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旭對他的小廝也太好了點吧……

    殷旭道：“鎮(zhèn)上看不大好?！?/br>
    齊庸凡道：“那你這幾日起居怎么辦？”

    他瞧著殷旭是個少爺模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沒了仆奴在身旁照應(yīng)，大約會生生餓死在小院里。

    殷旭道：“我明日便打算找牙子買人?！?/br>
    “如此便好。”齊庸凡忍不住勸道：“你這回挑人，定要選個機(jī)靈聽話的，像小林子那般，終歸不好相處?！?/br>
    殷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jìn)耳朵里。

    兩個大男人在月下喝酒，確是附庸風(fēng)雅之事。酒過三巡，半桶酒喝完了，兔子rou也被吃了個七七八八。齊庸凡起身說要去如廁，殷旭給他指了個方向。

    古代的廁所著實不方便?？赡軒滋鞗]清理了，還隱隱散發(fā)著臭味。齊庸凡迅速解決了膀胱問題，提上褲子往回走，冷不丁撞見一道人影。

    殷旭呆呆地靠在院角那棵棗樹上，衣袍沾染了不少泥土。他回過頭來看了齊庸凡一眼，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微笑，在黑漆漆的夜里，又有些瘆人的陰冷。

    其實很少能用“美”來形容一個男人的長相，但他算是一個。不僅骨相生得好，膚色亦瑩白如玉。尤其湊近了看，細(xì)眉彎彎，竟攜了些寡淡的媚柔。

    他道：“齊兄，你可聽聞過龍陽之好？”

    齊庸凡飽讀史書上下五千年，當(dāng)然知曉。雖有些納罕，但還是點了點頭。

    殷旭斜睨著他，“那你可有想過與男人在一起嗎？”

    齊庸凡本想點頭，驀地想起來自己來異界的正經(jīng)目的，又搖了搖頭。

    “也罷，尋常男人更愿意娶個嬌妻回家的?！币笮裥χΦ妙H為燦爛，又落寞。

    齊庸凡忍不住脫口而出：“莫非你喜歡男人？”

    話說出口他卻后悔了。哪有這么問人的，古人講究含蓄，說話太直接反倒落了下乘。

    殷旭并沒有生氣，但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漫步走回亭子，懶懶散散的，盤坐在軟墊上，癡癡地望著一桌杯盤狼藉，道：“天色已晚，你且回去罷?！?/br>
    齊庸凡在原地站了一會，便走了。他在心里尋思著，這位美人鄰居可真是個怪人。

    ……

    翌日清晨，齊庸凡前去酒館時，聽聞了一個消息。昨天夜里，有人從南山鎮(zhèn)的小河里打撈出一具尸體。

    鎮(zhèn)上的衙門一般處理的都是某某家偷雞啦、鄰里占地啦之類的案件，難得遇上一起命案，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南山鎮(zhèn)都興奮起來。

    街頭巷尾、茶館酒館里的人們?nèi)荚谡務(wù)摯耸隆９馐且簧衔?，齊庸凡便聽了不下十個版本。

    有說是兇手殺人沉尸的，也有說跳河自盡的?？傊髯园l(fā)揮了人民群眾的想象力，大家各抒己見，連貫在一起足夠編寫一本古代版《十宗罪》。

    “我跟你說，昨日下午我還在河邊洗衣服呢，家里掛的衣服都是一股死人味，真是作孽哦！”

    “以后喝水咋辦？那河里的水可喝不得嘞。”

    “吊井里的水喝嘛。”

    一天過去，傍晚齊庸凡照例拿銅板去錢莊換碎銀。去錢莊的路上要經(jīng)過衙府，門口熱鬧得很，貼出來一封昭示，說讓人來領(lǐng)尸。

    出于某種好奇心，齊庸凡也上前看了一眼，驚駭?shù)卣驹谠亍Ｅ葸^的男尸皺皺巴巴，身上的細(xì)布衣衫蓋住了青青紫紫的尸斑——那張尤顯稚嫩的臉，不正是小林子！

    他嚇得后退兩步，冷不丁想起殷旭昨晚跟他說的話……

    人的想象力果然是無窮無盡的。他已經(jīng)腦補(bǔ)出了無數(shù)主仆廝殺愛恨情仇的大戲。

    他甩了甩腦袋，想要把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給忘掉。小林子長得挺一般的，面白無須，說話也嗲里嗲氣，殷旭就算有龍陽之好肯定也不會喜歡這種男的。

    這天換了錢回家，再看殷旭家的大門，齊庸凡只覺得陰風(fēng)陣陣，怪瘆人的。他趕緊開了門進(jìn)到車?yán)锶ィ@才覺得安全了許多。

    晚飯吃一頓白菜豬rou水餃。燒了熱水往鍋里放些鹽，滾滾的白皮餃子在水里沉沉浮浮，很快彌漫出一股面香。

    餃子是在鎮(zhèn)上買的，面店老板娘自個包，皮薄餡大，很受歡迎。許是因為餃子是北方那邊傳來，南方人還稀罕著。

    齊庸凡給自己盛了一碗，沾醬油囫圇吃了幾個，忽然聽到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這要是在平常，他肯定就去開門了。但如今他想起小林子死去的慘狀，心下慌張，先透過門縫張望了兩下，并喊道：“誰?。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