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心虛，忍不住歪頭去看斯特蘭奇。

    對方端坐在半空之中，姿態(tài)優(yōu)雅，眼神專注，看著西歐羅哼哼唧唧地撒嬌,好像在觀察一個多么重要的魔法現(xiàn)象一樣,那種認真的視線有著可傳染的熱度,漸漸的，把西歐羅的臉燒紅了。

    西歐羅揉揉腦袋，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橫平豎直地躺在床上,雙手交叉，還正經(jīng)地放在胸前，眼睛直視頭頂像萬花筒一樣慢慢扭動的天花板,不敢再瞎亂動彈。

    斯特蘭奇這才飄過來，坐在他的床邊,低聲問道：“哪里覺得難受？”

    西歐羅眼神空洞地說：“特別特別餓……還有，感覺自己被降維了，你懂嗎？一開始，我同時控制三具身體，手忙腳亂的，可是習慣之后,那種感覺實在太棒了，源源不斷的信息流，無數(shù)可供閱讀的記憶……可是回來之后，就只有我自己了，我的靈魂似乎被塞進了一個很小的地方。就像一個習慣了網(wǎng)絡(luò)的現(xiàn)代人突然回到石器時代一樣。”

    斯特蘭奇摸了摸他白到有些透明的臉，平靜地說：“我知道，我穿越過很多維度，從五維回到三維，或者從三維去到二維……這種落差需要時間調(diào)整，但會變好的?！?/br>
    說道最后，斯特蘭奇的語氣近乎嘆息：“一切都會變好的?！?/br>
    西歐羅自然而然地蹭了蹭斯特蘭奇的手心。

    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做出了什么之后，西歐羅連忙轉(zhuǎn)過頭去，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但耳根后面那一點點紅卻出賣了他。

    “張開嘴。”斯特蘭奇彎下腰，在西歐羅的耳邊輕聲說。

    西歐羅：“?。俊?/br>
    下一刻，斯特蘭奇把一個看不到的小東西扔到了他的嘴里。

    那東西還會四處亂爬，一下子竄進了胃中。

    西歐羅瞪圓了眼睛：“?。?！”

    斯特蘭奇抬手，托住西歐羅的下巴，把他的嘴輕輕合上，“別讓它跑出來?！?/br>
    西歐羅滿臉難以置信：“你給我吃了什么東西？”

    斯特蘭奇語氣淡淡：“烏爾邦珊靈體水蛭?！?/br>
    西歐羅頓時滿臉菜色：“嘔……”

    斯特蘭奇：“做個實驗而已——你現(xiàn)在還覺得餓嗎？”

    西歐羅仔細感覺了一下，依然點了點頭：“還是挺餓的，但比剛剛好了一點?！?/br>
    于是，斯特蘭奇又往他嘴里扔了一條五顏六色的靈體水蛭，好像在投喂什么小鳥一樣。

    西歐羅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體內(nèi)如同饑荒席卷般的饑餓感居然慢慢被填滿，臉色也好看了一點。他的淺碧色眼睛重新濕潤起來，好奇地看向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于是繼續(xù)投喂，繼續(xù)往西歐羅的嘴里扔東西。

    這次西歐羅居然一下子不餓了，不僅不再感到饑餓，而且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正在逐漸恢復。

    他回味了一下：“這次和剛剛的靈體水蛭味道不一樣……”

    斯特蘭奇捏住他的下巴，四處看了看他的腦袋，“這次是噬魂者?！?/br>
    西歐羅：“……你說什么？”

    噬魂者是外層的以太造物，一般不會來到地球的層面，而一旦降臨地球，就會寄生在人類的身上，吞噬宿主的靈魂，直到最后鳩占鵲巢。

    西歐羅可還記得他在卡瑪泰姬的圖上看到過這玩意——那本書的插圖上栩栩如生的畫著噬魂者像八爪章魚一樣揮舞著觸角插入人類腦袋的情形。

    “別擔心，”斯特蘭奇額頭上的眼睛浮現(xiàn)出來，語氣淡定，“噬魂者已經(jīng)被你吃了。”

    消化得干干凈凈，連渣都不剩半點。

    “你這樣還算是個人類嗎？”洛基的話突然在西歐羅的耳邊轟然炸開，在腦海中炸出了七彩的煙花。

    西歐羅本來已經(jīng)好看起來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他很沒出息地覺得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危險，只是因為失去了自己對自己的控制權(quán)而恐慌——他似乎從來沒了解過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史蒂芬，”西歐羅抬起頭，“為什么會這樣？我為什么可以消化這些東西？”

    斯特蘭奇摸了摸他的腦袋，那位一向看起來理智冷靜的醫(yī)生罕見地有些無措。