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湮視線開始模糊，道：“可是……”

    陳文海道：“不用可是了，爸雖然是直男，那也算是過來人，要是你媽還在，我早就和她出去旅行了，誰要管你?！?/br>
    陳湮：“……”

    怎么幾年不見，老爸的畫風(fēng)有點不一樣了。

    “還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呢，畢竟我原本是這個世界的人?！标愪问涞?。

    陳文海道：“和你交換的那個年輕人，比你能干多了，家里生意現(xiàn)在已經(jīng)擴展到全球了。還是個古代人呢，真是不容易。”

    陳湮：“……”

    哦，合著您是嫌棄我了。

    陳文海自顧說道：“想辦法和他談一談吧，你不是說他在那邊過得不好嗎？你讓他回來，我以后還把他當(dāng)親兒子對待。”

    陳湮好奇道：“爸您怎么這么想得開??？”

    陳文海一臉深沉：“地球都差點毀滅了，還有什么看不開的?！?/br>
    陳湮：“……”

    所以他是錯過了多少集劇本？

    這么久沒見，陳湮光明正大地曠工了，每天呆在家里和陳文海穿著睡衣躺在沙發(fā)上當(dāng)土豆。

    他想讓老爸給自己講講這六年的事情，陳文海卻道：“你到時候要回去的，打聽那么清楚也沒用，還是說說你的事吧?！?/br>
    陳湮：“……”

    感覺自己像撿來的。

    陳湮只好把自己剛穿越一直到回來之前的事細細說了，談起自己是大佬徒弟，免不了自吹自擂一番，裝模作樣地去給陳文海把脈。

    陳文海一把拍開他的手，道：“就你還神醫(yī)，別把人醫(yī)死就是人祖上積德了。”

    陳湮：“……我好歹是您親兒子，夸一句都不行嗎？”

    陳文海沒搭理他，道：“那個裴明真不是東西，這幾年電視劇就老愛把白道大佬寫成反派，看來那邊也不能免俗。”

    陳湮覺得自己見了個假爸爸。

    三天后，研究所打來電話，說機器已經(jīng)好了。陳湮一個梨才吃了一半，突然就吃不下了。陳文海聽見他打電話，道：“不用擔(dān)心我，我身體好得很，錢也夠花，你去了那邊也不能一味依賴人，不是說做著生意嗎？好好經(jīng)營，多帶點嫁妝過去，以后才不被欺負?！?/br>
    “聘禮，是聘禮爸?！标愪瓮葱募彩?。

    “好了，”陳文海伸手替他擦去嘴邊的梨汁，把他輕輕抱在懷里，道，“轉(zhuǎn)眼這么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么抱你了。去吧，照顧好自己?！?/br>
    陳湮抹了抹眼淚，道：“爸，你保重身體。”

    陳文海一手拍在他腦袋上，讓他不得不低下頭，沒讓他看見自己發(fā)紅的眼眶。

    陳湮最后緊緊抱了陳文海一把，出門坐上了車。

    黑色的棺材停在宅子正廳里，白布掛在屋子各處，讓整座宅子顯得像座墳?zāi)埂?/br>
    銅盆里黍稷梗燒得剩下半盆灰，陳璟默默地跪坐在一邊，如同一座雕塑。

    青葉有些擔(dān)憂，忍不住問楚天闊：“夫人這樣下去身子可熬不住啊。”

    楚天闊站在門口看著地上那個臉色陰郁的人，之前幾次找他說話，他都恍若未聞，像是靈魂也已跟著顧柳去了。楚天闊覺得這不像陳湮，甚至懷疑他不是，可他想不出來如果他不是陳湮又會是誰。

    端著一碗粥走進去，楚天闊跪坐在陳璟身邊，道：“吃點東西吧，別這樣糟蹋自己身子。”

    陳璟沒有反應(yīng)。

    “柳meimei……也不希望你這么折磨自己?！背扉熒焓秩ダ氖?。

    陳璟避開了，用沙啞的聲音道：“明天一早我就帶柳兒走，楚莊主今日相助之恩，日后有機會必會報答?！?/br>
    “楚莊主？”楚天闊不敢去想那個最不可思議也最可怕的念頭，試探著喊：“小湮……”

    陳璟終于抬頭看他，目光完全是一個陌生人：“我不是陳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