边B曉輕嘆,望了眼未白。 他依舊高傲而漠然,徑直到酒柜前為自己倒了杯白蘭地,像是對方才所見諸事無動于衷。 但她知道,自從被灌醉那天后,未白再未喝過酒,現在破戒只能證明他真的很不爽。 連曉和另外二人轉述記憶中所見所聞,沉青本就閱歷豐富,像聽故事一樣沒什么反應,倒是藍景越聽越顯得凝重。 說完沒幾分鐘,就聽到那邊辛然悠悠轉醒。她抬頭看見眾人都在注視自己,正欲開口,連曉已率先出聲:“我已經知道情況了,你找時間叫徐歡過來吧?!?/br> 聽見徐歡的名字,辛然眼神一變再變,似是有許多話想吐訴,末了只余苦澀應聲:“那就明天這個點吧,謝謝你?!?/br> 連曉冷聲說:“我不是為你,而是為了徐歡。你確實很可憐,但別忘了你的手上沾滿鮮血,只能說你是自作自受?!?/br> “我是殺過很多人,但我這樣的人在晨星里面比比皆是,早就習以為常了。”辛然無奈地靠在椅背上,“我真的很想做回普通人,要怪就去怪神明吧,別來怪我。” 本以為未白聽完這話勢必震怒,沒想到他只冷笑了聲,連眉頭也懶得皺一下。 連曉算是明白了,他的怒點只有對自己時格外低,這樣褻瀆神明的話他聽了都反應平平。 想起記憶所見,她轉而問道:“情人節(jié)那天,你出來的大樓是做什么的?” 當時連曉就覺得那棟大樓眼熟,回到現實立刻想起來了,那正是墻的交點。 辛然如實說:“晨星的老巢。” 連曉遙望向未白,他也朝此投來若有所思的目光。 沉青支著腦袋聽他們交流,忽然漫不經心地來了句:“你們有沒有發(fā)現,店里散客最近一下子變多了?” “晨星已經盯上這里了?!币娦寥簧盥裣骂^,連曉直接點明,“你說的沒錯,墻的發(fā)源地應該就在晨星大樓里,想逃命的話時間不多了?!?/br> 深夜時分,辛然裹緊了外套沉默離開。她的背影在寒風中格外單薄,像是一束即將燒盡的燭火。 這個身影在連曉心頭揮之不去,燒得她良久也不曾入眠。 起身下床,她倏忽踩到一根滑溜溜的東西,嚇得后縮好幾步??辞迳厦娴娜~子后,她才發(fā)現不是蛇,而是藤蔓。 綿延的藤蔓似是引路人,指領她走下樓,穿過走廊來到未白的房間前。 房門虛掩,透過縫隙能看見里面叢生層迭的荊棘。四周幽靜寂寥,反正她也睡不著,索性進去散散心。 就像上次未白帶她一樣,凡她所至之處,荊棘向兩側遞次打開,讓出一條狹長通路。 嘹亮空靈的雀鳴聲在山谷間回蕩,連曉又一次來到了神境。 山壁邊緣砌了平整的樓梯,沿階走到谷底后,她在溪流邊的鹿群間,發(fā)現了靠在巨石上休憩的未白。 不等她出聲,未白已睜開眼,看見她時稍顯意外:“你怎么來了?!?/br> “我也想知道,這地方應該不是說進就進吧。” “是女神許你進來了?!蔽窗咨斐鍪?,附近一頭碧綠色牡鹿撒開四蹄跑來,親昵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掌心。 她學他向最近一頭鹿伸手,結果見識了什么叫拔腿就跑,不免有些郁悶。但僅僅是身在神境,她的心情就暢快許多。 “你主動找我,想做什么?”他顯然還記得上次被灌倒的仇。 其實只是向往?這里,見到他不打個招呼也說不過去。連曉抱膝坐在他叁米外,想了想問:“今天辛然的話,你怎么想的?” “異能是無罪的,就像錢本身無罪,還是有人趨之若鶩地為財犯法。”他懶散說,“只是她不想承認自己人性的弱點,才歸因到能力身上而已。” 這方面她和未白的觀點倒是出奇一致,如果能常像這樣平心靜氣地交流,他們說不定有很多話題可聊。 氛圍很好,她忍不住趁熱打鐵,問出好奇很久的事情:“未白,你多大了呀?” 未白微微揚眉,簡略回答:“一歲多?!?/br> 見他神色認真,并不像在開玩笑,連曉驚了:難道他真是個巨嬰? 像是能看透她的想法,他平淡解釋:“我來這個世界只有一年多?!?/br> “那來這里以前呢?” 他露出太麻煩了懶得解釋的表情,將目光移至遠方。 神境山谷似乎不會迎來黑夜,永遠是那么陽光明媚。鹿群陸陸續(xù)續(xù)跨過淺溪,到對面去吃草曬太陽了。 未白慢悠悠撐起身子,連曉見狀不舍問道:“要回去了嗎?” “嗯?!彼麘寺暎逃痔闪嘶厝?,還把她抓到身邊,“算了,再待會兒?!?/br> 她待在他溫暖的臂彎里,不由為他難得轉性暗暗稱奇。 暖風拂起他的頭發(fā),他半合上眼:“想到你回去就要和別人出門亂跑,還是待在這里比較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