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像是察覺到她的心思，道：“我以前看見過的，在煙波莊。每年過年的時候，父親就讓人劃著船在湖面上放煙花。煙花映在飄著浮冰的水里，就好像同時有兩片煙花一樣，美極了?！?/br>
    顧柳也道：“我相信，一定是最美的。”

    旁邊林衣往楚云舒手里塞了一杯熱茶，楚云舒緊緊握住，像是又一次看見了那兩片煙花似的，開心地笑了起來。

    *

    城里，陳宅。

    有盟主在，過年自然要大擺筵席。筵席散后，陳珺在自己房里備了一桌酒菜。

    此時，他手里捏著酒杯，透過窗戶望著煙花，綻放又消逝的煙火將他的臉映得時明時暗。

    阿朗在一邊見他看得癡了，道：“公子，酒冷了，我去給您換壺?zé)岬摹！?/br>
    “不用?！标惉B說著，把一口冷酒咽下去，繼續(xù)道，“我還記得我八歲那年，哥哥帶著我去廟會看煙花。我們被人群沖散了，我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怕他找不到我。我等了好久，久到煙火都快散了，他還是沒來。

    “我以為他不要我了，正要哭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叫我。我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哥哥爬上了寺廟大殿的房頂，在煙花里沖我揮手，喊，弟弟，別動，我來找你！我沒動，他來了?！?/br>
    說到這兒，陳珺又喝了一杯酒，苦笑了一聲道：“以后，他再也不會來了?！?/br>
    腦海中的畫面一轉(zhuǎn)，還是那場熱鬧的廟會。陳璟已是少年，站在大殿的屋頂上冷冷地望著下面驚恐的孩子，那雙眼里的寒意似乎讓那些煙花也變得冰冷。

    院子里的孩子沒有等他，亦換上了同樣的表情，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

    阿朗靜靜地聽著，面具下的臉上表情無法分辨。

    二公子只有在喝醉酒的時候才會說這么多話，每年都是講這一段故事?？擅恳荒?，阿朗總能聽出不一樣的東西。但只有一樣?xùn)|西是恒定的，那便是苦。

    陳珺嘴角帶著笑意，眼波勾人心神。他握住阿朗的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吻，道：“阿朗，你若是不經(jīng)我允許離開，我就廢了你這雙手。”

    分明呢喃如情話，卻是冰冷刺骨的字眼。

    但阿朗并沒有害怕，也沒有生氣，只開口說了三個字：“我不走。”

    屋子里燈火熄滅，醉酒的人抱住劍客，解開了他的衣服。

    *

    徹夜盡歡，天將亮?xí)r，楚天闊他們該回城里了，陳湮決定留下來，過兩個時辰再進(jìn)城。

    收拾完院子里的一片狼藉，顧柳準(zhǔn)備回房小睡片刻，讓陳湮也回去瞇一會兒。

    陳湮拉住她，從懷里拿出那支珠釵，替她戴在頭上，道：“新年禮物?！?/br>
    兩人自上次已經(jīng)說開，顧柳收了釵子自然不會多想，也心知他是在替那個已經(jīng)離開的人做這些。

    她伸手摸了摸釵子，眼睛里立時淚光閃爍。但她忍住了，說等一下，便回房間里拿了東西出來交到陳湮手里，道：“我知道你手腕上戴著機(jī)關(guān)，這個是護(hù)腕，你戴在里面，免得磨手?！?/br>
    陳湮接過，好好揣在懷里，道：“馬上就到英雄宴了，到時候估計不太平，你好好照顧自己。”

    顧柳點頭：“放心吧?！?/br>
    辭別顧柳，陳湮進(jìn)城直奔客棧。楚云舒還在屋子里歇著，他進(jìn)了楚天闊房間，卻發(fā)現(xiàn)老李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

    “前輩這么早？”陳湮笑嘻嘻地進(jìn)去，先倒了一碗熱茶驅(qū)寒氣。

    老李把一包東西放在桌上，略有些得意道：“瞧瞧?！?/br>
    陳湮打開一看，驚嘆不已，拿起來仔細(xì)打量，嘖嘖稱贊道：“大師出手就是不一樣，這‘天下第一巧匠’的稱號，非您莫屬了?！?/br>
    老李假模假樣謙虛道：“我這還不算什么，我?guī)煾改且簧肀臼驴胺Q鬼斧神工，奪天地之造化。”

    但見那些木頭人線條精美，雕刻入微，五官神態(tài)栩栩如生，連衣服上的一絲褶皺都清晰可見。

    作者有話要說：這不是立flag，作為一篇甜甜戀愛文，這樣的約定當(dāng)然是要實現(xiàn)的。

    ☆、刺馬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