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楚天闊道。

    陳湮猜測這里不方便明說，便也不追問，反而問他接下來的打算。

    楚天闊道：“眼下江湖上說裴明陰險狡詐，勾結(jié)昆侖派的留言日盛，聲名大不如前。所以他才指望著來邊境利用戰(zhàn)事為自己洗脫，信服他的人仍不在少數(shù)，要向他貿(mào)然發(fā)難也不容易。

    “所以咱們先讓閔先生替那些藥人解了蠱，想個法子讓他們明白裴明的陰謀。即便那些人里有許多大jian大惡之徒，但經(jīng)過此事，想必已對裴明恨之入骨了，自然會在流言里添油加醋一番。

    “但魏行天此人，我卻先要找他清算害我父親的賬，也算是斬了裴明一條臂膀，讓他孤立無援。”

    陳湮側(cè)頭問道：“你……是想干脆殺了他？”

    楚天闊點頭道：“雖然此次我們沒能拿到裴明勾結(jié)勒穆人的實質(zhì)證據(jù)，但我卻可以以私仇之名向魏行天挑戰(zhàn)，在淵堂么，為虎作倀這么多年，該騰騰位置了。”

    ☆、往事

    陳湮聽來，楚天闊似乎是有大動作，便道：“有把握么？裴明肯定會在一旁協(xié)助?！?/br>
    楚天闊嘆了口氣道：“要想拔除在淵堂，煙波莊勢必也會傷及元氣，但江湖從來都是你爭我奪，咱們先攪出一灘渾水，讓裴明自顧不暇?！?/br>
    陳湮好奇道：“怎么攪？”

    楚天闊道：“回去就知道了?！?/br>
    眾人回到客棧，楚云舒和顧柳早聽到護衛(wèi)們傳來的消息，因此并不太擔(dān)心，和陳湮、楚天闊說了一會兒話后各自散去。

    陳湮也早倦了，回到房間倒頭就睡。楚天闊倒是遵照他的要求，洗了好幾趟，直到身上沒什么味道了才上到床上，擁著陳湮入睡。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陳湮醒來時楚天闊早已出了門，他吃過飯后，便由護衛(wèi)帶著去看閔不歸解蠱解得如何，看是否需要他幫忙。

    那些藥人由千葉樓找了一處極為隱秘之處安置，陳湮去了，剛踏進門，就見閔不歸擦著手出來，看見他之后徑直道：“解藥研制得差不多了，就是一些藥材需費些工夫找齊?！?/br>
    陳湮同他走到院子里石桌旁坐下，問道：“前輩大事已了，今后有何打算？”

    其實自從苗不休死后，陳湮就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他想著若閔不歸從此以后決意歸隱山林或是行醫(yī)濟世，便可把顧柳帶在身邊，讓她遠離這邊的諸般紛爭。

    閔不歸豈不會不知道他的心思，道：“當初師父其實已經(jīng)自立一派，門下弟子不少，只是那個時候他猝然離世，我又四處追殺苗不休，派中事務(wù)無人打理，門人漸漸散了。這些年我也陸續(xù)收了幾個弟子，等把這些人蠱蟲解了，就召集弟子們先重立門派吧?！?/br>
    陳湮點點頭，心道這大概也是閔先生師父的心愿，眼見閔不歸眉間仍有淡淡愁緒，便問道：“前輩還有什么煩心事么？”

    閔不歸兩眼望著遠處發(fā)呆，喃喃道：“我總是有一些事想不通?！?/br>
    陳湮道：“什么事？”

    閔不歸回過神來，看著陳湮，道：“是啊，你和楚莊主……我想能明白這件事的，也就只有你們二人了。我今日把事情說給你聽，你幫我想想。但此事不可對別人說起，否則……”

    后面的話閔不歸沒說出口，但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陳湮便道：“前輩放心，前輩既信得過我，我自然不敢有負所托?！?/br>
    其實陳湮心中也早就好奇閔不歸和他師父那段往事，只是這是人家私事，閔不歸又對他師父的名聲在意得緊，因此他不說，陳湮也不敢多嘴問。

    現(xiàn)下閔不歸愿意自己說出來，他當然是求之不得。再則他是顧柳的師父，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能設(shè)法開解了他的心結(jié)，也算是略報恩德了。

    閔不歸長嘆了一聲，垂頭沉思片刻，許久才似乎鼓起勇氣，緩緩開口道：“我是十二歲上拜入師父門下的，那個時候人人稱他‘南岳仙’，乃是因為他隱居四極州南岳山中，有一年四極州下數(shù)十州縣突發(fā)離奇瘟疫，染此疾者以十數(shù)萬計。朝廷派下來的醫(yī)官殫精竭慮，要么是染上此病而死，要么是想不出辦法，遠遁他鄉(xiāng)。師父知道后，憑一人之力，研制出治病的方子，方才化解此難。百姓們認為只有仙人才能做到，所以漸漸地這個名頭就傳了出去?！?/br>
    “南岳仙”徐求道收下第一個弟子的時候不過二十六歲，那個時候他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望，漸漸地已有許多江湖中人來到南岳山中求醫(yī)。

    他性子清冷，內(nèi)心卻古道熱腸，但凡來求醫(yī)的，只要不是大jian大惡之徒，他一概不拒。

    閔不歸原名并不叫這個，徐求道收了他之后才給他改了名字。閔不歸曾經(jīng)好奇師父為什么給自己取這個名字，徐求道只是嘆了口氣，撫摸著他的腦袋，道：“名字而已，不是非要求個解釋，你不喜歡，為師就改了?！?/br>
    閔不歸覺得師父眼中有一種東西，他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覺得自己看了心里就難過，于是道：“弟子很喜歡?！?/br>
    徐求道臉上便有了淡淡的笑意，道：“不歸，你是個聰明孩子?！?/br>
    徐求道耐心細致，收的這個徒弟又聰穎善學(xué)，勤奮刻苦，很是得徐求道歡心。

    幾年后，閔不歸年滿十八歲，對師父所授技藝已經(jīng)學(xué)到了十之七八。只是隨著年紀越長，有一點他很是疑惑，那就是師父常常盯著他看，一盯常常至少一炷香時間。

    盯著他的時候，眼里的東西就和當年一樣，閔不歸這個時候已經(jīng)知道，那種東西叫做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