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原本也要回去籌備如何在武林大會上一舉揭露裴明，見陳湮愁眉苦臉的樣子，暗暗好笑，向閔不歸請辭。

    閔不歸自然知道大事為重，不便強(qiáng)留。

    只是長思很是舍不得顧柳，眾人又在山谷中遷延了半日，這才動身。

    作者有話要說：關(guān)于胭脂，參見第十章。

    ☆、問斷

    臨出谷前，閔不歸拉著陳湮囑咐道：“為師收的弟子當(dāng)中，還沒你這么躲懶的，這些東西學(xué)了于你到底有好處，我不得空教你，你回了煙波莊，一定向長候多多請教。”

    陳湮心里如何不知，這幾日雖說嘴上抱怨，可閔不歸盡心盡力多教他東西，盡量解釋得淺顯明白，挑了最有用的教，陳湮其實也認(rèn)認(rèn)真真學(xué)了，聞言道：“師父放心吧，我一定不給您丟臉?！?/br>
    閔不歸這才點點頭，道：“雖然楚莊主武功高強(qiáng)，可出門在外難免有意外，好好保重自己，做事須得三思而行，安全為上?！?/br>
    陳湮驀地想起以前在家里，老爸那么雷厲風(fēng)行的人也有這么嘮叨的時候，心中一動，道：“師父，您保重身子，等大事了了，徒兒再回來好好學(xué)本事。”

    閔不歸輕輕揉了揉他頭發(fā)，道：“去吧?！?/br>
    陳湮正要離開，瞧見遠(yuǎn)處竹林外那一片白花，道：“師父，我能帶幾株雪依花走么？”

    在一邊順耳聽見的長慕：……不是不拔么？

    閔不歸一怔，失神片刻，神色有些復(fù)雜，最終點了點頭。

    花田藥童見他過來，道：“陳師兄，這花根有毒，我替您剪幾株下來?！?/br>
    陳湮原也打算折幾株，轉(zhuǎn)念一想，又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br>
    借來一把小鏟子，連根挖了幾株出來。

    那藥童見他徒手把花捧在手里，卻絲毫不受毒素的影響，瞪大了眼睛，又驚訝又敬佩。

    長慕等人已經(jīng)聽師父說起他百毒不侵，知道當(dāng)初為了煉成這個體質(zhì)受了不少折磨，都對他暗暗欽佩，心想自己的小師弟雖然沒啥天賦，但也有特別之處。

    當(dāng)下眾人辭別閔不歸，長慕送他們走過懸崖，在山腳下祝他們一路順風(fēng)。

    回來路上到了蕭斷墓前，陳湮將那幾株雪依花種在墳頭，道：“前輩，晚輩騙了您功夫，便只能拿這個略表歉意了，還望您不要怪罪?！?/br>
    那一小叢雪依花在光禿禿的墳頭隨風(fēng)擺動，看起來甚是凄涼。楚天闊在一旁安慰道：“長慕師兄說這雪依花開了之后就很好養(yǎng)活，用不了幾年就能長成一大片。有這劇毒花根護(hù)著，也沒人敢來打擾前輩清凈了。”

    陳湮點點頭，躬身行了個禮，正要離開，楚天闊卻拉住他，道：“你在這兒多待一會兒，我們在前面等你?！?/br>
    陳湮懵然，不知何故。

    楚天闊看向墳塋后面的兩株松柏，綠色的枝丫掩映間，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陳湮心撲通撲通直跳，一直等到那人出來了，才道：“師父，您怎么來了？”

    閔不歸并不答話，走到墳前看了墓碑上的名字，才道：“果然，我猜得沒錯?！?/br>
    陳湮仔細(xì)觀察者他臉上的神色，似乎并沒有生氣或者難過，忐忑道：“您都知道了？”

    閔不歸卻不直接回答，反而道：“你知道么，這雪依花中途換過名字?！?/br>
    陳湮道：“什么名字？”

    閔不歸笑容微含苦澀道：“是你師祖取的，名叫問斷?！?/br>
    陳湮心中一跳，正要說些什么安慰閔不歸，卻聽他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看后來師父不是又把名字改回來了么，他對我的心意，我自己最清楚的?！?/br>
    當(dāng)年新年的那一晚，徐求道躺下之后，嘴里喃喃了一句：“蕭斷，你為什么不回來？”

    雖然是很輕的一句話，可閔不歸聽得很清楚，當(dāng)下心頭立刻明白了那花為何叫問斷，自己的名字為何叫不歸。

    可下一刻，師父卻把自己擁在懷里，用那么癡迷的眼神望著自己，用那么溫暖的嘴唇親吻自己，即便知道自己很可能只是某個人的影子，卻也無法壓下心頭的情愫，仍舊順從了師父。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后悔過，所以他才說自己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